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夫人道:“既然寻不到,为何不放弃?”
“因为,我们都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易渊玛道。
城外远处,流轩已经完全迷醉于这笛声当中,羽纲亦闭目不语,只有毁藏瞪着眼,走来走去。流轩听着听着,竟然泪如泉涌。毁藏大惊:“大······大哥······我们是······来救······救枝夫人的,你却被······这······玩意迷······迷住,哭啥?”
流轩感慨道:“这么伤感的曲子,听来便觉心碎,焉能不哭?”
毁藏愣住:“二······二哥,你······你说两句。”
羽纲闭目不语,流轩擦泪倾听。
山林中,小醉陌呆呆地听着笛声,终于顺着笛声走了过去。
李伽正在吹着骨笛,草丛中忽然露出小醉陌半个头,他望着李伽,见李伽无恶意,便跃出来,蹲在李伽对面。
李伽停止吹骨笛:“是你吗?是这笛声把你招来的······是吗?”
小醉陌侧头打量着李伽,看看李伽,看看骨笛,伸手去摸。
李伽任小醉陌摸着骨笛,良久,苦笑道:“果然······你就是,你知道你活着为了什么?”
小醉陌呆呆地望着李伽。
李伽盯着小醉陌的眼睛,说道:“可是,你应该已经感觉得到,这笛声跟你的生命是融为一体的,所以,这只骨笛让你有如此熟识的感觉。”
小醉陌望着李伽,目光中果然充满欲望。
李伽一边说话,面孔一边消瘦下去,慢慢地从壮汉消瘦为一个枯竭老人······
小醉陌吃惊地看着这一幕。
李伽摸摸脸,苦笑道:“天机已泄,我想来命不久矣,这骨笛给你!”
李伽将骨笛递给小醉陌,小醉陌接在手中。二人对视着,一个充满感情,一个充满疑惑。
枝夫人已经躺在床上沉睡,易渊玛伏在厅里桌边小憩。一阵急骤的敲门声使二人同时惊醒。
易渊玛跳了起来,按剑拉开门:“什么事!”
探马跪地道:“大将军,枝炉的官兵四面围城而来,天铜将军还在城外,吉凶未卜,城中将士无人指挥,乱作一团,请大将军出面指挥。”
易渊玛吃惊道:“黎民时分开始攻城—”
枝夫人过来,握住易渊玛的手说道:“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选择离我而去。”
“夫人,男儿处事,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你的夫君不堪大任,只是一个临阵退缩的的缩头乌龟,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易渊玛道。
枝夫人低头落泪,道:“我知道,你······去吧!”
易渊玛又闭目睁开,大步走出几步又停下来。
枝夫人惊喜道:“你······你······”
易渊玛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道:“夫人,这一次我答应你,即便只剩下一口气在,也会回来见你一面。”
枝夫人责怪道:“战事未决,何以言死,我要你活着回来。”
易渊玛沉吟一下:“我会的。”说罢,大步走出枝府内。
易渊玛快步奔到丛林中,见一个小男孩摆弄着骨笛,旁边立着一个干瘦老头,易渊玛已经认不出李伽,厉声问道:“你们是谁?天铜将军他老人家在哪里?”
小醉陌抱着骨笛站起来。
易渊玛看见骨笛,一愣:“这是天铜将军他老人家的东西,怎会落在你的手里?拿来!”
小醉陌看看易渊玛,抱紧骨笛,转身就跑。
易渊玛欲追:“站住,留下骨笛。”
易渊玛刚追出几步,已经变的极度衰老的李伽伸出手,喊道:“渊玛,让他走。”
易渊玛回过身,惊奇万分道:“你······你是······天······将军,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李伽悲切地说道:“大限已到,我不久将离开人世,紫铜军有你与李章,我安心。”
易渊玛焦急地说道:“可天下紫铜志士,信奉的都是您哪!没有天铜坐镇,紫铜军何言征霸天下、解百姓于困苦之中?”
李伽一笑道:“我······已经尽力了······”
“不,壮志未酬,天下未定,天铜将军不可撒手西去,我们还需要你!”易渊玛道。
李伽面带微笑,身形迅速消瘦下去。
易渊玛兀自叩地道:“现下官军大举来攻,城内将士士气全无,天铜······”
易渊玛蓦地抬头,赫然发现天铜李伽竟然已化成尘埃般消失在衣袍当中。
易渊玛大惊失色,抱住衣袍:“天铜·····天铜······弟子随你征战沙场数十余年,为什么你就这样弃我而去?”
远处,杀声震耳。
易渊玛抬起来道:“天铜将军,九龙城危在旦夕,弟子身为紫铜军将士,当以死守城。天铜将军在天之灵,保佑弟子!”
易渊玛将天铜衣袍裹在身上,大步奔出丛林。
丛林中,包占,李刃二人各带几个亲兵拦住易渊玛。
易渊玛拱手道:“地铜,人铜二将军,敌军攻势如潮,我等需坚守城池,伺机反攻。”
包占一挥手道:“易渊玛,少废话,我问你,我大哥在哪里?”
易渊玛痛苦地答道:“天铜将军已经升天。”
“升天?哼,恐怕是有人垂涎他的位子,我怕大哥已遭奸人所害。”包占道。
“地铜将军此话何解?!”易渊玛道。
包占道:“你还明知故问,我问你,天铜将军升天,可有将《天地清心诀》交给你?”
易渊玛疑惑道:“······没有。”
包占道:“哼,没有?是你私吞了吧?”
“易渊玛从加入紫铜军起,身先士卒,血战南北,全无二心,紫铜军将士皆可为证。”易渊玛道。
李刃插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易渊玛,你是想趁火打劫!”
易渊玛神情悲愤地看着他们。
远处,擂鼓声动人心魄,包占、李刃二人一阵心慌。
易渊玛抱歉道:“敌军来势汹汹,易渊玛先去率军挡一挡,二位将军,你们杀出城去召集四方紫铜军,他日在图反攻。”
包占大声嚷道:“你······你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