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春天到来了,大雁从南方飞回了北方,找到了原来栖息的窝儿。这些大雁每年都有几对是新结成的伴侣,因为去年南飞中,有的半路上掉了队;有的病死了;有的让不知名的野兽吃了。山野里绿的、红的、黄的、橙的,渐渐地有了分明的颜色,田野里的农人也越来越多了。小河里的水开始哗哗地欢快地流淌着。山坡也披上了绿色的薄纱。生命在春天都充满了勃勃生机,好像一整个冬天里都憋足了劲儿。草芽儿几天就长得有几寸高,柳树最先拉起长长的叶片,迎着春天的暖风摇摆着优美的身姿。土地开始冒着热腾腾的蒸汽,蒸得麦田里的麦苗争先恐后地不停地伸着懒腰,窸窸窣窣地你摩擦着我,我抚摸着你,返青,蹿得好快啊。
王甘大走在这青山绿水之间,身上暖洋洋地想出汗,今天,他不干活,是单单来享受春天的。他找了一棵大树在下面,感觉到春天的风吹着浑身的汗毛,拼命地往外长,痒痒地。他真想脱了衣服,挠个痛快,帮助它们从皮肤里钻出来。他伸出右手抓挠着他的左背,又伸出左手把右背通快地搓了搓,这才觉得舒坦了许多。他从背包里拿出从邱先生家借来的《安德列森事件》,仔细地看起来。这几天无论到哪里,他都带着这本书。邱先生好像只是买来作摆设品,书好像没有翻过。
他的思绪随着书中的神奇故事飘到了九霄云外。他联想自己的奇特经历,突然顿悟了:在这宇宙天地之间恐怕是有着我们人类还认识不了的一种生命形式,我那几个晚上的奇遇,那难道不是真的?我能骗我自己吗?我王甘大七十余岁的人了,虽然脱胎换骨,看起来是个小青年,但是,我自己可没忘了我自己吃了多少年高粱米,不能昧着良心说话,那个女娲到底是谁?我又是谁?他为什么把我变得这么年轻?他要我干点儿什么?我就这么活着?
他把书放下,用一只手使劲砸了几下自己的愚笨脑瓜子,觉得自己太无能,就那么让飞天女娲给飞走了,要是他能好好待她,她说不定会把他的那些疑问统统给答复了。现在,甘大一百遍地后悔。他躺倒在软绵绵的沙土上,身子被烤热了的沙土烘着,闭上眼睛,刚想把书放到头下枕着睡一觉,就听空中一个非常优美的女声叫了一声:“王甘大,你的愿望实现了!“王甘大先是一惊,以为自己一闭眼做了个梦,睁开眼看看,空中什么也没有,他又闭上眼睛,想想刚才是真听还是幻听。又听得空中一声叫:“王甘大,我来啦!“王甘大这次主动睁开眼,使劲看着声音传出的地方,但是空中还是什么也没有,一片碧蓝的天,但是,这个声音还是继续着说:“你问的那几个问题我来解答。你问吧。“
王甘大立刻坐起来,仔细地想了想,说:“第一个问题,啊,不,你先告诉我你是谁?你就是那个飞天女娲吗?你的声音怎么和上几次不一样?“
他听到上面的声音温和地说:“我是飞天女娲,只不过我今天变得成熟了一点儿,我是个大姑娘啦!“
“那你能让我看看你这次的样子吗?“
“这个,就算啦!你听到我的声音不就等于见到了嘛!我能看得见你,你身穿灰蓝色上衣,蓝裤子,裤腿挽起了一节,你的头发直直的,你手里拿着一本《易经》。好了,你看,我们不是彼此就在眼前吗?“
“那你为什么不显形我看看啊!“
“这次我不会让你看见的,你看见了反而不好,容易失去理智,把你的问题忘了,我们就这样谈谈吧。你问你的第一个问题。“
王甘大就把他刚才想的第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请你再仔细地说一遍。“说出了口。
“我是生活在海底的高级智慧动物,我的故乡在36亿光年以外的星球上。我们经常乘坐着海上飞碟来到地球表面。我们那里共有两亿五千万人口。“
“啊?你们有那么多人生活在海底?那里有那么大的地方供你们居住吗?“
“我们可以瞬间把一个实心的星球分解出巨大的空洞,然后在那里创造出适合我们生存的自然环境。“
“这可是头一次听说,那你们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是和地球上面一样的有风有雨有雪有冰雹有太阳有树有草有花有江河湖海大地天空吗?还是就一个大黑洞?“王甘大一口气问飞天女娲这么一大套问题。
