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人涌入城市,永远无法跟上它的节奏,所有不是一个城市的人,而又仅有卑微的工作来维持生活,都是一个城市喧闹的点缀,只有在春节的时候,人走楼空,才会显示那些外来人带动城市气息的必要,我每天在公交车的鸣笛声醒来,手机都不用设闹钟,然后起床刷牙,洗脸,日复一日,人变老了,可生活重来没有改变,甚至倒退。银行卡了里面的那点钱,看了都想上吊自尽。
有时候,我真的害怕不能给余艳一个未来,她那么义无反顾的扑向我的怀抱。她那么的单纯,豪无心机的爱一个人。
我起床的时候,余艳还在睡觉,她上班时间比我晚点,所以她不用急着那么早的起床。
我下楼从车库里推出那辆可以埋葬的旧电瓶车,自从禁摩之后,电瓶车成了每个城市的景点,赶着上班的早潮,我隐没于车流里,往书店赶去。
千千万万像我这样的人,往自己的工作点冲去,他们往这个城市注入了鲜血,带动了cpi,结果回家的路费都不给打折。
书店的早上很清闲,根本就没有什么打量的工作,当然人流多的时候,也不是很忙,只要引导一下就可以了。
直到中午的时候,李姐也就那个离婚的胖女人她找到我说:“刘杨有人找你。”
我说:“谁找我?”
李姐不悦的说:“我怎么知道,她就在前台哪里等你。”
我往前台望去,却发现她已经我往我这边过来了,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她会知道我在这里,准确无疑的找到了我,难道她也在这个城市。我带着种种疑问,向她走去。
在一定的范围内,我叫道:“张蕾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说:“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了。”我说“都惊讶了。”
我无法抑制内心的喜悦,脸都笑抽了,她说:“请个假吧,中午我请你吃饭。”
“好啊!”我爽快的答应了“还有就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也在这座城市?”
我向李姐请假,她阴着脸,仿佛我真是她的情人似的,背着她去搞别的女人,她占着自己是城里人,有一套房一辆车,就可以俘获我似的,以为拆散我跟余艳,就能与她二婚似的。有次我跟她讲,我跟余艳要结婚了,她委屈的说,真的啊!
有时候你真的不得不去相信这个世界真奇妙,你永远无法得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就像张蕾的出现,从十年前,和她断了联系,我从来没有想过,她还会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而且是猛然而至,仿佛中彩票一样的兴奋和不可思议,然后我又觉得奇怪,她怎么能准确无疑的知道我在书店工作。而且从她的穿着上来看,她比十年前混的更好了,这又莫名的让我产生了自卑。
“快点啊,你在磨蹭什么?”走在前面的她催促道。
从书店出来的时候,那种自卑感特别的强烈,从开始的兴奋快速的转换,外面嘈杂和矗立的高楼,让我回到了现实,我与她始终有别。
我说:“你找我到底什么事,你又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我记得你之前一直不是在一个沿海的城市么?”
她立住脚回头说:”那是以前,我现在也在这座城市发展,不要想那么多了,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在书店工作么,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一起吃的个饭不行吗?”
我说:“我觉得不现实,好像这就是小说情节一样。”
“事实是,现实比小说还精彩。”她笑说“你不饿么?”
“不饿。”我果断的说。
“可是我饿了。”她往回走,拉我。
而且是赤裸裸的抓住我的手,我已经忘了我们第一次牵手是在学校的哪个角落了。她光滑的手以及宛如第一次似的使我情不自禁的脸红了,下意识的左看右看,看有没有认识人。
“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她嗤笑说。
“不,不”我说“不是我不好意思,是你太那个了,哪有女的先牵男的。”
“你是不是想说我‘随便’,再说我们是陌生人么,你就说吧,我是不是你的初恋吧!”
“是。”我承认,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毕竟我们十年没见了,可是在她眼里以及现在的对话举止,我们就像是天天在一起的铁哥们一样“可是你不觉得,毕竟我们十年没见了,不该··”我忽然想不到用什么词形容了。
“不该什么?”我就像被她托着走了一样,事实好像就是这样的,她把我托到一辆奔驰的旁边,然后她看着我“你是个男人,就该像个男人样,怎么跟一个女人一样的婆妈。”
然后我听见旁边的奔驰车忽然鸣笛了一下,她打开车门,我目瞪口呆,没想到她还开上了豪车,好像这种情节也只有小说里才会发生的?
她强行的将我塞进了副驾驶的位置,一点都不像十年前温文尔雅的她。
我感觉这一切好梦幻啊!余艳,张蕾,出租房,豪车,如果余艳看见我跟着一个陌生的女人,还上一辆豪车,她将会是什么样的感受。想着想着我就像负罪了一样难过。
我说“我们去哪里吃饭啊!”
