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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转正的执行(6)

罗斯福在1938年1月3日以一份观点含糊的国情咨文开始了新的一年。他没有提到经济倒退,其实这是不可否认的,而且是尽人皆知的。他的反对派已经称之为“罗斯福衰退”。他谈到了他把国家的收入从1932年的380亿增加到了1937年的680亿,而且将在今后几年增加到900亿或者1000亿。他几乎没有提及去年搁浅的立法,却谈到了他要对一些工商业实行改革的意愿。

随着罗斯福容许摩根索为了财政预算平衡而努力,联邦福利制度已经退回原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件也给总统敲响了警钟。

3月30日,霍普金斯度假回来,他身体健康而且充满活力。他和利昂·亨德森已经制定出大规模支出计划的具体建议。当霍普金斯发现总统不需要说服就会接受这一建议时,他松了一口气。霍普金斯发现总统同意他安抚工商业的努力,而且认为“罗斯福衰退”必须立刻扭转。罗斯福和霍普金斯在一起花了几天时间,制订了一个全面的复兴方案。

摩根索在继罗斯福和霍普金斯后不久也结束休假返回。摩根索是在4月11日回到白宫的,当时罗斯福向国会领导人简单介绍了政府建议中的措施。国会领导人一离开,罗斯福的怒火马上就爆发了。他指责摩根索是个捣乱的人,而且碍手碍脚,总统认为摩根索背着他制定这些建议是错误的。

“对我大喊大叫也无济于事。”摩根索温顺地回答罗斯福。摩根索在4月12日再次回到白宫与罗斯福、霍普金斯、埃克尔斯、伊克斯、赫尔、法利、预算主任丹尼尔·贝尔等人举行会议。摩根索又提出了一个新建议。罗斯福和其他人称赞了摩根索的智慧,并把他的建议加入到他们即将执行的计划中去。

摩根索觉得他对罗斯福已经失去了信心,他曾经以一种赤子之诚尊敬着他的领导人。摩根索强烈反对总统等人将要采取的行动。摩根索在他的日记里写道:“当我不在的那个星期里,他们只是蜂拥着他……围堵着他,让他匆忙做决断,就像赶牛一样。”其实这并非仓促行事而是明智的举措,这是在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英明决断。

摩根索于4月13日再次回到白宫,这一次他向总统递交了辞呈。罗斯福感谢摩根索在财政部的出色表现,并劝告他不要“赌气”,不要在“生气的情况下退出”,更不要因此让共和党又得到一个可乘之机,借以攻击民主党内部存在着左派和右派之争。罗斯福的这番话既是在私底下鼓舞士气,也是恳求摩根索留任。总统和摩根索这次谈话时间很长,摩根索因为年老体衰当时几乎体力不支,但是他却纹丝不动地站着聆听总统的讲话。两人的这次谈话效果不大,摩根索还是声称他别无选择只有辞职,而罗斯福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也不会接受他的辞职。这一天夜里,摩根索终于同意继续留任。

第二天晚上,罗斯福发表了他1938年的第一次炉边谈话,谈话主要是关于经济事务的。罗森曼、科科伦和霍普金斯在谈话前几小时一直在为他起草讲话稿。

罗斯福说:“我从未忘记我住在所有美国人共同拥有的房子里。”这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提法,但是却遭到一些在经济问题上持保守观点的媒体的批评。《纽约时报》悲叹:“政府选择把水倒在井里,而不是修好水泵。”《时代》周刊要求减少公司税,把社会保障支出降到最低,并且修改劳动法,不要对工人阶级那么慷慨。罗斯福觉得他已经尽力向工商业妥协了,但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他还认为为了维护国家的稳定,在一定程度上进行财富的再分配是必要的。

罗斯福的计划很快在国会获得通过,并且收到了预期的效果。美国经济又开始走向一次重要的复兴。到1938年底,美国经济至少重新收复自1937年以来失去的一半失地。到1939年8月,工业产值比1937年5月增加了28%;和同期相比,就业人数增加了200万。而且在那些失业人口中,由于增加的救济拨款,超过一半的人又一次享受到新政工作福利计划的照顾。

美国经济的表现再一次变得生机勃勃。1939年8月,美国失业率降到8%以下。当时英国和法国的失业率大约是6%,但是这两个国家都是因为国防工业和军事工业的扩张才大大降的。德国因为希特勒的国家军事化,已经实际上消灭了失业。

1939年初,罗斯福可以再一次自信地宣告:他正领导他的国家逐步走出经济低迷的深渊,并迎来了强劲的复苏。

在这一时期,美国国内还有另一件让罗斯福分心的事情,那就是关于勒德洛的提案,这也是国际危机逐渐逼近的一个预兆。这一提案强烈要求修改宪法,规定美国在宣战时必须经过全民公决。罗斯福给众议院议长班克黑德写了一封公开信,说这个提案确实很诚恳,但它的制定将促使战争的爆发,而且让其他国家相信“可以不受责罚地侵犯美国人的权利”。罗斯福得到了一些明智的共和党人的支持,包括艾尔弗雷德·兰敦和亨利·史汀生。最后,勒德洛的提案也被否决了,但是最后的投票数很接近,是209:188。

