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犹豫不决,处在两难之间,一边是痛不欲生不断哀嚎的蔡老师,一边是血祭桃木剑施法镇压的张道士。这张道士似乎快要坚持不下去了,这种寒冷的天气,居然浑身汗如雨下,额头处热气四散。
张道士怒吼道:“小子!还在想什么?你想死吗?老子快坚持不住了!再不出手,我们全要死在这里。”
最后,对于死亡的恐惧战胜了我心中的杂念,我划过火柴,“咝咝”,火柴燃烧起来。
蔡老师似乎感觉到威胁,脸上不停地变幻表情,忽而是哀求,忽而是咒骂,忽而是妩媚.......
“蔡老师,对不起。既然,你死为鬼,也就不再是我的老师了。”我内心自言自语道。张道士说得很对,毕竟人鬼殊途。
我用火柴点燃了符纸,符纸瞬间烧化。凭空出现一把朱红色的鬼头刀,很像电视里刽子手砍人的大刀。张道士见符刀出现,念动咒语,那鬼头刀感应到蔡老师的存在,一刀破空,劈了过去……
咚——
动静之间,时间仿佛停止不动。我几乎无法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多年以来养成的“马克思世界观”瞬间崩溃。原来,这世间不仅有鬼的存在,就连道术也是真实存在的。
啊——
一声痛苦的哀嚎,蔡老师承受不住这斩鬼符刀的一击,跌落在地,身影若隐若现,犹如风中的残烛,似要消亡......
张道士喘着粗重的呼吸,一手提着桃木剑上,刺向蔡老师,完成那最后一击。我相信只要这一剑刺中蔡老师,那么蔡老师那脆弱的灵体肯定扛不住那一剑,三魂七魄必定消亡,永不轮回。
突然间,我脑海里有个疯狂的念头一发不可收拾,蔡老师并无罪恶,怎么可以消亡世间呢?天道这么不公平!
于是,我向着张道士扑了过去,双手紧紧地握住桃木剑,恳求道:“道长,你放了她吧。不然,老师会魂飞魄散的。”
张道士准备一剑刺下结果了蔡老师,见我阻止,心中不悦,怒目圆睁,“你这小子,还敢拦我,屡次坏我大事?定是女鬼迷了心窍!”
“但是,她并没有祸害别人,就算有,那也是种想法!况且佛家有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个……古人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圣人日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想些词语来企图劝说张道士。
张道士眉发几乎倒竖,恼怒道:“休要拿秃驴的假仁假义来诓我,我乃道人,讲得就是降妖除魔,问心无愧!”
我没想到这张道士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这老家伙食古不化,寻常的言语也劝不了他,我以前看过电影,像蔡老师这样怨鬼,又不是非杀不可。
我气哼哼地道:“那你杀吧!我看你会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蔡老师又没犯什么大错,顶多是执念太重,不想去阴间。你这人跟屠夫也没什么区别。村里的老人都说,你是半桶水的本事,也只能欺负像我们蔡老师这样的可怜鬼!唉.......也难怪你不能像电影里那些道士一样能够凭空生火引燃符咒。看来,那些人说是真的……你是个半桶水的道士……”
那张道士被这样的小屁孩一番言语刺激,气得脸上又青又白,多年的静修功夫忘得干干净净,喝骂道:“净是屁话!净是胡说!我岂是那种本事不济的小道。我是苍南派的嫡传弟子。你这小子,看我不痛打一顿!”
我老老实实地撅起屁股,送到张道士的面前,“打吧!打吧!明天,我就到村里宣扬一番,张道士没皮没脸,痛打小孩,我这屁股就是铁证!”
张道士听我之言,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但是他举着桃木剑迟迟没有下手,最后,不屑地哼道:“你......你这小子比鬼还难缠!真是赖皮狗投胎!”
这时,张毅胆怯地朝着张道士望了一眼,弱弱的道:“道长,您老人家......大慈大悲,就放了我们蔡老师......”
张道士瞪了他一眼,“你还敢说?”
张毅目光躲闪,不敢对视,低着头不敢再言语,生怕惹得张道士不高兴。
最后,张道士一脚踹开我,叹气道:“罢了,罢了。这算是她的造化,是她生前结下的善缘。”
还是那句老话,张道士是个厚道之人。
张道士举着剑对着蔡老师,又恢复了凶神恶煞的模样,厉声道:“女鬼蔡兰兰,你是否愿意忘却前尘往事,不再逗留人间?”
蔡老师失声痛哭了起来,过了半响道:“蔡兰兰愿意不再纠缠人世!”
张道士点了点头,取出一块木牌,道:“也好!我便将你的鬼魂收入这梨木牌之中。再择一良辰,送你往生。若是在此期间,你有一点不安分,休怪贫道心狠手辣!”
蔡老师身影一变,犹如萤火,飞入的木牌之中。我喊了她一声,她好像是置若罔闻,或许是因为她不想再让我看到她化成怨鬼的模样。
张道士咬破食指,滴了一血在木牌上画了一道符咒。等他画完符咒,“砰”了声,他跌倒在地,整个人极其虚脱,像是大病一场。
我吓了一跳,生怕张道士有什么意外,虽然刚刚我用言语激怒他,但这非我之心意,我只是想让他放蔡老师一马。在我的内心之中始终怀着对张道士深深的敬意。
我惊慌地扶着他,问道:“老道,你怎么了?”
张道士摆了摆手,松了口气道:“没事。真是老了!碰到这么个新死之鬼,差点折了小命。以后,你要是遇到这种鬼,能杀就杀吧!千万别手下留情......想当年,我心慈手软,铸成大错!唉.......”
我惊闻张道士的话,一时间喜不自胜,这老道想收我为徒?那可真是太好了。经过此番事件,我对世间其他的事情再也提不起什么心思,一心想着像张道士一样镇妖除魔。
于是,我兴奋道:“老道,你是说收我为徒?”
张道士沉吟了会,抚摸胡须,脸上挂着微笑,“你可愿意?”
我拍着手叫了起来:“愿意!愿意!我辈之人,注定要匡扶正义,拯救万民于水火,这降鬼驱魔之术,不是我学,还能谁学......”
“哥!只怕你会被老妈打死!”刚刚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弟弟,冷不丁的幽幽道。
我怒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怕死鬼,现在有力气说话啦!刚才缩在哪里?滚蛋!”
弟弟见我生气,自讨没趣,又缩起了头。
张道士微蹙眉头,眼中都是不舍之色,最后道:“这样吧!你先我这里修行一段时间,我看你有无资质。收徒一事,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虽然没有收我为徒,我心情有些低落,但一想到还是能够跟随张道士学习种种道法,也就不计较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