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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梅子

步入紫霄宫,面前三条石梯横在眼前。

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紫霄宫”。

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正中神龛真武神像威严耸立。

正前方香案上,香火鼎盛,如坠云山幻海一般,让真武显得越发神圣。

左侧龙虎殿,殿内中间供奉的神仙是王灵官,为道教里的护法神,王灵官本名王善,相传他有三只眼睛,能分别善恶,惩恶扬善,性情刚直,办事公道,铁面无私。殿内两旁则是青龙白虎泥塑雕像,其怒目圆睁,龇牙咧嘴,身着胄甲,手持戈戟,形象生动传神,使人望而生畏。

父母殿俗称荷叶殿,此殿崇台高举,秀雅俏丽,供奉净乐国王明真大帝和善胜皇后琼真上仙。

石生缓缓收回目光,漆黑的眸子坚定的看着进进出出,留恋忘返的祈福人,最终将目光放在父母殿三个褶褶生辉的大字。

远远,石生耳边隐约还能听到殿内虔诚的祈福声,随后深深吐了一口浊气,迈开步子进入父母殿内。

此时初夏的阳光铺路,似是一条金光大道,把石生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一直覆盖在神龛供奉的神像上。

走到香案前,他点了三炷香,虔诚的跪在蒲团上,脑子里浮现父母的身影。

母亲温暖的怀抱,总能在他受到伤害时,让所有的委屈渐渐烟消云散。

父亲如一座大山,宽阔的臂膀,为他荡平成长路上一切阻碍。

双眼紧闭的石生,神色平静,片刻,他睁开双眼,看着四周华丽的大殿,以及来来往往的人流,轻声一叹,目光闪动,人性就是如此,都喜自欺欺人,作为孩子做大的痛苦就是看着时间在父母上不断的劈斩留下痕迹,父母一天天老去,却无能为力!

长生,仙人,石生自从看过《西游记》,内心无时无刻都在幻想,因为在他幼小的内心中,认为恐怕只有仙人才能不老不死。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幻想,因为在这个科技繁衍至巅峰得到时代,仙,一切超乎自然的东西都是虚拟的。

出了父母殿,他向远处巍峨的武当山深深的忘了一眼,收起遥远的心思,说道:“不知道邋遢张跑哪儿去了?还是去找找吧。”

虽然仅仅一面之缘,但是石生还是决定,四处找找,毕竟一个疯癫的老人,本性善良的他,怜悯之心泛滥......

次日,石生行走在偏僻的山路上,昨日一整天,他将武当山的景区,几乎统统走了一遍。

对于邋遢张的踪迹,丝毫没有线索,期间他向很多人打听,但是不管是当地人,还是有人,道观的道士,都说从来没见过有这么一个人。

他一时竟怀疑起自己的眼睛,难不成活见鬼了!想想又觉得好笑,自己背包中,邋遢张的破草鞋确确实实存在,依然是那么破落。

他摇摇头,将脑子里影响情绪的东西摒弃,深吸一口气,望着视线尽头的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

昨日一天寻找邋遢张无果,而团长众人透支的身体还没恢复,决定在休息一天,明日返程。对于极其珍惜时间的石生来说,自然不会将时间浪费在酒店舒软的床上,他选择继续登武当山玉虚金顶,因为玉虚金顶传言是离仙最尽的地方,传言不可信,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

此时他已经筋疲力尽,坐在石阶梯上,喝了几口从半山腰打的山泉水,顿时恢复了些气力,望着山顶,他目光坚定。

缓了半天神,他才挣扎的爬起,双腿如同灌铅,艰难的迈步,小心翼翼的向上爬去。

这种高度,爬山人已经相当少了,零零散散十几个人,无不是中途放弃,或者中途转乘缆车,剩下的都是身强体壮,但是也都气喘吁吁,挥汗如雨,缓缓上爬。

对于爬山路上,一个虽面色苍白,但是还在咬牙坚持,沉默不语的一步一步爬山的十几岁少年来说,无疑是相当少见。

每每有人从石生身边路过,疲劳之于,不忘投来赞赏的眼神。

“稚子心坚,不错,不错.....”一道悠悠的声音,从远远的峰顶飘落而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衣衫褴褛,看起来非常古旧,根本不是现代的服饰,口中喃喃自语。

然而石生目光坚定,对于飘落下来的话语,好像根本没听到一般,不光是他,石阶小径上的所有人也都没有听到这旷大的声音。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大半边的天空,一天的攀爬,他终于登临山顶向山下眺望而去悬崖峭壁,突兀而出,怪石林立,威武雄壮,更凸现出主峰的粗旷和阳刚,如巨人,如天神,一座神山的气质油然浮出!只有真武大帝才配入主此山!正如武当山的另一种释义:非真武不敢当之也!

