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李总管!”芷儿向李德行礼。
“姑娘昨夜失踪,我家王爷很是担忧,得知姑娘安全无恙,特派老奴来请姑娘过府中一叙。”李德转述凌宴轩的邀请。
芷儿为难地看了看身边的柳如飞,她希望柳如飞能帮她拒绝,虽然她很想去凌王府看看,但现在她不想面对凌宴轩。
“李总管放心,我现在就安排人送芷儿过去。”柳如飞完全不理会芷儿的暗示,高兴地应下。
“不烦柳妈妈的安排了,王府里的轿子在外侯着。”芷儿的神情全落在李德的眼里,李德心里暗笑,这王爷还真是料事如神,料到方芷儿不乐意去,特意派了轿子一同前来。
芷儿一听,脸色沉下来,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我想要宁姐姐陪我去。”芷儿要求道。
柳如飞望向李德,李德点头同意。
宁凝凝陪着芷儿坐上轿子里,身后,仍是迎香楼的那些姑娘羡慕与妒嫉的神情目送她们。
“姐姐,你说凌王找我作甚?”芷儿在轿子里不安地问。
凝凝笑了笑:“妹妹忘了,昨夜你本该陪王爷的。”
“陪他,我见过了呀?”芷儿不解。
凝凝轻叹了口气,这眼前的芷儿就像个孩子般,什么都不懂,这样的姑娘竟成了迎香楼新花魁,今后,她如何应对那些好色的男人?
“姐姐为何叹气?”芷儿挽住她的手臂,把头靠在她的肩上,这轿子,芷儿是第一次坐,摇摇晃晃的,竟让她起了睡意。
“妹妹真不知道迎香楼的花魁首夜要伺候打赏最多的那位客人吗?”
芷儿眼皮沉重起来,她打了个哈欠,迷糊地说:“不就是和他聊聊天吗?”
凝凝听到她的回答,不禁地笑起来,正想解释给她听,却见她已睡着了,她自言自语地扶好芷儿,“你这丫头,真是孩子。”
芷儿睡得像个纯真的孩子般,白皙的腮边透着粉嫩,微微嘟起红唇,让人觉得,她是一个完全没有心机的人。
轿子在凌王府停下,李德掀开帘子,瞧见了芷儿睡着的模样,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宁凝凝。
“嘘!”凝凝让他不要说话,轻轻拍拍芷儿的肩膀,“妹妹,到了。”
芷儿喃喃了说了句糊乱不清的梦呓,没有醒来。
“这——,怕是姑娘昨夜没睡好?”李德小声地问。
凝凝点点头,略带歉意地看着李德,不知道该不该叫醒芷儿。
“可是王爷在等着呀!”
“那,还是叫醒她吧。”凝凝摇着芷儿的手臂,将她唤醒。
芷儿睁开眼,迷茫地看了看轿子四周,“怎么了?”
“噗——”李德和凝凝都被她的可爱样子逗笑了,“姑娘,王府到了。”李德丝毫不掩饰笑意,他越看芷儿就越觉得她会与王府有一段故事。
芷儿这才想起来,她红着脸在凝凝的搀扶下了轿子,熟悉的凌王府的牌匾和石狮子映入眼帘。
“妹妹可醒了?”凝凝确认着。
芷儿沉默着点头,她的心,开始落入了紧张和伤感中,她的家,她终于要光明正大地踏进去了。此时,她已经忘记了凌宴轩在等着他了,忘记了她不想面对凌宴轩的感觉。她的手心里开始沁出了汗水。
王府里的阁楼,层层叠叠,长长的走廊,雕刻着精致的图案,她们随着李德一路走去。王府的景色,全然映在芷儿的心里。她知道,这些花花草草,已经不是当年阿玛和额娘时的了,这些阁楼,也是后来建造的,只有那个重叠着的大小湖,让她由心底发出莫名的熟悉感,她记忆里,似乎有过这个东西,当走过湖边,芷儿停住了脚步,她觉得脑海里装过这个景物,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在湖边的柳树下,挥剑洒舞,悠扬的琴声,在湖的四周荡漾,稚嫩的童音,在撒娇:“阿玛,我也要玩——”
“好孩子,等你长大了,阿玛教你!”
这是谁的身影?这是谁的声音?
是阿玛的吗?是我的吗?我不是方芷儿,我是慕容傲风的女儿慕容芷,我是慕容芷!
芷儿呆呆地望着湖水,在心里呐喊着。
“妹妹,怎么停下了?”走在前面的凝凝见她没有跟上来,便回身问她。
“没什么,这湖好别致呀!”芷儿挤出笑脸,掩饰着心里的情绪。
李德听到了,转身盯着芷儿,一语双关,“姑娘怕是触景伤情吧!”
