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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魔精大战(下)

“巫神山”顶端。

黑光侵蚀花丛绿地,百花枯萎,蔫谢花瓣涂抹污黑,死寂浓厚。泥土地面四分五裂,曲折蜿蜒裂缝“哧啦”扩大,向山体漫开。

地面五芒星阵冲向半空,黑色光墙映现虚无之空,周空列出光柱,连成五芒星图。内里罩着两个人影,阵形外围,六个少年飘浮,迷迷糊糊,如入梦乡。

两个**水精灵绕六个少年来回飞旋,近一个少年身躯时,伸出诱人白皙嫩臂,搂抱少年。水精灵双眼媚态,呵出**气息,柔软饱满红唇轻轻贴紧少年唇边,吸取少年的生命力。少年眼神迷魂,一副痴笑模样,身不由己,沉浸在****梦境,任由水精灵宰割。

半空光阵内的两个人影是月光女神和巫师扎西。

月光女神身上套索“火符”,一张张符纸灵火包裹,灵火串起所有火符,如链条螺旋缠绕女神身间,楔入肌体,血迹染入黑漆法袍。

吸魄**,火符嵌进人体,穿透肉体之时,魂飞魄散。

月光女神面容失色,艳丽动人的脸庞扭曲,双眼魔光闪闪,黑瞳仿若黑洞闪耀黑光,凶神恶煞。

只有影象的巫灵空洞眼眶,透明灰色幽体如烟如雾,眼洞若隐若现灵灵星火,刺耳扎心的笑音自巫灵腹中传出,每一声笑,都拉引着女神全身肉体阵阵跳动,利锯割着肉身般的痛楚,消毁着女神的精气神。

破魔之术,巫灵现形,一点点化解女神法力,摧毁女神的精神力量。

月光女神痛苦莫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玉齿咬出牙血,低声隐忍。她一生作战无数,所遇强敌连自己也记不得有多少个,九死一生,从未陷入如此险境。

仙女族巫术,竟有强大的禁制法力神威。月光女神的力量,困锁体力,无法发动。紧急之间,女神发动“唤魔术”,召唤沉睡地下的“魔精”苏醒。

魔精成于魔兽山脉邪灵怪气,聚集魔气而生。从地下苏醒,受女神黑暗魔力驱策,攻打仙女山。

两人从地面升上空中,谁都想破困而出,可谁都不愿先放开对方。谁先撤手,谁就会处在被动状态,失利之下,对方不容缓息的一击,都是致命的!

扎西绿光护体,清绿光色混杂黑气,精光双目渐渐现出血丝,嘴角流溢血流,承受着月光女神强悍的魔力压迫。

势匀力敌。

月光女神突破不了扎西巫师巫法困缚,法力禁制、外泄,精神能量受巫灵吸取,危在旦夕;扎西巫师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月光女神无形魔力寸寸逼压,随时会丧命在强大力量压迫之间。

“老家伙!”月光女神魔眼透过巫灵灰白幽体,沉视巫师扎西,沉慑尖厉的声音自天空传下,“今天,就是你们仙女族的忌日!”

扎西的心沉下,月光女神嘴唇都没动一下,声音自天空传来,是以魔力传音。

在这种境况下,女神仍能魔力传音,她的境界修为,让老巫师寒心。

岁月之河,世上高人如天空星辰,无以计数。扎西巫师历经几千年光阴,近千年来,头一次遇见月光女神这等高手。在他的记忆里,只有人皇时代的传说人物,才拥有如此强大魔力,呼风唤雨、召雷引电。

“呵呵!”扎西干笑一声,唇间血流淌下,沿脖颈流入衣内,两眼含着怜惜之情:“可怜啊!苏珊娜·阿娜丝塔西夏!”

苏珊娜·阿娜丝塔西夏,月光女神少女时代的姓名,真实的,父母为她所取的姓名。

“你——”月光女神心神摇憾,扎西双眼穿透岁月,探索月光女神的往事。

※※※※※※※※※※※※※※※※※※※※※※※※※※※※※※

那个纯真的少女,一心为情郎背叛贵族之家,甘愿过着农家贫苦生活,与情郎同甘共苦的少女,苏珊娜!

