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商议,岑宁决定与白沉、御风一同前往库孜。
岑宁连夜就将手底下的人安排好了,又吩咐准备好干粮与马匹,才放心地去休息。
一大早,天才刚起了白,岑宁便被白沉砸门的声音叫醒。
岑宁顶着一张臭脸把门打开,“嚷嚷什么?这天不是还没亮吗?”
“那我同御风先去吃早饭。待会儿我们吃完了你还没来,我们就先走了。”白沉眯了眯眼,拉过御风就下了楼,往外间走去。
岑宁出来的时候,瞧见御风正在品茶,一旁的白沉叽叽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御风听见沉稳的脚步声,抬眼就看见走过来的岑宁。今日的岑宁一改昨日的书生气,只见他长发已尽一丝不苟地绾起,原本慵懒的眼神竟也有了几分精神,再加上身着藏青色云纹窄袖劲装,腰间系着衮边锦带,身姿更显得挺拔修长。只是这手中的算盘就格外突兀了。
“你连出门都不忘带着这算盘。”白沉也看到他了,打趣道。
“这你们可不知道了,”岑宁将算盘放在桌上,还拨弄了两下,“这可是我花大价钱买的。上好的紫檀木,我亲自做了这个算盘。”
白沉见御风并不好奇,也就不再多话。
待岑宁喝了两口粥后,白沉便催着他赶快上路。岑宁只得接过伙计手中的包袱,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
三人一路向西,过阳口关,又穿过一片戈壁,才到了戎狄边城的一个小镇上。
三人寻了一处小酒馆,啃了两口干粮,又补了一点饮用水。为了省去一些行走中的麻烦,三人决定换一身当地的衣服。
待三人再出来时,相视了一眼,见对方都身着统一的暗褐色窄袖束腰的短袍,脚上蹬一双高及膝盖的长靴,头上包着头巾。瞧着都很是不习惯。
“我们是在此处歇息一晚,还是直接上路?”白沉问的是御风,丝毫不理会一旁的岑宁。
御风始终皱着眉,他不太适应这戈壁沙漠的气候。满眼的黄沙,看不到一点绿色,再加上干燥,连吸进去的空气都炽热得难受。他将脖颈上的布巾拉上掩住口鼻,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如果你们还撑得住,我们再往前行二十里,到下个镇。那里有片绿洲。”
昨晚上他们研究了一下这边的地图,把沿途的小镇与绿洲都了解的差不多了。
岑宁也用布巾掩住口鼻,只一双微眯的眼睛露出来。显然是不准备开口了。
“那我们去下个镇。”
在看到那片胡杨林时,已经是下午了。
御风在看到那片稀疏的绿林后,就不愿意再向前走了。
“你们去前面找客栈住,我留在这里。明天你们来这里找我。”御风说完,也不等那两人的回应,自行走向不远处的河边。
这条河叫亚克西河,是唯一一条穿过这片戈壁沙漠的路上河流。这条河由遥远的雪山上融化的雪水汇聚而成,一路流经西域十多个部落与国家,穿过整个沙漠,东至禹麓关,最后流入地下河,汇入千鸟湖。周边也因河水的滋润形成了大片大片的绿洲。
白沉与岑宁谁都没有动,只看着御风走到河边,解下面上的布巾,竟是去洗布巾去了。
岑宁看了白沉一眼,也解下面巾,冲白沉勾唇一笑,随后抛下白沉疾步走到御风身边。
白沉有些没有回过神来,还在回味刚刚岑宁的那一笑。他有些不太明白岑宁是什么意思,大声喊道:“岑宁,你什么意思?”
正拎着湿湿的布巾的岑宁回过头来,冲白沉招手,示意他过来。
白沉走上前,见岑宁示意他看向河面。他低头,只见河水的波纹滚着黄色一圈一圈荡向岸边,重一点的沙石渐渐沉入河底。等浑黄退去后,他的轮廓才在河面上清晰地映出来——他因为拒绝用布巾蒙面,此时他的脸上灰土土的,满脸黝黑,像及了在沙漠中行走的苦行者。白沉似有些不信,又仔细看了几眼,终于确认那是自己了。
白沉洗了一把脸,黑色是洗掉了,但是脸上的皮肤已经被晒伤了,现在一见日光竟有些刺痛。白沉只得躲在树下,借着树荫遮挡住阳光。也幸亏日头渐西,没有那么毒辣了。
岑宁此时也坐在一边,挥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来今日是要在此地休整了。”
白沉想说话,刚动了下嘴便成了龇牙咧嘴的模样。又去看御风,见御风此时已经脱下身上的短袍与长靴,只剩下一身亵衣,头发也披散下来。正背对着白沉与岑宁,看样子是准备去河里洗个澡。白沉见岑宁似乎也要回头的模样,忙转移他的注意力:“没瞧见你的宝贝算盘,莫不是掉了?”说的同时眼角和唇角还不住地抖了两下。
一提到自个儿的宝贝,岑宁显然来了精神,把自己的包袱打开,拿出算盘,献宝似的在白沉眼前晃了晃,“你以为真就这紫檀木吸引我?你仔细瞧瞧。”
白沉接过算盘,只见那一粒粒算珠与珠架呈紫黑色,没掺丝毫杂色,且面光亮得如同绸缎一般,轻嗅下有淡淡的微香传来。看来是上好的小叶紫檀,难怪岑宁如此宝贝。
不对。
白沉又仔细地闻了闻,一抹惊喜攀上眉梢,“这不会是东海百里家的那块吧?”
“是啊,”见对方终于识货了,岑宁心里不免有些得瑟。
东海百里家可以说是藏宝名家,家族经营的玲琅阁中搜集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而这块紫檀木据称已有百年历史了,在成木前百里家曾不断尝试用药汁去浸泡育养紫檀木,但由于木材怕水,也失败多次,最后成功的就只有这一块,此紫檀具有解百毒之功效,因此说其价值万金也不为过。
“真是暴殄天物啊,”白沉止不住地摇摇头。
岑宁咧着嘴笑,心中也是止不住地得意。一边得意,还一边当着白沉的面拨弄两下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