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马车重新开动,待到行驶至舞天邪身边,似是想到了什么,梵月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撩开窗帘。
“这位公子可是要出城?若公子不嫌弃,便与我城主府的车队同行吧。”却是梵月担心周子期背后对舞天邪不利。
舞天邪亦是心细如发之人,瞬间便明白此女意图,胸中傲骨令其欲要回绝。
但望向父亲的灵位,忆起那如山般巍峨却又慈爱的身影,舞天邪变幻的神色尽去,只留有坚定,朝梵月微微躬身道谢。
梵月将一切看在眼里,结合之前发生之事,明白眼前少年也是铮铮傲骨之辈,见其愿为父折腰,此等孝心虽谈不上感天动地,却也是一般常人所不能拥有,心中对眼前这少年隐隐高看了一些,却也未曾有任何表露,依旧平静开口道:“既如此,公子便上车吧。“
”大小姐,您尚未出阁,若与一少年同处一室之地,传出去于小姐声名有损,此举万万不可,大不了让这少年与我共乘一骑。“一旁冷月见梵月欲邀请一少年上其单人车厢,立刻开口阻止。
”冷伯伯,“梵月此刻却是用上了传音入密,此法须得后天五重及以上境界方可练成,”咱们城主府亲卫的赤月驹的特性您忘了么,再说了,月儿一心只在武道之路,区区世俗之名,就随它去啦,冷伯伯,您就让月儿小小的任性一回吧。“
“好吧,”冷月用满是慈爱与宠溺的语气无奈的答道,随即转头望着舞天邪。
“小子,虽然大小姐顾忌你的颜面,未曾明说,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本来我欲让你乘坐城主府亲卫的赤月驹,但赤月驹非后天五重境以上者不可驯服,看你年纪应当与小姐相仿,却是还未曾踏入武道,想必是资质所限,大小姐心地善良,不惜名节,让你与其共乘马车,只为救你脱困,你却万不可有非分之想,切莫自误。”说完便向前策马而去。
“冷伯伯就是这般面冷心热,语不中听,公子切莫往心里去。”梵月轻柔地解释道。
舞天邪并未言它,只是微微点头,尔后便在马车车檐处盘膝而坐,并未进入车厢。
梵月似是知晓少年性子,也未曾继续开口,伴随着齐整的马蹄声,车队缓缓驶出城去。
本还在原地发愣的周子期,见到此情此景,仿若生吞下一只苍蝇般,脸色瞬间变得无比的难看。
自从曾经在城主府见过梵月一面,便惊为天人,一直央求周峰为其向城主府提亲,周峰也应承在梵月十六岁成人礼上便为周子期提亲,自此周子期便一直视夕若为其禁脔,今却不想梵月竟与周子期眼中的贱民共乘车马,周子期心中杀意沸腾。
旁边一家仆见状,在周子期耳边低语一阵,周子期听完后,虽仍是阴沉着脸,却似是很受用般,随即恶狠狠地瞪了渐去渐远的城主府车队一眼,带着一众家仆,扬长而去,街道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一路风平浪静,未曾再生波折,车队行驶了六、七里,原本微微闭目的舞天邪睁开双眼,欲要开口。
“停车,”梵月似是知晓般,“想必公子亦是有私事需要办理,梵月便不多做挽留,望公子一路珍重。”
舞天邪闻言,双眸内感激之色一闪而过,跃下马车。
“今日之情,舞家天邪,铭记于心。”望着逐渐远去的马车,舞天邪轻轻开口,也不管梵月是否听见,确认方向后,缓步前行。
“舞天邪。”此时远去的车厢中,少女轻轻低语,似是想到了什么,少女美目弯似月,随即嫣然巧笑,在这瞬间,天地仿佛也要为之失色,可惜此等美景,却再无第二人有幸欣赏到。
遵循记忆中路线,舞天邪停在了一座山谷前。
山谷烟云环绕,看似平淡无奇,但若驻足停留,细细品味,却是可隐隐感受到,一股莫名的韵味,流转其中,若有盖世大能在此,必可察觉到些什么。
舞天邪微微紧了紧手中的灵位,轻轻一叹,随即抬起脚步,向谷中走去,步伐看似进退无序,却透着无法言语的玄奥,不多时,舞天邪的身影便缓缓消失在山谷云雾间。
不觉间,舞天邪已然踏出层层云雾,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飘于心头随即转瞬即逝,舞天邪定了定神,抬头望去,入目的,却是一座耸入云颠的古塔,飞檐朱壁在云间若隐若现,门楼匾牌上赫然写着四个古朴的大字——“舞家祖祠”。
阵阵荒古、沧桑的气息迎面而来,舞天邪似是震惊于眼前之景,呆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回神。
良久,似是缓过神来,舞天邪走近门楼,一手拖住灵位,另一只手放入嘴中,咬出一丝殷红,尔后指向塔门,在空中轻轻比划着,半空中,竟凝结出一道由鲜血组成的玄奥图案,随着舞天邪指尖的停止,半空中的图案透着晶莹的红光,随后没入塔门,消失不见。
此刻,塔门缓缓打开,未曾发出一丝声响,舞天邪重新用双手捧住舞阳的灵位,缓缓步入门中,待到舞天邪完全进入,塔门再次慢慢闭合。
塔内,一座古殿悬浮于空,似是众星拱月般,九座铭刻着奇珍异兽的青铜古鼎环绕古殿,古殿之下,几个充斥着荒古气息的古朴大字,若同星光流转般,隐隐闪耀出道道晦涩光芒。
细看之下,却由“乾、坤、巽、震、坎、离、艮、兑”八个大字所组成的先天五行八卦,殿内,仿若有大能传法般传出阵阵梵音,响彻这方天地。
感受着眼前恢宏的一幕,一时间,舞天邪竟是若有所悟般,微闭双眼,静静地沉浸在充斥心间那股夹带着庄严肃穆的莫名玄奥。
不多时,仿若大梦初醒般,舞天邪缓缓张开双眼,步伐不急不缓、沉稳有力,行至宫殿下方,募的,一股莫名的拉扯之力将其带至殿前,舞天邪虔诚躬身,礼拜四下,随后,殿门自动打开,舞天邪缓缓步入其中,殿内却不似殿外恢弘华丽,仅仅只有一张古朴的祭桌,一排排舞家先祖灵位供奉于其上,舞天邪静静地望着舞家各位先祖的灵位,轻轻叹息。
“后世不孝子孙,舞家天邪,今恭送尊父舞阳大人地泽之灵,长眠祖祠,望尊父及舞家各位先祖安息。”随后,行至桌前,跪伏于白玉蒲团之上,高举舞阳灵位。
语毕,舞天邪尊敬四叩首。
一时间,梵音更胜,冥冥中,一股莫名力量,令舞阳灵位自行飞出,置于祭桌之上。
这一刻,舞天邪似是再也无法抑制住胸中情感,泪水若山洪决堤,恣意纵流。
舞天邪终究还是肉体凡胎,不多时,便昏阙了过去。
与此同时,胸前的玉佩自行飞出,一时间紫光大盛,笼罩住已然昏迷的舞天邪,随后冲向舞天邪眉心处消失不见,对此,舞天邪全然不知,只是脸上苦痛之色尽去,仿若婴儿熟睡般,恬静、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