天空“噼哧”拉开一条电光裂口,巨形光痕迅雷不及掩耳,悄然隐没在深黑苍穹,稍纵即逝的光亮,点燃心的伤痕。

花季,16岁的青春。

月光下,如月少女向一个奴隶男子盟誓。以月为盟,只求爱人相信,自己愿抛弃荣华富贵,跟随爱人远走他乡。

月下盟誓,就如月之盈缺不定,誓言虚浮。

年少的苏珊娜,爱上自己家里的一个**,比她年长10岁的青年**。她携着男子的手,月光下潜逃,离开富贵之家,藏匿乡村,过上平淡而困苦的生活。

爱情的甜蜜,扫去所有生活之苦,少女知足、快乐而幸福。

贫穷,日益艰辛的生活,沉重枷锁。逃亡他乡,背负着逃亡奴隶之名的爱人,在一个夜晚,悄悄而秘密地,出卖对他一往情深的苏珊娜。

一块土地,一百个金币,爱人便将苏珊娜卖给一个当地的领主。

命运,在火坑中挣扎。羞辱,无尽的羞辱。不屈服的少女,经受千万次非人折磨,如同禽兽般受人侮辱的遭遇。

多少个夜晚,以泪洗面,弱小娇躯伤痕累累。欲死的心,怨恨冷月无情,誓言,虚无的誓言!

破碎的月,犹如歪曲镜面,折射少女苏珊娜心灵。

那一个夜晚,冷月浑圆,月色姣美,凄伤。

“认命吧,孩子!”好心的老女人一边在苏珊娜遍体鳞伤、青紫淤血莹白肌体上涂抹草药,一边规劝道:“你长得这么美,只要肯顺从老爷,乖乖听话,逗老爷开心,一定会得到宠爱的。你这又是何苦呢?”

“他会来救我的!”

“他?”

“我的爱人!”

“是嘛?你不知道吧,把你卖给老爷的人,就是你的那个‘他’啊!”

“不会的!你一定是在骗我!滚开,臭女人!哈哈哈,我明白了,是老爷叫你来骗我的,给我滚开!你们,没一个是好人!”

激动的苏珊娜精神失常,情绪失控。凝结心间的疑问被老女人点开,天旋地转,只觉大地裂开,掉入漆黑深处,无底无光。

“来人啊!她疯了!别打我——快来人啊,她疯啦!”

一个疯了的少**隶,尝够味的老爷,随便就把苏珊娜贱卖给一间下等妓院。

生活就像轮回。肉体,只是玩物。没有知觉的**夜夜,任凭蹂躏的青春流逝。

渐渐的,苏珊娜接受自己的命运,不再反抗。可她要求妓院给自己一定的自由,允许她随同客人外出,不然宁死也不接客。下等妓院能有功珊娜这等姿色的美人相当不容易。也只好允许苏珊娜出外陪客,却一直派人监视苏珊娜的动向。

30岁,又是一个夜晚,又是那么寒凉的月色,苍白的月,凄凉的美。

一个中年法师,身负重伤倒在大街上。陪完客人,醉薰薰走着猫步的苏珊娜,一脚踢在法师身上,扑倒在法师身间。

她拖着法师到最近的江湖医生家里。

日夜照料,法师终于捡回条命。

自从有了法师,苏珊娜变了个人。修剪凌乱头发,胸口衣领拉高了,脸上开始挂上笑容。

她仍是妓院的人,终生是妓院的人。

“苏珊娜,跟我走吧!”中年法师深情劝说:“我娶你!跟我走吧!”

“我只是个**!”苏珊娜痛苦的脸色苍白,幸福洋溢,却更深刻地扎痛着心间:“我救你,是我自愿的,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你走吧,我们两个永远都不可能结为夫妇的!”

“你救回我的命,夺走我的心,叫我如何活下去!苏珊娜!”

“呵呵!男人是不是都一个样的?当需要女人时,什么动人的话都说得出口,爱得死去活来,世界末日般庄严,等厌倦了,就一脚踢开已经成为包袱的女人,呵呵!”

“苏珊娜,我对着月亮——”

苏珊娜捂住法师的嘴巴:“不要对着虚无的月亮发誓,她欺骗了太多人的心!月亮的爱,如同月亮一样,盈缺变化,虚无的誓言!”

