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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大仇必报

“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陈落俗……”苏雁转过身,便看到了一张清秀雅丽的瓜子脸,那带着泪的清澈的眸子,与玫瑰花瓣般娇嫩欲滴的双唇,真是美得动人心魄,苏雁看得禁不住心中一荡,有些痴了,忙强摄心神。

“啊!你是、你是谁……”徐抹秋猛地看到浓须与刀疤满面的苏雁,也不禁一惊,连退几步,直退出了亭外。一袭淡青衫的徐抹秋,身躯甚是单薄,她浑身颤抖着,双手捂着嘴看着苏雁,哭得梨花带雨,也不知是被他粗犷甚至狰狞的面目吓到了,还是因为发现了苏雁并不是她期望的那个人——她的希望破灭了。

苏雁心中一痛,情不自禁想起了自己一年多前看到小阑出走时留下的信那种痛!对,就是打心底的绝望!

苏雁不知为何,竟有想冲上去将徐抹秋搂在怀里安慰她的冲动,幸亏他拼命克制住了。苏雁手足无措地说道:“我、我,我叫苏雁,是来向你转达陈落俗的遗言……实在抱歉,是我冒犯姑娘了,唉,我、我……”

“啪啪”两声响,苏雁说着说着,竟然伸手打了自己两个耳光。这两个耳光打完,连苏雁自己都惊呆了——他生性如此一个高傲的人,竟会为了安慰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打自己耳光?!

“我到底怎么了?自从进了这徐府后,整个人都变得不正常了……”苏雁突然感到有些害怕,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暗中操控着他!

徐抹秋轻拭泪痕,也冷静了许多,对着苏雁婷婷施了一礼,道:“是我莽撞了,须怪不得苏先生,只因我见苏先生的背影实在与我、我兄长陈落俗太像,以致误会……小女子先行向先生道歉了……”说着又施了一礼。

“不敢当不敢当……姑娘快切莫多礼……”苏雁忙叫道,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简直已完全不是那个处事不惊、遇万事都自信满满的苏雁了。徐抹秋面带红晕,整了整理衣衫,莲步轻移,走进了亭中,道:“先生可是我兄长的好友?”

“陈兄风采,在下福浅,无缘得见。是他的朋友请我代传话的。”苏雁的言语终于流畅些了。徐抹秋奇道:“哦?他的哪个朋友?他又是在何时何地说的这番话?”

苏雁早料到徐抹秋定会追问,道:“抱歉,我与那位朋友有约在先,不能透露他的身份。至于陈落俗何时说的这番遗言,我更不得而知了,不过姑娘放心,我相信你听了遗言,自会辨别真伪。”

徐抹秋大是失望,泫然欲泣,泪水又在眼眶中打转了,她忙背过身,目眺天边,平息了好一阵才道:“先生莫要多疑,我没有怀疑之意。却不知我兄长到底留了些什么话给我?”

“‘我此生负你,只能来世再还,今生却希望你能嫁给莫未央,后半生幸福快乐地活下去,那我泉下也瞑目了。’这便是陈落俗的原话。”苏雁一五一十说了,奇怪的是,当他说到“希望你能嫁给莫未央”之时,蓦地心中刺痛,仿佛在劝自己心爱的女孩嫁给其他人一般。

徐抹秋听着,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又落了下来,哭成了泪人,但她没有哭出声,洁白的皓齿死死地咬着嘴唇。苏雁只能看到她颤动的纤纤背影,好生令人怜惜。

盛开的花海,芬芳了和煦的阳光。二人站着都一动不动,任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吹来了日思夜盼的思念之情。

“他——还有其他的话么?”良久良久,徐抹秋终于小心翼翼地又问道。苏雁摇了摇头,随即一呆,想到徐抹秋背对着他看不见,忙道:“没有了,他说的话,我已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姑娘。”

“嗯,那有劳先生千里迢迢的来传话了,小女子在此多谢。恕不再远送。”徐抹秋终于回过身,施了一礼。

“徐、徐姑娘,在下受人之托,来传这话,但是也答应了他一个请求,说是务必得到你的准话。”苏雁一路上来,最头疼、担心的就是徐抹秋听完不表态,那他对鬼影就无法交待了。徐抹秋一愣,道:“什么准话?先生请说。”

“实不相瞒,我那位朋友身患重病,将不久于人世,可能他也答应过陈落俗兄弟吧,说是希望能听到你答应下嫁给莫未央的承诺,那他死也瞑目了。他走后,能将这个消息带给九泉之下的陈兄弟,好让陈兄弟也安心地走……”徐抹秋答不答应,成败在此一举,苏雁说完,满心忐忑的看着她,心跳情不自禁地加快了。

但见徐抹秋双眼一眨不眨,仰望着天上慢慢聚拢的白云,良久良久,轻叹了一扇,道:“其实我兄长在与席岚姑娘成亲之前,就已经对我透露过此意了,但人心并非物事,怎能说变就变、拿来送去?强求的缘分,只是徒增伤心罢了……”

“那姑娘的意思是?”苏雁心弦一下子绷紧了。却见徐抹秋惨白的花容挤出了一丝苦笑,道:“当年我是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今日却……却只能说考虑一下吧。不过先生放心,我也不忍坏你那位好心的朋友的一片心意,考虑时间不会太长的,若届时将嫁与小莫,自会昭告武林。”

