----------这几天手头有点小忙,更新漏了这一章。这是抱歉的分界线---------------
“灭蚁、灭鼠、灭蟑螂!灭蚁、灭鼠、灭蟑螂!……”高音突出、故意拖得悠长的老人,声音穿过石板路,穿过庙街,穿过弄堂,传了进来。
一个老头,头戴破烂的竹制草帽,身穿破烂肮脏的长衫,推着一个小推车,沿街叫卖:“灭蚁、灭鼠、灭蟑螂!灭蚁、灭鼠、灭蟑螂!”
难道最近蚂蚁、老鼠很猖獗吗?答案是肯定的,最近据说从南洋番邦传来一种“火蚁”,身体强壮、身形较大,通体火红,只要咬到人就难以治疗,据说这潮州城中以及南越各地已经很多人死于非命了。
这火蚁是外来的毒虫,目前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人们简直就是谈蚁变色!而这可怕的火蚁繁殖迅速,很快就在南越地区如星星之火,四处为害,让出入田间地头的人们防不胜防。于是,很多人索性就不下地了。无端的祸事,给即将到来的新年蒙上了浓浓的阴影。如此以往,田地荒芜,灾害延续,变乱滋生……
陈怡华和沈仲阳在长安城中游逛,到了一个热闹的街区,看到了这着装古怪的老头。
沈仲阳自从上次患了红斑狼疮之后,被范仙姑配制的药物治疗很快好转,但体质却似乎有些下降,最近练功老是感觉力不从心。也或许是因为最近师父诸葛斌开始教他赵家枪法,这枪本来就很沉重,还不习惯的缘故。
只见他在“太液池”湖边树丛中腾挪起伏,挥枪操练,没多久就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一套枪法没练完,他倒歇息了三四次,心中甚是烦恼。
于是,他返回山洞之中,去跟师父“告假”。
“师父,您在忙吗?”沈仲阳见师父正在庞大的石室内鼓捣那些机件,听到自己进屋头,也没抬。
“你不是看到了吗?有什么事啊?”
“最近练功有点不顺畅,我想出去走走,玩几天。”沈仲阳不敢抬头看师父的眼睛。
“哦,想偷懒啊?”诸葛斌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了看沈仲阳。
“是啊,师父您就让我出去玩几天吧,我都好久没出去找人玩了!”
“你打算去哪玩啊?”
“自然是去找阿华,您知道我也没什么其他的朋友。”
“那你去吧,别玩太久,也要注意早晚练功啊!”诸葛斌挥挥手。示意沈仲阳可以去。他知道,这孩子自从被自己捡回来,就一直跟在身边,呆在荒山野岭差不多十多年了,如果真不让他与外界接触,可能会对外面的世事一无所知。
“谢谢师父!那您在家要多注意休息!”沈仲阳高兴地就要转身离去。
“徒儿,你等等,过来!”诸葛斌叫道,伸手从旁边的工作台上的盒子里拿出一个银元宝“既然去找阿华,自然要去李叔叔那里,你也不能空着手去吧?为师给你一锭银子,如果阿华带你进城的话,也好买些吃的、穿的,也别忘了给你李叔叔、范阿姨他们带点手信。”
“好的,谢谢师父!”沈仲阳高兴接过银元宝,左看右看甚是满足。因为他还没拿过那么大的银元宝呢。
沈仲阳约出陈怡华之后,就先要进城去游玩、购物。两人兴冲冲往长安城中走去。最近以来,陈怡华是进了几次城了,但沈仲阳仍然还是没怎么去过,对这帝都充满了好奇和向往。他们一路走,一路看,在沈仲阳的眼中,好像什么都新鲜、什么都是那么的奇特。他们游逛、购物直到夜色降临才想起要回去。
“这回去还有几十里山路,你怕不怕?”陈怡华拍了拍沈仲阳的肩膀。
“怕又能如何?”沈仲阳调皮地反问,“难道你要请我住客栈不成?”