略微休息,喝了点山泉,石生细细的打量山上的景象,正入眼帘的是一块三丈巨大的石碑,充斥了他的视线,四个猩红的碑文,勾起了他的兴趣,“大岳武当”。

古籍《太和山志》曾有记载,在明代二百多年间,武当山一直被朝廷尊为“大岳”或“玄岳”,它的地位甚至高于五岳。

世人尊称泰山为五岳之首,却很少有人知道,这天下还存有一岳,只知有大岳武当,却不知“亘古无双胜境,天下第一仙山”美称。

对于熟读各种古籍的石生来说,这些知识早已普及在脑海中。

石生收回目光,望向武当金顶,金顶又叫金殿,它矗立在武当最高的地方。

它有几十根铜柱支撑,铜柱的表面是真金的,雕刻着龙、凤和一些不起眼的云。里面还有几尊铜像,铜像的表面也全是真金,中间的是真武本人,两边是金童玉女、水火二将,个个金光闪闪的,栩栩如生。

殿顶翼角飞举,上饰龙凤、海马、仙人等吉祥之物,栩栩如生。

传闻在金殿中有三个仙人留下的宝物,第一件宝物是金砖,第二件宝物是长明神灯,第三件宝物是化石地基。

站在金殿前,极目四方,八百里武当秀丽风光尽收眼底,群峰起伏犹如大海的波涛奔涌在静止的瞬间,众峰拱拥,八方朝拜,犹如万山朝圣一般。

看看山下,云雾缭绕,每座山只露出一点儿山尖,真的像来到了人间仙境一般,爬山的疲劳已经抛到九霄云外。

金殿前相伴一株苍劲的梅树,两人合抱也不过来,给石生感觉想当古老,唯一新奇的是,傲寒而立的梅花,在这初夏季节盛开,粉嫩的梅花如同繁星,点缀在古老的梅树上,整株古树给人感觉生机盎然。

突然,石生听到一种若隐若无的吟唱,像是从天外传来。初时,他以为是错觉,但道音渐渐浩大起来,响彻整个金顶,如同黄钟大吕在震动。

而后整株古树赏梅花竟全部败落,苍劲的枝干上点点绿光闪烁,慢慢布满整株梅树,绿意盎然,偶尔有几片叶子有晶莹的绿色光华流转,竟有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吾若道成,汝当结实”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入石生耳中:“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石生如梦初醒,哪里有什么吟唱,哪里有道言,古树依旧,梅花点缀整个树冠,而四周游人仿若未闻一般。

刚才所闻所见,虽然短暂,却为何如此真实,那句:“吾若道成,汝当结实”依然在心中环绕,他一阵出神,细细的思量起来。

却没注意他身边却多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衣衫褴褛,脏乱不堪,一头乱糟糟的白发,光着一双乌漆麻黑的脚丫子,一言不语的站在他身旁,除了衣衫破败,浑身肮脏,丝毫看不出疯癫的神色,神情专注的望着古树。

此刻,石生思虑万千,一直对未知世界向往,刚才如此神异的经历,让他内心越发坚定,自己是对的。

“咚”

一个坚硬之物,似是从天而降,砸在石生头上,一股痛彻心肺,打断了他的思路,不禁的寻找被何物所砸。

只见在树下,并没找到任何东西,仅仅发现一颗梅子,颜色灰暗,看起来都快腐败掉,不注意的话会被误认为是土块。

唯一不一样的是这颗梅子太大了,足有核桃大小,好奇的捡起观察了片刻,石生将这颗梅子托在掌心,仔细观察后,发现这颗梅子极其坚硬,天然纹理形成一只龟的样貌。

奇怪的是它的尾巴是一条蛇,这莫非是玄武?

就在这时,石生心中一动,他发现古树上的梅花有点点微不可见的霞光荡漾而出,流转至掌中这枚梅子寸许外就消失了,霞光点点,形状如丝,不断从梅花中溢出。

片刻霞光消失,古树上的梅花,败落而下,如同雪花一般的花瓣,随风飘散。

而他掌中的梅子古朴而自然,隐隐有一股道韵透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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