“可是——”法师眼神含笑,轻手移开苏珊娜赌住自己的手:“你也爱我!”

爱情,抚平伤痕,碎月重圆。

两人,在夜色之下,悄悄准备着逃跑。

监视苏珊娜的人察觉异状,叫来几十个打手,将两人围困。法师出手伤害七八个大汉,可苏珊娜被几个大汉趁机抓住,威胁法师。

“求求你们!放了他!我不再逃跑!”

“不要打啊!求你们……”

一棍又一棍砸在法师身上,破碎着苏珊娜的心。滴血!

哭成泪人的苏珊娜紧紧搂抱奄奄一息的爱人。

法师全身骨头被打断,浑身是血,头破血流,面目全非。他想擦拭爱人的泪,可是手不听使唤,全身的痛楚,刺扎神经拉引着痛。

微笑,肿血的眼睛,竟含着微笑,一丝歉意的微笑。

微弱的声音,在晚间风中掩盖。

苏珊娜低头凑近爱人唇边,一声声微弱的音,一遍遍重复着:“我,爱,你……”

法师眼角淌下泪水,未能救爱人出火坑,男人的泪。

月光之下,披头散发的女人,久久抱着身躯冰冷的爱人。爱人的手一半穿入胸口。

苏珊娜的眼泪哭干了。她机械地摸着爱人胸内,一本书。

《魔法入门》……

杀戮,在一年后的今天,明月当空,吟唱着月的孤冷。

所有人,所有人,杀!

…………

…………

※※※※※※※※※※※※※※※※※※※※※※※※※※※※※※

回忆,浓重血色的回忆。爱人的血,仇人的血,无数毙命在自己力量之下的生灵的血,犹如血帘悄无声息,从月光女神魔光烁烁的双眼流下。

沉入巫师扎西“慑心”巫法的月光女神,恍恍惚惚,脑海、眼前,场景变换迅速,时光转到16岁以前,又停顿在16岁花季岁月,忽而延向30岁光阴,凝结在那血色冷月。

思绪变化万千,情潮浪涌,心境困入时光混乱。

月光女神双眼魔光黯淡,消去。一双漠然而冷艳的眼眸,如同16岁清澈、梦幻般眼瞳,深不见底的一潭湖水,冰冷而落寞凄迷神色。

大雨渐歇,狂风雷闪平息,乌云散开,缕缕月光静谧泻下,银河清光,孤星零落。

五芒星阵光墙亮光由强变弱,微淡黑光,隐遁不见。两个水精灵爆散成水珠,化为莹闪珠玉,落入四分五裂的土地,水珠纳入泥土。六个少年失去知觉,半空跌到地面,如沉睡般安宁。

月光女神护身的变异魔法盾“哗啦”一声,水形散开、落下。火符链索蛇缠女神身躯,紧紧缠绕,嵌入肉身,连同黑色法袍镶进雪白**,皮开肉绽,血液浸透黑袍,乌黑带红。

月光女神向扎西伸出的双手缓缓垂落身侧,头耷拉着,一头浓密秀发披在身前,挡住脸面。半空悬浮的黑水晶法杖“噗”地直直坠地,倾斜插入泥地。

巫灵腹间爆发出尖刺连串怪异笑声,如铁器摩擦钻心刺耳、令人烦躁闷心的笑声。巫灵烟雾幽体化出双手形状,烟体双手伸出,扼住女神脖间,只要扎西巫师“结印”,巫灵双手就会完全禁制女神法力,火符侵入体内,女神的丧钟敲响!

“嗯!”扎西巫师沉重叹息,他发动“摄心”巫法,以巫术控制女神精神,女神的回忆,只是在巫师扎西巫术幻境中,回到过去,沉沦在心碎的记忆。

现在女神精神崩溃,丧失求生意志,巴不得扎西一招结束自己的生命。她不再战斗了,累了。巫术幻境,她再次看见爱人那抹去世界黑暗的,笑容。在她不堪负重的岁月,就是爱人的眼神,爱人的微笑,穿入一丝阳光,温暖灰死绝望的心。

巫术幻境,女神看到爱人站在月光下,向自己伸出一手,呼唤自己随同他离去,离开这个丑陋的世界,离开这个充满忘恩负义的世界,远走高飞,到只有两人的世界……

扎西觑见女神悲惨遭遇,内心沉重,竟不忍心施下杀手。

两人飘立半空,相对面立,相距两米不到的距离。扎西巫师绿光隐隐目间,闪动哀怜之情,双手为掌,缓缓交叉面前,掌面朝内,向着面庞。

“结印——”扎西巫师沉重地呼声而出:“魂飞魄散!”

