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义说道:“阳哥,把梅姐叫醒吧,这外面开不了啊!”
张子阳从袖口摸出一把飞镖来,试了一下门缝,收了回去,说道:“这飞镖比门缝大一圈,进不去!”
“我来试试吧!”李一手笑道,摸出一块银元来,刚好比门缝小一圈,李一手朝里面弹进一枚银元去,“铛啷啷”清脆的一声,罗梅本来睡得也不沉,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梅姐,是我,我是李一手啊!”李一手轻声朝里面喊道,“梅姐你现在是被绑着的吗?”
“是啊,动都动不了!”罗梅答道。
李一手转过头去,对刘眼说道:“刘眼兄弟,这就看你的了,我看不清里面,你仔细看清楚梅姐还有绳子的位置,然后告诉我!”
“得嘞!瞧好吧!”刘眼眯上一只眼睛,顺着门缝往里面一瞅,“正对着门缝,梅姐被绑在椅子上,偏左十公分,高七十公分的位置是绳子。”
李一手舒了一口气,又摸出一枚银元来,握在手中,朝里面轻声喊道:“梅姐,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一定不能乱动!”
“好!”罗梅应了一声。
李一手估算好位置,中指一弹,银元“叭“地一声钉在了墙上。
“没打中!”刘眼顺着门缝瞅了一眼,“再往下两公分,就差两公分!”
李一手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又摸出一枚银元来,顺着门缝飞了进去,只听“叭”地一声,罗梅跟着一句“开了!”
“好,梅姐,从现在开始,你听我的!”郑义说道,“梅姐,这只是一枚普通的炸弹,你完全可以拆除的。”
郑义说着,递进去一把扁扁的小剪刀,又递进去一把扁扁的螺丝刀,“梅姐你先用剪刀剪下最下面的那根线,然后用这把螺丝刀拧下四个螺丝。”
罗梅按照郑义说的做了,成功的拆下了炸弹的外壳,然后慢慢把盖子拿了下来。
“梅姐你看到那根圆柱形的管子没?”郑义看着那只镜子反射出来的影像,问道,“把它轻轻抽出来,然后剪掉连在它上面的所有的线,齐活儿!”
两分钟之后,罗梅说了一声“好了!”
郑义右手使劲一推门,众人走了进去,“梅姐真是临危不乱啊,一个人就把炸弹给搞定了!”
罗梅笑了一下,正要说什么,突然刘眼大声喊了一声,
“梅姐小心!!!”
只听一声枪响,罗梅感觉有一个滚烫的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胸口,“叭”地又是一声枪响,李一手顺着枪响的地方一枚银元飞了过去,“铛啷啷”瓦片四射。
“快走,一会儿鬼子来了咱全都得留在这儿!”张子阳果断的背起罗梅,一行人趁着夜色,赶在日本人集合之前,从密道里逃出了剑阳县城。
僻静处—
罗梅咳嗽了一声,张子阳连忙将她放了下来。
“子阳,……我……我不行了……”
“别说傻话,坚持住,回根据地找大夫!”
罗梅用力抓住张子阳的右手,额头上满是冷汗,
“子阳……我死……死之前,答应……我两件事……好……好吗?”
张子阳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罗梅继续说道:“我死……死之后……,把……把我的眼睛……眼睛换给……换给童姑娘!”
“不,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梅!”
张子阳的眼泪“扑啦啦”地往下掉,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罗梅的声音越来越小,张子阳将耳朵靠近罗梅的嘴边,才微微听清罗梅在说什么,
“给……给我好好……好好活着……”
张子阳摇了摇头,抓紧罗梅的手,罗梅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眼睛慢慢闭上了,手上的力气也渐渐消失了。
“啊——!”
张子阳抱住罗梅的尸体,痛哭流涕响彻附近。
“姐!”罗芳在后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缓缓,张子阳开口问道:“刘眼兄弟,你知道是谁开的枪吗?”
刘眼慢慢低下了头,小声地答道:“对不起阳哥,没有!”
张子阳抱起了罗梅,笑道:“没关系,无论是谁杀了罗梅,我张子阳一定亲手宰了他!走,回南剑山!”
南剑山——
童老先生走进了团部,但见张子阳一个人坐在地上,旁边的担架里躺着的是熟睡的罗梅。
“童老先生,您来了?!”张子阳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灰,“我们出去说吧!”
“请!”童老先生点了点头,说道。
院子里,
“童老先生,罗梅临终前,托付我一件事,把她的眼睛换给童珍姑娘,老先生你看……”
“不不不,这绝对不可以!”童老先生连连摆手,说道,“我们这里的规矩,死者为大,罗姑娘她已经这么走了,我们又怎么能让她……?”
“老先生,听我的吧!”张子阳说道,“你就忍心,自己的女儿这辈子拄着拐杖过日子吗?再者,如果童姑娘能够重新看到这个世界,就像罗梅依旧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这……”童老先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样吧,老先生,麻烦您了!”张子阳朝大门走去,将童珍搀扶了进来,自己走了出去。
两个时辰后,童老先生从里屋走了出来,张子阳勉强笑了一下,童老先生看到张子阳那很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毕竟每个人都会有私心,能让自己的女儿重见天日,这也是一件百益无害的事情。
罗芳从大门跑了进来,“阳哥,挖好了!”
张子阳走进里屋,看着眼睛上缠着纱布的罗梅,笑了一下,轻轻地将罗梅抱了起来,
“梅,走了,这里太吵了,咱们换个地方,安心的睡!”
这天是1938年9月11日。
大约上午十点左右,张子阳安葬好了罗梅,众人都在后面站队等待着,
“罗梅同志,一路走好!”
几分钟后,张子阳摆摆手说道,
“大家都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众人默默都散开了,只有罗芳一个人走到旁边的树下,坐了下来。
张子阳在墓碑前坐了下来,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字,上面是张子阳亲手刻上的字:
“爱妻罗梅之墓!”
还有时间和名字,张子阳轻轻用手抚摸着“罗梅”两个字,眼泪止不住地又一次躺了下来,
“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