芷儿一听,心里一震,原来真是当年阿玛和额娘在时就有的,那么她记忆中那模糊的片段,是真的!她脸色有些哀愁,“李总管见笑了。”
“是呀,妹妹又何来的伤情呢?相必也是和我当时一样,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与众不同的湖吧。”凝凝笑着说,她第一次来凌王府时,也是对此湖情有独钟。
“那请姑娘移步吧!李德带着她们穿过湖畔的小道,来到凌宴轩住的正院,此处是一个四合院的构局,正名为福安堂,屋顶采用了绿琉璃瓦,院内有一处棚子,棚上绕长着藤萝,形成了藤萝架,藤萝上紫花盛开,别有风味,棚子里,有石桌和石椅,供人歇息。
大厅内有精美的楠木隔段,四角立着汉白玉柱子,奢华而富贵,凌宴轩正在大厅等着她,听着脚步身,抬头一看,刚好与芷儿四目相视,一个是炯炯有神的坦坦荡荡,一个是温婉中有些难以捉摸,芷儿的心不由地加速起来,赶紧闪开凌宴轩的目光。
“王爷,两位姑娘到!”李德禀告后,下去安排丫鬟上茶伺候。
宁凝凝和方芷儿行过礼后,坐到左侧。
“昨夜是怎么回事?”凌宴轩问道,其实他已经知道了,昨夜他派出的护院从郊外寻访芷儿下落时,见到黑衣人送芷儿回到城门下,他见芷儿无生命之忧,便不再理会。
只见芷儿不慌不忙地说:“我被迷魂药药倒后,醒来已在破庙,并无他人,所以自己回迎香楼了,多谢王爷的费心。”
凌宴轩的嘴角向上扬起,有些冷漠,她到底要说多少谎来骗人?仗着自己一副天真的容颜,就容易哄人上当,他要不是已经事先知道,也会相信她,看来她的身份,还是很值得怀疑,凌宴轩的表情越来越冷,他不喜欢被一次又一次戏弄和欺骗,因为她是宣王府的唯一生存者,他有了种怜惜之意,却不想方芷儿在他面前,永远不会说真话。
宁凝凝看着凌宴轩的神情,有些困惑,王爷的双眸里,似乎有着对芷儿妹妹的愤怒。她有暗自打量了一下芷儿,之间芷儿面无改色,端正地坐着,她真的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把自己的行为举止改变了,虽然学会了迎香楼的姑娘那些妩媚的笑容,诱人的举动,但在芷儿的身上,却没有那般流里流气的味道,竟都转化成了有一种气质,而这种气质,胜却举止优雅的大家闺秀。
丫鬟捧上清茶和点心,芷儿端起清茶,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扑鼻,让人心旷神怡,她有些陶醉,这感觉好像她在山林间嗅着百草花香一样,她心里好牵挂那里的一切,她浅浅地尝了一口,入喉的是温热而香润的味道,她咽下后,便不再舍得放下茶杯。
李德见芷儿对此茶的喜爱,便介绍起来:“姑娘,此茶可合意?”
“很好喝耶,好像我爷爷把茉莉花放在水里的味道!”芷儿想起了方权,芷儿从小不爱喝井里的水,嫌水质入喉生涩,方权便去采集茉莉花浸在水里,掩盖涩味。想起方权,芷儿神色黯然下来了。
她的一举一动落在凌宴轩的眼里,“看来芷儿姑娘的爷爷也是个行家,李总管是个茶道高手,他在茶里加上茉莉,让茶水散发出清幽的香气。”
凝凝笑起来,“难怪我刚才就一直觉得什么这么清香,原来是这茶的味道。”
“听闻芷儿姑娘与杨家镖局有亲?既然如此,为何要卖身?”凌宴轩严肃地问道,“姑娘不是说无亲无故吗?”
芷儿这倒不掩瞒,一五一十地将方权自知恶疾难治,带她投靠故人,又遭林屏娘冷眼相待,杨武昊意图欺辱的事说出来,不过她说得很平静,好像说的是别人的故事般。
“太可恨了!这么说,杨总镖头并不知道?只当你是耍性子出来的?”凝凝愤怒地问。
芷儿喝下一口茶,点点头。
她到底这一生经历的是什么?从小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唯一的爷爷也离开了她,无依无靠的她,只能选择安身青楼。凌宴轩心里涌起心痛,他望着芷儿的平静,他不喜欢看到她这样,他宁愿她想世间女子般,遇到事情,会哭泣,会害怕,会求饶,她这样不屈不饶,永远把有一切藏在心底,让他看了很不舒服。
凌宴轩看着芷儿沉默着。
“王爷找芷儿来有话要说吗?”芷儿打破沉默问道。
“本王想了解姑娘昨夜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凌宴轩目不斜视,还是盯着她,她与黑衣人是认识的,这是他想要得知的,“据说,姑娘是黑衣人送回来的。”
芷儿望向他,眼里闪过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没有,我不曾认识过什么黑衣人。”
“哦,果真如此?”凌宴轩怀疑地问。
“如果王爷没事,那芷儿就要和姐姐回去了,我们出来也有一段时辰了。”
凝凝不解极了,别人只要是有机会上王府都是会想尽办法多留一会,而方芷儿却巴不得快点离开,难道她真对王爷无意?
其实芷儿不想离开,她想呆在这里,这里是她梦寐以求想进来的地方,可是,凌宴轩的逼视,却让她心里慌张起来,她觉得自己会一点一点在他面前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