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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毁灭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却可以在一天内毁灭。神圣帝国坚如磐石的根基转眼荡然无存,展现在帝国法师、大臣、军队眼前的是“圣达菲山”无声地沉入地底,悄无声息,仿佛它原本就只是一个虚幻的假象。

魔龙山脉苏醒的龙族拉开了屠杀,飞翔帝国上空喷落火海。

帝国陷入恐慌、混乱,无助的人民只能坐以待毙,虔诚者跪地祈祷,吟诵赞美人皇的“神圣诗篇”,期待神光降世,拯救万民浩劫之中!

帝国法师和军队与龙族浴血撕杀,天空、大地,血淋淋、阴沉沉。法师们用尽了魔力,阻挡着天空降落的火焰,帝国上空回荡如梦如幻的咒音、彩光。伴随惊天动地的龙啸、雷轰,撕裂战士血肉之躯,无数的生命化为虚乌。

大臣惊慌失措,纷纷跑进皇宫,上百的大臣聚集在大殿,等待皇帝到来。他们需要皇帝,拥有先皇血脉的人类,掌握着开启“神力”的血脉。

“皇后!”一片响声传来,大臣们看到的并不是皇帝,而是皇后达吉雅娜。在这危难时刻,大臣们忘记了礼节,失声叫出。

皇后哭肿的双眼,一身黑装,隐约不祥之兆。

“皇帝——”达吉雅娜沉重的宣布另一个灾难,“驾崩了!”

“陛下——”惊恐攫取每一个大臣的神智,平日高高在上、威仪尊贵的百官竟如孩童一般哭喊、吵闹,他们最后的希望破灭,末日就在眼前。

达吉雅娜满意地看着伏地嚎啕的百官,看到百官绝望惊恐的神情,她知道,一切都会顺利进行的。处在灭顶之灾中的百官甚至没有怀疑,只有三十二岁正处壮年的皇帝怎么会一日之间毫无征兆地“驾崩”?

浩劫与皇帝“驾崩”同时发生,或许这是帝国的“劫数”吧!

“皇后!”皇帝侍卫官费卡罗带着一群卫兵闯入大殿,他的一手按在腰间长剑柄上,两眼紧盯着达吉雅娜。

大臣对侍卫官冒失而无礼的举动没有反应,眼下他们已经顾不得其它了,帝国正陷入毁灭的灾难,礼节、皇权又算得了什么?

但费卡罗冷竣、质问的语调,放肆的眼神吸引了百官,大殿安静下来,目光注视在皇后达吉雅娜身上,这个美艳的女人冷冷地镇定地看着侍卫官。

“皇后——”费卡罗的话被外面传来的欢呼声打断,众人转身看向大殿门口。

达吉雅娜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脸上潮起红晕,心胸起伏——

“菲靡斯亲王!”百官慌忙下跪,面向手持“圣龙剑”出现在大殿的菲靡斯。

菲靡斯如往日刚毅从容,手中亮着“圣龙剑”:“先皇神剑尚在,众位不要害怕!”

“圣龙剑”是圣龙臣服“神圣帝国”的象征,只要龙族见到这把剑,一定会马上退离,不敢侵犯帝国领土!

“皇杖!”皇后达吉雅娜高声呼出,她提醒了百官,没有皇杖在手,“圣龙剑”是不会开启“神力”的。

一阵沉默,画面静止一般,大殿落入难堪的沉默。

只有“皇帝”才能手持“皇杖”。皇帝“驾崩”,按理是要百官商议,在皇族血脉中选出继承人,但未必会是菲靡斯亲王!

“圣龙剑”持有者,却是亲王!

“吾皇万岁——”一个苍老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百官中有着极高威望的老臣走到菲靡斯脚下跪拜。

众官互相对望,犹豫不决。

“轰——”大殿剧烈摇摆,滔天火光映入,上空龙啸惊耳,龙族攻入皇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如同宣誓一般虔诚惶恐的声调此起彼伏,大殿之内群臣跪在菲靡斯脚下——新的皇帝诞生!

达吉雅娜注意到,侍卫官费卡罗没有下跪!

临危受命,菲靡斯从老臣手中接过“皇杖”。

“魔法师!”不知哪个大臣惊呼道,需要一个有高深法力的魔法师开启“星阵”!