“这倒不是。”陈怡华沉吟了一下,“哎,韩湘韩公子又不在,少了许多乐趣,要不是我们可以去找他。但是,我们还可以去找另外一个朋友。”
“你还有朋友在这城中?只是,会不会太麻烦人家啊?”
“既然是朋友,自然就不会怕我们去麻烦,只不过那么晚不回去,也得给师父他们报个平安才是。”
“就是喽,不回去怎么报平安呐?”
“那就跟我走吧!”陈怡华拉上沈仲阳朝城东绸缎庄走去,他是要去找李琪。
不想没走几步,陈怡华竟然看到了师父李凝的身影。李凝一个人走在街上,好像是要去找人。于是,二人紧走几步,赶上了李凝。
“师父!”陈怡华叫道。李凝回身一看,也看到了他们二人。
“你们玩得还真够野的啊,天黑了还在这游荡!”师父笑骂。
“哎,反正没事,一玩就忘记时辰了。师父,您这是要去哪啊?”
“我,我要去你王叔叔那里。你们还不回去吗?”
“李叔叔,我,我有点害怕那么长的山路,黑……”沈仲阳立即给陈怡华打掩护。
“那,你们跟我去吧,让王叔叔他安排个地方让你们歇息,明早再回去!”
“谢谢师父!”“谢谢李叔叔!”二人高兴地跟着李凝走了。
是夜,李凝与两个年轻人住在一个房间里。沈仲阳是第一次住在这长安城中,有些兴奋,睡不着,闹着要李凝讲一些江湖的见闻。被缠得无奈,李凝便讲了一段自己的亲身经历——
还是多年前在岭南广州的时候,李凝离开了范仙姑的寓所,投奔旧友陈忠等人。这陈忠就是陈怡华的叔叔。他到了那个坐落在江滨的小村破屋,见到陈忠、陈怡华叔侄俩,屋里还有另外几个陈忠的工友。
“李兄弟,你回来了?!”陈忠看到李凝出现在门口,十分惊讶。
“是啊,你以为我回不来了?”
“是啊,这些天我们四处打听也没有你的下落,都以为你……你已经惨遭不测!”陈忠差些掉下眼泪来,喉咙哽咽着。
“没事,没事,我李某命大,这不就站在你们面前了吗?”李凝虽有些激动,但反而笑了起来。
“是啊,快进来坐吧。吃了饭没有?”
“没事,我还不饿呢。”李凝坐下,“倒是你们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我们都没事做呢,前几天去跟人家在江里挖沙,挖了没几天,被黑帮阻止,说这一带是他们的地盘,不让挖。”
“哎,这些黑帮无所不在,到底是谁在给他们撑腰呢?”
“还有谁?地方衙门肯定在暗中保护他们,否则他们哪敢这么嚣张!”陈忠气愤地说,“不谈这些,李兄弟,你歇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也好,回头我们一起出去找点事情做做。”
接下来的几天,李凝与陈忠到城内、城外四处转悠,寻找活儿干。这天,不觉就到了白云山下。他们看到在这平坦的地区,白云山也算巍峨,矗立在城市的北面,有如一座屏风为这这城市遮挡着冬季的北风。
再往前,李凝二人看到了一处冒烟的地方,走近一看,是一个很大的窑场,烧砖瓦的。
“这里可能要人,我们去问问!”陈忠说道。于是二人来到砖瓦场门口,看到这个窑场很大,周边都被高大的围栏拦住,只留下一个大门,大门有人把守,里面更多的情形无法看到。
“喂,师傅,你们这窑场要人吗?我们想找点活干。”陈忠问道。
“你们要找活干啊?可以,不过你们得拿上铺盖准备住在这里。”
“工人都有地方住吗?”
“是的,每月二两银子,管吃住。”守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很爽快地答道。
“二两银子倒是不多,管吃住就差不多了。”陈忠说道,“不过我们还有人,其中一个小孩,也能住在这吗?”