“若到时候没有听到消息,那我自然就是拒绝了。”后面这句话,徐抹秋没有说出来,苏雁却自然是懂得,但徐抹秋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才经历了一番大喜大悲,自己总不成太过强人所难,非要逼得她马上答应嫁给莫未央。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静候姑娘与莫公子的佳音了。多有叨扰,就此告辞,还望他日能有缘喝上姑娘的喜酒。”苏雁衣袖轻挥,大步走出亭子。

苏雁走着,却感到了自己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因为他不得不承认,在他内心深处竟有点庆幸徐抹秋没有马上答应嫁给莫未央!这个念头虽然只是就那么一冒、虽然他明知道徐抹秋不表态,鬼影就有可能不会马上替他找出小阑,但他欺骗不了自己!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徐府令苏雁产生的恐惧,已越来越深!他走得更快了,已做好出去与向异一番恶斗的准备。他现在只想快点了结,快点离开这蹊跷、诡异的徐府!

“狗贼!”忽听一声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暴喝,但见一劲装大汉,手拿大刀,分花拂柳,从侧边的小林子后面跃了出来,来势汹汹,叫嚣着“拿命来!”,正是向家神刀庄二当家向异!

呼的声,向异已奔到苏雁面前,一招“单刀直入”当头一刀砍来。苏雁避也不避,冷笑声,右手伸出,生生用食指与中指夹住了那柄锋利的阔叶大刀。向异却未吃惊,似乎早料到会如此,变招也是奇快,果断地手撒开刀把,双拳直出,狠狠砸向苏雁高举着的手下面大开的空门。

“好招!”苏雁竟赞赏了一句,右手仍是高举,左手袖袍搅动,内劲暗送,变戏法一般,倏地将向异堪堪将打到他胸口的双臂搅缠在了一起,扭成了一股结。骨头断折声伴随着向异的惨叫,一齐发了出来!

“早就警告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你偏不听,那就给我跪下认错!”苏雁本就精神恍惚不佳,这下是真动了怒气,左脚飞起,朝向异的肩头压去。

“恶徒,有老尼在此,休得猖狂!”玄幽师太的声音又响起,人未见,只见一把拂尘已当先飞了过来,打向苏雁的脸部。苏雁夹着刀的双指一甩,将大刀掷出,砸在了飞来的拂尘上,而腿上的动作仍是不改,猛地压在了向异肩头,力有千钧。向异一声闷哼,吃力不住,双腿不自觉地已跪在了地上。

“啊!啊……狗贼,我要杀了你……”向异发疯一般吼叫着,但他双手已折,人如废物,唯有干吼。

忽见人影一闪,一人飞身过来接住了拂尘,“唰”的一记拂尘甩出,又将大刀朝苏雁反击了回来,来势奇疾!苏雁知道手段颇硬的玄幽到了,侧身避开了飞刀,就在此时,他只觉脚下一空,向异也已被玄幽从他脚下拖了开去。

苏雁并未追击,定睛看着那七尺来高,身材魁梧,相貌颇是凶狠的老尼姑将抱着的向异轻轻放在了远处的地上,朗声道:“好好好……夺天神尼果然名不虚传!看来今日定要来替向异出头了……”

却听向异不住低吼,叫道:“师太,师太……你一定要为我做主,不要放走了这恶贼……”老尼姑玄幽点头道:“向大侠放心,今日走不了他!”她倏地站起身,手中拂尘一挥,用比冰还冷的目光恶狠狠瞪着苏雁,道:“你这恶徒,仗着武功高强,滥杀无辜,今日老尼就要为武林除你这一大害!”

“师太、师太切莫动怒,有话且先好好说……”这时,徐墨与王淡然等人已赶了来,其中还包括了章恨笑。

原来刚才徐墨接了玄幽与向异入府,他一向是个不撒谎、不作伪的人,一不注意,竟将苏雁在此的事说漏了嘴。向异当时假意答应了愿意等苏雁出来再做了断,过了片刻,他却借出恭的理由,独自奔来后院寻仇。玄幽倒早早猜到了向异的心思,也寻了个理由随后赶来。王淡然不似徐墨那般淳厚,也是机警之人,马上明白了其中的蹊跷,立时告知了徐墨,众人慌忙一起追来。

玄幽怒上心头,听徐墨竟称“有话好好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喝道:“老徐啊老徐,你也真是老好人当得太过头了!你看看苏雁把向大侠伤成什么样了,还能有话好好说?!”

徐墨脸上一红,不善言辞的他竟语塞了,只叫道:“不,不是……唉,师太……”

“你以为老尼跟向异来拜访你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老尼那被苏雁杀死的老友向奇!我们在淮中就开始追踪苏雁的踪迹,终于在这苏州追上。但老尼心想这是你一代豪侠徐墨的地盘,你我亦是数十年的交情,若请得你出手,一举除了这苏雁,我们也算为武林同道尽了份力……可不想,你却对如此滥杀无辜的恶徒也讲什么礼数,婆婆妈妈!”夺天神尼性子直爽,火爆性子一上来,虽身在徐府,当着青城派与华山派两派高手的面,却都丝毫不给徐墨留面子,噼里啪啦,把心中一股脑的怨念都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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