她说:“你想去哪?”
“我不知道。”我说“随便找个地方吃吃就可以了。”
她说:“那我们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吧!好好聊聊,不然你心里总是憋着一股莫名其妙。”
她说去一个安静的地方,结果去了一家非常高端的西餐厅,里面服务员都是外国人,这种地方我还是头一次来,觉得自己的身份不配,进去的时候很是拘谨,跟贼一样的东张西望,对里面的每一寸都好奇,忽然我意识到,我还穿着上班的工作服呢!不禁的脸上又一阵晕热,觉得丢人。
服务员操着不怎么流利的中国话说:“小姐,先生,这边请。”
我什么都不懂只要闭嘴,跟着张蕾走,她似乎对这边很熟悉,我与她产生了鲜明的对比,她从容优雅,我萎缩,胆小。
我们来到一处雅座,服务员为我们挪开椅子,张蕾说:“坐啊!”
我说:“用的着,来这么好的地方么?”
张蕾说:“不然呢!”
我无言以对,说:“挺好的,很舒适,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在书店工作的呢!”
张蕾说:“你对着这个问题揪着不放了是吧!”
我说:“不弄个明白,心里难受。”
“还记得昨天的化妆品么?”
我恍然大悟,几乎尖叫道:“原来那家店的老板是你啊!难怪你们的店员问我在哪里工作,好巧啊!”
“是啊!”她说“我也觉得好巧,没想到能在那里遇见你,当时,我就觉得,恩,不可思议。”
“哈哈,是不可思议,我们到家了,余艳老问我,那化妆品是不是真的呢!她都不敢相信。”
“你有一个好女朋友。”她说。
“怎么了。”我说“呵呵,不该提她,我们在一起吃饭,就不应该提别的女人。”
忽然又觉得自己多情了,我们只是吃一个饭而已。
这时候,服务员开始上菜,那些菜的分量非常的小,但是做的很精致,虽然没吃过猪肉,但是至少见过猪跑吧!这样的日子我也是没想过,只是那都是在做梦的以后。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个世界离自己好远,远的你触手不可及。人最大的悲哀,就是身其中,却如同在外。就像你跟一个女人天天在一起,可是她的心却在别人身上,看的到,确得不到,还有什么比这更悲哀的。
那顿饭吃的很舒服,却给我带来了更深的内心创伤,虽然我知道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用自己的青春换来的,可是这又有什么样的过错呢!如果我是一个漂亮的女孩,也许我也会用自己的青春去换一个物质的未来,毕竟生活是残酷的,什么诗与远方,都是屁话。用钱去挥霍,那才是最动人之心的生活,精神只是客观上的一种形式,金钱才是一生的伴侣。我羡慕又嫉妒那些人,张蕾怎么也想不到,散席之后,她把我直接托入了这些年平庸的深渊,我感到五脏在崩裂,喝下的那些昂贵的红酒,在我肚子里作祟。
我没能让张蕾送我回去,我想独自一个走走,那种孤独,在吃饭的时候油然而生,越演越烈。明明心里很难受,可我还是面带微笑的跟张蕾谈一些内心独白,她可能无法挺会到,她以为带我去高档的地方吃饭,就是对我的好,我开始我也觉得,挺好的。可就是莫名其妙的戳到了内心,与那个不可实际梦想,马上就要三十而立了,可是我连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没有,洗心革面的看自己,自己就是一个眼高手底,幻想大于实践的一个孬种。
去一次高消费的地方,不是我带着一个女人,而是一个女人带着我。
那是下午的三点,我独自一个人在街上走着,明明没醉,确感觉醉了似的,那种感觉要有多难过就有多难过,而且真的好累,当我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的时候,就吐了,暗黄色的秽物流了一地,路过的行人,纷纷以手捂面,有多远,走多远。
而且那些曾经遭嘲讽,遭白眼的经历,纷沓而至,再一次让我感到绝望,这种感觉曾经有过一次,还动过自杀的念头,我认为自己这一生都是遭遇不济,小时候被人唾弃,长大后想出人头地,却事与愿违,这个世界多么美好啊,可是为什么我身上全是负的能量。
忽然我想起了余艳,她在我同样落魄的时候出现,此时天空却下起了雨,我来不及躲闪,任雨水淋了个通透,我感到全身冰冷,冲走了我狭隘了思想,生活还得继续下去不是吗?至少还有一个女人在等我。她对我未来那么无动于衷,她只在乎我的现在,我还有什么好奢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