两掌之心焕出光芒,青绿两光映照老人面容,无奈而强迫自己施下杀手,隐含痛苦的双眉紧紧相锁。

关系族人命运,恻隐之心,也只能深深埋藏。

“即使逃亡天涯海角……”

女神的声音清晰传来,扎西巫师惊得睁大双眼,女神一动不动,头垂着,长发遮挡脸面,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到梦境般的喃喃自语。

“她竟能破出巫术幻境!”扎西的心坠下,寒意袭体,加快发动巫术,“结印”!

他要抢在女神精神清醒之前,粉碎女神的魂魄!

女神的声音由风中传入四周:“即使被追杀到天涯海角,我也会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你!活下去,我的爱人!”

一滴滴伤心、感动、幸福的眼泪,连成珠玉,浑浑落入半空,滴在泥土地面。

法师恳求月光女神,不,是苏珊娜,那个已经不再相信“爱”的苏珊娜,随同自己逃跑时说的话。

在生命危急时刻,火光电石脑海掠过,月光女神嘴角流淌凄凄的笑容,泪水止不住,浑然不觉,滴落!

当时的苏珊娜并不相信法师的话,法师一定是跟所有臭男人一样,只看中自己的姿色,骗取自己跟从他。

可苏珊娜,却控制不住自己,宁愿再次被一个男人出卖,闭上眼睛,答应随法师逃跑。

因为,她忘不了法师看着自己的眼神,忘不了法师对自己发出的微笑。

命运残酷,却给苏珊娜留下永恒的爱情!

他,做到了!他,真的用自己的生命,保护着自己!如果法师不是害怕那些人伤害自己,他又怎么会毫不抵抗,任由那些畜牲活活打死!如果法师只顾他自己的生命,那些畜牲,对法师来说,算得了什么!

是的,他做到了向自己说出的承诺:“我,会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你,苏珊娜!”

我的命,是用你的命换来的!我的命,只属于你!我,永远是你的妻子!

天空月光投下银银光辉,浑浑如水流般清霞月光穿透夜的漆黑,笼罩月光女神身躯。

巫灵惊惧厉叫,形态如鬼如魅,化成丝丝烟气消散,鬼嚎魅音余绕天际,经久不绝。月光熄灭紧紧缠绕困住月光女神身躯的火符,一片片灰烬飘荡周空。

“月华!”扎西惊讶地轻声说出,交叉双掌放开,巫法已经被女神破解,“结印”也没用了。

映入扎西双眼的,一轮朦胧明月,如镜面般出现在月光女神身后。

月之舞,毁灭魔法“深蓝审判”的奏鸣曲!

月光女神,没有半点魔力外溢,周空凉爽,死亡海洋从空荡荡的周际涌现,卷起浪条翻滚涌动,绕扎西身间旋转,淹没扎西。

“她在失去意识之间,凭着求生的本能,激发最强大的力量!”扎西闭上双眼,两掌相合,默默思考女神惊人的异变。

月光女神背部穿出两个只短小翼翅,缓缓伸开,舒展张大,两只黑色长大羽翼,拉向两边,月影镜面,投射影像。

黑天使,哭泣血泪……

“喝!”扎西额面怒张第三只眼睛,一只圆圆的白玉般冷色的圆球滚动着,注目前面的敌人。

仙女族巫神,现出真身,“仙丹”力量激发。

“沉远的灵兽,苏醒!”

山摇地动,寂静山林中间,林泉,吼声从地底深处穿越厚重黑暗,阵阵回响,惊动山林。

还有一个小时,林泉仙女就要出世。林泉巨兽,在巫神召唤中,提前临世,震绝山林的吼声,惊骇着草原腹地与魔精战斗的仙女族人。

同一时间,魔羯军出现在陷入绝境的仙女族人眼前。

人,魔,兽,决战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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