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一个暴雨中的下午,十五岁的萧岚跟着父亲去一位故人家做客,临行时父亲的神情便与以往有些不同,萧岚没有多问,直到他们赶到故人家门前,眼前凄惨的情形让她傻了眼。门前家仆们尸横一地,暴雨冲刷被血染红的石阶,血水顺着坡面唰唰地流了下来。寂静的院落中门前一个女子身着红衣,手持长枪,单膝跪地,已然没了气息,却保持着保护着什么的姿势,萧岚难以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种执着,父亲走了过去将她放平,叹了口气,然后查探她身后的房间,房内凌乱异常,没有什么发现。萧岚别过头,不忍再看下去,忽然发现对面房门开了一个小缝隙,一个小女孩挤出来,朝着这边跑来。父亲看到她,有些激动,连忙跑过去抱起了她:“琉璃!你还活着!”
“萧伯伯……娘亲她死了,都死了……”
“琉璃别怕,萧伯伯会保护你。”萧岚的父亲转过身将琉璃放到女儿身边,萧岚环着琉璃在回廊里坐着。雨停后,父亲则将琉璃父母的尸体收殓后吩咐人将死难的人进行安葬。萧岚注意到穆琉璃只是紧紧盯着一具一具盖着白布,抬出院子的担架,没有言语和哭闹。
直到抬着琉璃双亲的担架要抬走时,穆琉璃跟了上去,抓着担架不愿放手,萧岚拉着她,安慰着她。“铁骨作衣,忠魂铸枪……”萧岚的父亲被琉璃忽然冒出的话吓了一跳,连忙蹲下来看着她,幼小的穆琉璃嘴里念叨着什么,倔强的强行忍住眼里的泪水。“娘亲,琉璃都背下来了,您别抛下琉璃……”萧岚抚摸着穆琉璃的头,她知道失去母亲时的痛苦,尽量用自己的怀抱温暖这个颤抖的孩子。萧岚后来才知道那句话是琉璃娘亲家传枪法的开头第一句,若仇人知道琉璃的意外逃生,这个孩子能不能活着长大都成了未知数。
回到潇湘馆,穆琉璃每天都很安静,不与同龄的门徒交流,不与馆中的人亲近,只是安静地呆在自己的房里。每每萧岚带她到院子里看热闹的时候,琉璃的目光总是停在武器架中的长枪上,一次她终于伸出手想去触摸枪杆,却还是中途放弃了。萧岚记得父亲看到琉璃时眉头锁的很紧,神情凝重。
“后来过了几天,馆里就迎来了五毒门的长老,就在琉璃的身上施展了第一次锁魂术。”萧岚回想起儿时的经历,一点一点的告诉叶麟。“父亲只是想让琉璃卸下悲惨经历的影响,单纯快乐的长大。后来天镜山庄的老庄主来到潇湘馆和父亲谈事时,发现琉璃根骨好,有意收做徒弟,父亲觉得这样的安排是最适合她的便也同意了。琉璃也没有辜负父亲的希望,天镜后来的壮大与薛老的几个弟子是分不开的。“
“这锁魂之术施展两次会如何?”叶麟没想到穆琉璃儿时的经历这般不幸,赶紧追问萧岚锁魂之术的影响。
萧岚想了想当年五毒门长老当时说的话,略有停顿的说:“锁魂之术若施展两次,会导致被术法束缚之人记忆错乱、神志失常甚至丢了性命。所以从刚才的情况来看,琉璃已经接受了锁魂术的控制,我们强行中断禁术过程……琉璃的结果只会更糟。”
“我相信我认识的穆琉璃一定会回来。”叶麟想起与那个倔强的姑娘,心中便自发地生出一份强烈的自信。萧岚看着叶麟,也轻轻点了点头。
一味堂
塔娅看着穆琉璃静静地坐在窗前,眼睛盯着窗前枝头上停着的一只蝴蝶,脸上没有表情。塔娅想起刚才试探性的对话,艳丽的嘴唇扬起弧度,眼中闪着满意的光芒,她确定眼前的穆琉璃对过往的人、事、情都已经忘记的一干二净,而自己也顺利地完成了睿王交代的任务。
“主人交代过穆姑娘醒后便要带去见他,请随我来。”塔娅招呼着穆琉璃,准备去找睿王复命。听到她的话,穆琉璃扶着椅子起身时,腰侧的伤口作痛,微微皱了皱眉。塔娅扫了一眼虚弱的她,对一旁的侍女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侍女便上前扶着穆琉璃,几个人刚到一味堂大门外就遇上睿王和侍卫。睿王看到那个身着青衣,苍白虚弱的人挑了挑眉,走了过去,侍女识相地自动退到两旁。
“还活着,不错。”男子轻佻的语气中带着挑衅,穆琉璃抬眼看着他。
“知道我是谁吗?”穆琉璃没有理会男子的问题,只是看着他。睿王也没有动怒,反而有些高兴,笑着看着塔娅说:“脾气还是那么倔,塔娅师傅本事高超。”转过头来睿王和穆琉璃四目相对,在她的眼里睿王看到了自己心满意足的样子,吸了一口气,拉起穆琉璃的手,看着对方脸上露出反感他人触碰和挣扎无果的不甘神色后,轻声的笑着说:“你是本王的,琉璃。”
“高胜,让该知道的人知道穆琉璃已投入本王的旗下。”侧脸对一旁的侍卫低声吩咐到。
“是,属下这就去办。”
“我不认得你,请你放手。”穆琉璃的眼神中露出寒意,面冷如霜。睿王知道她虚弱无力,便将她强硬的又向前拉,失去平衡的穆琉璃倒在了自己的怀里,睿王感受到了她咚咚咚的心跳。将她扶起来之后看着对方一脸怀疑的神情,睿王抿嘴一笑,接着说:“你是因本王才受的伤,你的伤本王一定会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