飞天女娲沉默了一小会儿,王甘大吓得以为她飞走了,就清了清嗓子问:“你还在吗?别不跟我道别就走了。“
话音刚落,就听上面有一个类似上两次飞天女娲的声音轻轻地美妙动人地说:“在海底世界里,有数不清的树木看不遍的花草叫不上名字的动物美丽的湖海宽阔的江河流淌的小溪曲径通幽的花园光芒四射的太阳四季如春不冷不热天空上时而有各种各样的花儿开放……“王甘大像小学生第一次上课似地仔细倾听着空中的声音不快不慢连贯而有节奏的描绘着。他激动万分,没想到地球内部会别有洞天,那我们学的地球的内部构造是错的吗?不是地表、地壳、地核,那里怎么会有这些和地球一样的东西呢?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不敢想得太多,惟恐飞天女娲突然飞走了。就接着问第二个问题:“那我们人类到底是怎么来的?是类人猿变得吗?“
飞天女娲又恢复了刚开始那么成熟而优美动听的女中音说:“你们是高级智能生物创造的。“
“啊?我们人类是你们创造的?“
“不,不是我们,是宇宙中的高级智慧生物创造的。他们也创造了地内人。我们住在海底,你们住在地面。“
“这怎么可能,宇宙还有更高级的智能生物?那他们是谁创造的呢?“
“他们是固有的,是与宇宙同在的,是已经达到能量守恒的一种高级智慧生命体。“
“那他们长得什么样?和你我一样?啊,不,你很漂亮,我这么丑,我是说和我们地球人类一样?“
“他们?他们是极其标致达到了完美的高级智慧人。“
“那他们怎么能长得那么标致完美?“王甘大好奇地问。
“他们可以充分地利用光能,作用于任何物体的分子结构,当然也可以作用于他们自身,你想想,还不等细胞老化,他们就可以瞬间输入能量使之永不老化。你信吗?“
“我哪里懂得,真是不可思议呀,飞天女娲,你也能那样吗?“
“我们只是偶尔地做一点儿细胞更新工程,我们的社会还达不到那样,这是发展阶段决定的,将来,我们会达到的。“
王甘大又想了想第三个问题:“你为什么那次见面把我变得这么年轻呢?那时,我都是快七十岁的人了?“
飞天女娲笑笑说:“我看着你可爱,这是玩笑话。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是想拿你做个试验,看看你们人类是否可以像我们一样,也能返老还青,这是一个新技术要问世了,你是我们选中的对象,你很幸运。“
“啊?原来是这样,那也十分感谢你们,不过,你们让我变得这么年轻,我能为你们干点什么?“
“你不必为我们干点儿什么,你好好地过你自己的生活,我们就满意啦。“
“那你说,我到底该怎么生活?我为这个问题苦恼着呢,我想要娶亲可是不成,我不想要的又要跟着我。你说,我该怎样生活呀?“
“你就这样生活,自自然然,一切会不断变化的。“
王甘大觉得他最不满意的回答就是最后这个问题,这叫答案吗?他自己也知道,他就又问:“怎样才算自自然然?“
飞天女娲默不作声,王甘大以为她走了,就大喊:“飞天女娲,你在吗?“飞天女娲小声地说:“自自然然就是顺其自然,一切会该来的则来;不该来的永远不会来的。“
王甘大还是不满意,但只好这样啦,他怕惹恼了女娲,以后想见也见不着了,就小心翼翼地说:“你能不能去我家做客?“
飞天女娲笑了两声,又亲切又调皮地说:“不啦,下次吧,再见啊!“这时,声音又变得和刚开始那两次一样地稚气。
王甘大如处梦中,他此时感觉自己好像介于现实世界和空中世界之间,慢慢地才开始清醒地认识到,他刚才并非做梦,而是遭遇了“第三类接触“,这是他在邱先生家里的《飞碟探索》杂志中读到的,他真的遇到了外星人,哦,不,这个飞天女娲说,他们的家在海底,那么说不是外星人,也是地球人,可以叫地内人。那我们人类应该叫地面人。
他怀抱着书,急匆匆地往邱先生家跑,他想把刚才的奇遇告诉邱先生及师母,他想别的人不会理解,而邱先生博学多闻肯定会理解他,帮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