所有的法师正在天空激斗,眼下没有哪个人有能力发动威力强大的“星阵”的。星阵,是一种连魔法学徒也能运用的法术,但发动者的力量决定了“星阵”的威力。

百官低头不语,看来今天帝国运数尽了!

皇后达吉雅娜暗暗冷笑,这出“戏”照着剧本进行,演员被牢牢掌控——或者说,是“棋子”更为恰当!

她偷偷转动了下手指的“暗黑魔戒”,只有费卡罗注意到了这个微小的细节。

大殿冒起一团黑烟,惊吓得百官挤作一处。浓烟散去,托尔曼现身,卑微地向菲靡斯亲王,哦,是陛下,鞠躬。

“我,可以为陛下效劳!”托尔曼向菲靡斯陛下道,他的样子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菲靡斯,被落下“失忆”魔法的菲靡斯确实忘记了所有的事,包括和自己的嫂子,皇后达吉雅娜的一夜风流。

“托尔曼·沃里森!”年岁已大的老臣认出眼前魔法师是二十年前逃出“神圣教廷”和帝国的暗黑圣魔导师托尔曼·沃里森。

惊喜的狂呼声四起:“救星!”

大家似乎忘了,这个魔法师曾经因为学习“亡灵魔法”遭到监禁、拷打,最后杀死了守卫逃脱,隐匿了二十年光阴。

菲靡斯和托尔曼领着众人走出大殿。

托尔曼念出咒语,法杖头射出光线,在天空划出“五芒星阵”。

“陛下,请您把‘圣龙剑’掷向星阵!”托尔曼对身前的菲靡斯道。

菲靡斯用力掷出“圣龙剑”,剑穿过“星阵”消失。众人疑惑不解时,星阵中间的“魔法剑”焕出“神圣之光”。

“圣龙剑!”

大家看到,圣龙剑代替了星阵中的“魔法剑”图案,剑体灵光大作,辉映天际。

天空激战的龙族缓下攻击,圣龙剑的光芒吸引了这些可怕的生灵。它们朝星阵飞来,不再喷射烈火。

战斗中的帝国法师和战士伫立原地,望向光亮。

巨大的生灵在上空汇集,百官害怕地发抖,生怕一头黑龙压下,就足够把皇宫夷为平地。

托尔曼注入精神力控制菲靡斯,导引他开启“圣龙剑”的魔力。

菲靡斯高举皇杖,大声喊出:“龙族的王者,人皇的战将,请赐您的力量给我!”

皇杖发出彩光,射入“圣龙剑”。

圣龙剑焕发的“神圣之光”源源注入菲靡斯体内,圣龙剑的魔力全部赋予给菲靡斯。

天空的龙族昂然叫啸,向自己的领袖——“圣龙”示敬!龙族见到开启神力的“圣龙剑”,就如同见到“圣龙”。

百官、天空落下的帝国法师、汇集的战士,纷纷向获得“神力”的菲靡斯下跪臣服:“吾皇万岁!”

千年以来,菲靡斯是人皇之后第一个获得圣龙力量的人类!

托尔曼看着两眼闪动灵光,浑身洋溢魔力的菲靡斯,心中暗暗道:“亡灵君王为什么要把人皇都不肯传给后人的‘圣龙咒’告诉我,要我帮菲靡斯取得圣龙的力量呢?”

为什么?

独自在“亡灵岛”关注着远方天空变化的亡灵君王此刻爆发疯狂的大笑:“艾赫迪•菲靡斯!你的子孙将拥有邪恶的力量,他会把仇恨的火种撒播,将杀戮的鲜血染遍大地,亲手毁掉你一生的努力!战争,将会取代和平!”