“没问题的啊,你们带着来吧。”壮汉并没有开门,而是在门内答道。
李凝、陈忠回到住处跟另外几个人一说这窑场的情况,大家都愿意全部去。但李凝说:“还是先去两三个,其他的等看看情况再说,顺便可以留一两个在住处照顾陈怡华。待进去的人顺利了,传话出来,其他再进去也不迟。”
“为什么要这样呢?很麻烦啊。”陈忠说道。
“只是因为今天我们并没有进去看,人家也说要带了铺盖直接进去做工。但我觉得始终不大对劲,一个窑场有必要那么秘密吗?”
“李兄弟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感觉到了哪里不对。这样吧,胡满和王适兄弟明天跟你过去,我留下照顾小华,你们要是在里面好的话,就带信给我。”
“好,就这样安排。”李凝跟胡满和王适也表示赞同。胡满力气比较大,王适还是有些武功,加上李凝算是一般的高手。他们三个壮汉一起去做工,自然也不怕别人欺负。
三人拿了些简单行李,一路赶到白云山下的窑场,顺利进去了,看门的人还好像很正规地登记了他们的姓名,然后带他们到领班那里报到。李凝看到,这窑场虽然靠近白云山,但并不在陡峭的一段,在山上也不大看得清里面的详细情形——窑场很大,好像分为起居生活区域和生产劳作区域。劳作区域大概分为取土、成模、烧造和堆放四大区域。简单参观了窑场的状况,也看到了人气还是很好,很多人在里面忙碌,各做各的事情,非常专注。李凝三人就算安顿下来,被单独安排在一边吃了饭、歇息,午后正式开始上工。
到了午后上工的时候,他们三人被安排在取土的工序里。李凝发现仅取土的人就有上百人,监工十余人,手执利刃,秩序非同寻常。但是,越做越发现不大对劲——监工对劳动中的人们不许随便说话、不准随便走开,不准随便歇息,还有几个确实累了不能坚持或者身体出了问题的工友非常苛刻、严厉,甚至拳打脚踢。一个大约五十岁的老头身体出了问题,不能站稳跌坐在地,监工不但不让他下去休息,还要用皮鞭抽打。李凝哪里看得过,正要出面说句公道话,被身旁一位魁梧的工友拦下了,他伸手按住李凝的胳膊,低声说道:“你刚来吧?不要多管闲事!”李凝看了一眼,似乎感觉到他的善意,便没有作声,向对方点了点头,只顾继续干活。
接下来的第二、第三天,李凝他们看到了更为过分的事情:工友们多数已经被压迫成了木偶一般,只会干活、吃饭,就算有几个有情绪的也对监工的粗暴敢怒不敢言;工友们只能进,不能出,连回家省亲都不行,带信出去要被监工审阅之后才送出去;无论是病了还是伤了,也要咬牙坚持干活,一旦倒下只有遭到皮鞭的抽打、拳打脚踢。
到了第三天,令人发指的事情发生了,还是那天的老头实在是身体吃不消了,倒在取泥的地方,被一顿皮鞭抽打之后仍不能站起来,模模糊糊只有呻吟。但这些监工竟然两个人将老头拖着扔到养狗的棚子里。那个棚子里养了好几只凶猛的狼犬,转眼之间,老头就被狼犬咬死、撕开吃了!李凝彻底明白这个窑场原来是个不折不扣的屠场,心里的震惊和愤怒无法掩藏了。他摔下工具冲回住处,拿了宝剑要跟这些监工拼个你死我活。胡满、王适见拦不住他,也跟着跑。他们三人正式跟监工对立起来,那天阻拦李凝的大汉站在旁边手握铁锹一言不发,静观其变。监工们挥舞着钢刀要来抓李凝三人,李凝咆哮提剑迎击。胡满、王适只得从地上捡起干活的工具当作武器。胡满力气虽大,毕竟不会武功,不一会就被几个监工围住差些被砍伤。旁观的大汉忍不住出手相助,挥舞手中的铁锹击退了几个监工。
好个窑场,如今变成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