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薇薇安有回馈之心,约上车瑾锡一起该是更有意思的事情。何至于绝口不提,甚至连收据都小心收藏。
谜题并不难解开,虽然通篇都是英文,夹杂其中的一封感谢信上赫然写着“车瑾锡”三个汉字。然后他拿起所有的收据一张张仔细检视,日期金额都莫名熟悉,从新年开始,薇薇安生日,复合百日纪念日……约莫一周时间,最长不过十天,一定会有一笔款项汇入那个慈善组织,金额的变动也蹊跷,随着自己送出礼物的价格起伏,差价不过数十美金的样子。
“她原来是不想接受自己这份礼的。”
嘴角牵起苦笑,他不禁对自己摇摇头。
在沙发枯坐良久才起身回家,到的时候已是清晨。离开匆忙未来得及收拾的厨房已打扫干净,剧本摊开在枕边,不知又是耽搁到几时才入睡。床头上的闹钟设在七点半,距现在已不足两小时。怕吵醒薇薇安和衣而眠,却没有丝毫睡意。
昨天在李莉姐家中拿出薇薇安的手袋交还给她,没有第一时间查看手机,却是掏出手表带在腕上。坐在车上时也会不时抚上手腕。其实她的大半工作,无论开演唱会、拍戏、拍广告还有宣传画报,服装配饰都有设定,依然日日不离身。其中的喜爱珍惜断然不可能是假的,一如这样长的日子以来薇薇安待自己的心意,都由不得车瑾锡来说怀疑。
只是从来自己爱一个人的方式便是待她好,待她更好,像对抛下自己的母亲就是那样。有关薇薇安的心意、意愿,似乎从来都没有费心过。不过合作一部戏的缘分,不过同僚之谊,便可以自然说出来,“太过周到,太过照顾,对于薇薇安而言皆是压力”这样的话。他却无知无识,一意孤行。
“男朋友当然是不同的,难道薇薇安还会介意父母待她的好不成。这种介意也会有亲疏之别。”
多少也曾在心中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然后被安慰或者蒙蔽。也会在薇薇安的“不曾抗拒”中获得信心,又或者只是强化自己的虚荣幻想,“车瑾锡之于薇薇安,到底是不一样的。”
……
很久以前我们都听过那句名言:“Stayhungry,Stayfoolish”。为了演员的梦想,“Stayhungry”几乎是薇薇安生活的常态。跟这部作品相遇,对“愚蠢”的重新体悟,在尴尬之余,难堪之后,终于品砸出了丝丝回甘。
虽然是经纪人李饶来打电话订的位子,先到的却是编剧大人。咖啡馆中没有酒精饮品,他便赌气似的只要了一杯杯水。
以经纪人李饶来的本心,此时此刻是一点也不想理会这种节外生枝的事情。只是被导演似笑非笑的那句“放心,是好事”蛊惑,事业上与其时候她有野心,更恰当的描述是她有“薇薇安的才华不可以遭到埋没”的坚定信念和坚强意志。
因为比约定的时间晚了近十分钟,薇薇安步履匆忙,心下忐忑。突然说要看薇薇安平日里的摄影作品,左挑右拣始终拿不定主意:带着私心的不愿示人,不带私心的又自觉不够动人。到最后还是经纪人李饶来当机立断,挑了秋日落叶余晖的那组,光影色彩配合上比较出众。
明明对面的男子笑意盈盈,却带给薇薇安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从进入剧组开始到今天,多尖刻不近人情的话他都是笑着说出来,你却没办法骗自己那不过是玩笑,你知道那都是真心的,甚至都是真的,挫败和无力感与日俱增。
忘了自己本意是要和他讨论剧本的事,仿佛没有准备却被老师抽到背书的小学生的心情,照片就被握在手里却迟迟没有办法递出去。面前摆着他擅自做主帮自己点的咖啡,热腾腾弥漫着咖啡焦味的香。薇薇安从来没有在剧组喝过摩卡,主演三个人清一色的美式咖啡,拍摄超过四个月,剧组里无人不晓。他并不是当真目中无人至此,皆是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