圣龙的力量,就像是一把双刃剑,不能控制这股力量的人,只会带来毁灭。

“我,将会在黑暗深处看着!”亡灵君王留下这句话语,回到无底的黑暗中,安静地等待着。他需要时间恢复自己的力量。破除“神石结界”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

魔法光历1000年末,神圣帝国遭到前所未有的劫难,“创世神殿”毁灭,四颗神石失落,人皇封印龙族、亡灵、冰魔的力量被解除。

据帝国史学家不完全统计,死于龙族火焰之下的帝国平民近300万人,在战斗中牺牲的帝国法师180人,战士20万人。帝国经济损失几乎相当于两个世纪帝国财政收入的总和,摧毁的建筑物不胜其数,到处是残垣败瓦,焦土烈火。

同年,获得圣龙魔力的菲靡斯登基,成为“艾赫迪十七世”。集帝国和教廷大权于一身,被誉为“人皇二世”。

据《神圣帝国编年史》记载,艾赫迪十七世登基当年着手进行军事改革,秘密建立帝国“龙骑军团”,在十六年后拉开了征服世界的战争。

托尔曼·沃里森因建立“奇功”坐上了“神圣教廷”教皇宝座,设立“神圣教廷宗教审判所”,排除异己,大量帝国法师含冤入狱,离奇死亡。逃亡的帝国法师不计其数,帝国魔法师数量锐减,帝**力大为减弱。

“帝国魔法学院”应运而生,大开门户,允许民间有魔法才能的平民子弟免费入读。十年间,帝国魔法师队伍迅速庞大,一大批才能优异的平民子弟通过魔法之途荣升“贵族”,但无一例外成为艾赫迪十七世争霸世界的“杀戮”工具。

最为怪异的是,托尔曼竟禁止“亡灵魔法”的学习和使用,凡破禁者“审判所”一律界定为“异教徒”,施予“火刑”。这大概是深明“亡灵魔法”恐怖力量的托尔曼害怕竞争对手出现的心理所致吧。

在这年间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奇闻怪录、宫廷秘史,血腥、荒涎。

其中最为世人瞩目的事件散见于各类“秘史”、“野史”书籍:宫廷大臣半数遭到“暗杀”、“刺杀”甚至当街被暴徒、疯子袭击致重伤身亡;宫廷靡乱之风盛行,妖男妖女集体**作乐丑闻时有泄出;艾赫迪十六世的近身侍卫官费卡罗神秘失踪,似乎是和艾赫迪十七世的妻子,皇后同一天消失;艾赫迪十七世才一个月大的儿子洛洛克随同妻子无故失踪,据说“圣龙密典”也不见了。

人们只知道艾赫迪十七世的妻子,皇后爱丽丝的失踪似乎和前任皇帝的妻子达吉雅娜有着关联,具体内幕则无从得知,民间传闻无所不有,甚至丑化成两个女人争风吃醋的风流韵事。

“亲爱的——”全身**的达吉雅娜蛇一般缠在艾赫迪十七世身上,一手抚摸着皇帝的脸,有着圣龙力量的菲靡斯变得如同石雕冷酷,“您在想什么?”

“活着!”菲靡斯目光向着空荡荡的空气,“还能做些什么?”

拥有无上的皇权,强大的魔力,百万大军,却空虚得“一无所有”。

“亲爱的,”达吉雅娜不时亲吻菲靡斯肌体,“您不是有我吗?”

菲靡斯看着达吉雅娜,嘴角浮起笑意:“我!还要拥有整个世界!”

正如亡灵君主自己的体验:“我获得了永生!可我从来不感到满足!即使天使在我面前脱光衣服,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享用!”

因为,亡灵君主只剩下骷髅头和灵魂,没有血肉,没有情感,所以——

“所以——”亡灵君主在黑暗中沉思着,“我只能够毁灭,直到整个世界连同我一起毁灭!”

菲靡斯此刻也有着这样的想法:“我的心干枯得只有战争的火焰才能唤起生存的知觉!”

毁灭,就是快乐!

在广阔无边的海森飞洋飘零一艘大船,一个白布裹头的女子站在船上,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

“皇后,风太大了,请您到船舱里面去吧!”一个腰间佩剑的青年恭敬地向女子低声道。

“费卡罗!”女子就是艾赫迪十七世的妻子,皇后爱丽丝,“谢谢你!”

“皇后!”忠诚的费卡罗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不是你,我们母子也逃脱不了那个蛇蝎心肠女人的魔爪!”爱丽丝望着神圣帝国所在方向,“以后,就叫我爱丽丝吧!”

“……”费卡罗说不出话来。

海鸥飞翔,鸣叫,海风阵阵,飘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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