罗斯福与国会的关系因为存在着这样一个现象而变得错综复杂,即他在国内事务中最大的支持者在外交政策上是他最大的反对者,反之亦然。改革派的西部议员是他国内救济和改革措施的可靠支持者,但他们在国际关系上却是孤立主义者。南方民主党在国内事务上不仅反动而且难以驾驭,但是他们对于美国在世界舞台上应该发挥的作用和总统观点很接近,而且几乎没有和平主义的倾向。他们的国际主义信念可以追溯到与英国联盟的良好关系的历史开始,而且他们相信美国人应该武装起来。

罗斯福在对待非洲裔美国人的问题上,比起胡佛来要改善了许多。在胡佛当政的时候,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阵亡的美国士兵的母亲去法国给儿子扫墓,但是黑人士兵的母亲乘坐的船却和白人士兵的母亲的船隔离开来,而且黑人士兵的母亲的食宿条件非常恶劣。胡佛的副总统查尔斯·柯蒂斯甚至拒绝同来访的一个代表团中的非洲裔美国人握手。在胡佛任期中,共有57起虐待黑人的事件,而白宫对此未做任何评论,尽管共和党(林肯所在的政党)在南部各州几乎拉不到什么选票。

在这些事件中,就像给西班牙内战各派提供帮助一样,无论是可选择的目标还是要反对的计划,罗斯福总能把握好轻重缓急。为了挫败勒德洛修正案,为了推行他酝酿之中的重整军备计划,他需要那些阻挠反私刑议案的议员为他提供支持。为了得到足够的克服大萧条的紧急救济款,他需要那些赞成“勒德洛修正案”的议员提供支持。

令人不可思议是,罗斯福不仅没有在他的几次立法倡议中失败。而在几乎所有的倡议中获胜。在这样一个政治迷宫中,如果对于政治权术的使用稍微欠缺一点火候,都有可能寸步难行。

罗斯福又一次把去年悬而未决的立法问题在国会上提了出来。这一问题先是被法院之战打断,然后又是在勒德洛修正案上与孤立主义者发生冲突。一项建立在瓦格纳参议员提议基础之上的《新住房议案》在2月获得通过。1937年国会没能通过的《农场议案》,在1938年2月18日也在几乎没有任何修改的情况下获得通过。

1938年1月,最高法院的一位重要的保守派法官乔治·萨瑟兰退休,罗斯福几乎毫不费力地就让司法部副部长斯坦利·里德替代了他的位置。1938年3月28日,已经汲取了教训且做出革新姿态的最高法院表示支持政府的《公共事业控股公司法》。

罗斯福在他的行政重组计划上遇到了较大的困难。劳工组织担心总统今后会武断地使用他的权力,压制一些能让工会运动组织获益的机构,但是他们大体上还是对现任总统表示出了信任。重组计划最终还是在参议院获得通过。

但是,这一计划又在众议院阴沟里翻船。哈顿·萨姆纳说行政重组计划要经过他的司法委员会审议,如果众议院获得通过,就必须将建议中的新社会福利部门独立出来。在众议院中有人嫉妒哈里·霍普金斯的权力,因为霍普金斯是最有可能出任新重组计划中的高职的。罗斯福拒绝向众议院妥协,议案最后没有获得通过。

罗斯福并没有完全专注此事。没有改革,他照样可以生活,他打算在稍后用一切办法使大部分提案获得通过,而且他也没有打算给一群拉帮结派的反动议员们以任何凌驾于政府之上的权威。丹尼尔·罗珀就要从商务部长的位置上退休了,罗斯福决定把这个位置留给霍普金斯。

1937年未获通过的最后一项提案是工资和工时提案。这项提案在1938年得以通过,成为《公平劳工条例》。这一法律禁止聘用童工,而且规定了在两年后劳工每周工作40小时,还规定了劳工每小时25美分的最低工资(这一标准6年后上升到60美分)。

佛罗里达州参议员克劳德·佩珀在竞选连任时,受到了来自一个保守派民主党对手的挑战。这场竞赛或多或少变得像是就《公平劳工条例》和政府新改革计划的公民投票。佩珀获胜了,罗斯福从中帮了大忙,他安排科科伦为佩珀筹集资金。

罗斯福关于美国财富分配的惊人提案在国会中吸引了很多注意力,又因为伊克斯发表了支配美国经济命脉的“60个家族”的言论,国会掀起了轩然大波。根据这种说法,1/10的大型公司拥有全美公司总资产的52%,4%的大型公司的利润占到了全美公司总利润的87%(这些数据的确是真实的,但是别忘了这些公司有着数以百万计的股东)。在1936年,47%的美国家庭年收入低于1000美元,而与此同时,占全国总人口1.5%的最富有阶层所占有的财富和这47%的社会下层民众的财富总量相当。这些数字出现在罗斯福1938年4月29日提交国会的咨文中。总统请求并得到了50万美元,对“国家经济力量展开一次全面而集中研究”。

1938年7月1日,罗斯福宣布在海德公园建立一个图书馆,以保存他的文件和各种个人收藏。事实证明这是个有效的倡议,因为所有在罗斯福之后任职的总统(除了理查德·尼克松由于某种原因,他的图书馆是私人出资建造的)都得到了政府资助,建立了总统图书馆。一些总统曾把他们的图书馆作为退休后的办公室。在1938年夏天,这一举措被视为罗斯福在任期即将结束后退休的证据。

自从1837年安德鲁·杰克逊(他当时已经将近70岁)以来,没有总统曾经在良好的健康条件和与选民关系良好的情况下完成两届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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