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刘竞希救过我之后,他对我的态度有了质的变化,刻意来打搅我的次数也有了量的变化,尤其是答应了会给他当模特,我感觉自己像是签了卖身契,一切都听从他的安排,例如第一个周末,我正和班长讨论学习的问题,刘竞希的电话就来了。
你在哪?
学校。
出来吧,我们现在去街拍。
我跟班长说好了今天请他吃午饭。
你钱多是不是?
我……
学校门口,三分钟后到,快出来。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什么人这是!真他妈混蛋,害我再三跟班长道歉,这是第n次放班长鸽子了,心塞塞。见到刘竞希时,他正倚靠着摩托车,修长的手臂,修长的腿,侧脸看去,五官立体,轮廓分明,这才是真正的模特!
我们去哪里?坐上车之后,我问他。
先去化妆换衣服。
还要化妆?我不去!
由不得你了,说话间他拧动油门,车扬长而去。
能不能只换衣服不化妆?
可以,拍泳装秀。
泳装?
对,泳装,比基尼,穿上在水里游来游去给我拍。
你变态!明知道我不会游泳!
所以乖乖化妆,换上我替你选的衣服就好。最后刘竞希带我进了一个小区。
这不是唐棠住的地方?
对,她家也住这。
那现在我们去哪?
我家。
去你家化妆换衣服?
怎么?怕我吃了你不成?
谁……谁怕?你……你家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
化妆师呢?
在你跟前。我左右看了看,电梯里就我和他。
害,你别吓我!
他朝自己指了指,我说我是化妆师。那一刻,我石化了。他到底是人还是神?居然还会化妆,一个大男生,居然还会化妆!
去到他家,大大的房子空无一人,还没吃午饭的我,肚子隐约开始疼,接着,他朝我甩过一套衣服,我没接住,衣服掉到了桌子上,完了!我刚刚打开的蛋糕也在桌子上,当我拿起衣服,一坨奶油也跟着起来了。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
我什么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换这套,说着他把一个裙子放到了沙发上。
能不能不穿裙子?
你自找的。
我撅着嘴,老大不高兴,最后还是默默地去把裙子换上了。
得了没?
得了,感觉怪怪的。
出来给我看看。
我不敢出去。
你快点,待会还要化妆,今天街拍预计三小时。
我顶着巨大的压力走了出去,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最丢脸的一次。
一尘,我们的大学霸,你裙子穿反了,他说得一脸认真。
啊!我几乎是狼嚎地逃窜回了更衣间,什么破玩意,V领怎么在后面,前面反而没有领口!我的太上爷,今天真把我整惨了,原以为上次落水被人工呼吸是我这辈子最难堪的事,没想到记录瞬间又被刷新,真不让人活了。我好不容易穿好了,确定对了,才走出去,可刚走到大厅,刘竞希就走到我的右边,伸手环住我的腰,我的心都提起来了。
刘竞希你疯了?
是你疯了,记住以后不要在男生面前故意不拉裙子的拉链!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气都往我脸上吹,那个距离近得我都误以为他要亲上来了。这混蛋居然都会调戏女生了!
你……你……你……就是一个地痞流氓!!!这十几年来,我就没觉得说句话那么困难过!
红色的,不过我没看清楚。他低头看着我,眸里全是邪恶,我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我要崩溃了!我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他说的红色是指我的内衣还是内裤?感觉脸已经烧红一片,如果现在有火坑,我会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跳。
最后不知他是怎么把我推到化妆室的,浑浑噩噩让他给花完了妆。
你的脸用不着打腮红了,现在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这句话几乎让我不敢睁开眼睛,所以自然也就错过了他脸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
好不容易所有工作都准备就绪,等我们准备出门,老天爷却来了个天空不作美,外面突然下起瓢泼大雨,今天的拍摄注定一波三折,刘竞希立在窗边看着雨水打在玻璃上,一言不发。
你还好吧?我们可以拍室内的。
不可以。他拒绝得干干脆脆。
肚子越来越疼了,我皱起了眉头,刚刚化妆的时候还没这么疼,我捂着肚子。
你怎么了?
肚子疼。说话间,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你饿了?
好像是。
你是猪吗不吃午饭!
我的蛋糕不是被……你的衣服吃掉了……
你……好,好好好,我给你订外卖。
最后他帮我订了披萨,披萨来之前还细心地替我卸了妆,当看到一份披萨被我吃得只剩下一块,他简直不敢相信我的饭量这么大。
你果然是猪投胎的,他摇头。
错,我是饿死鬼转世。
看后面,他惊恐地看着我后面,吓得我把最后一块披萨也打翻了,意识到他之前也这样吓唬过我,我气得往他的手臂横扫了一掌。
你胆子很小,他认真地说。
小时候被自己满脑子的妖魔鬼怪吓多了,胆子自然就小了。
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刘竞希再一次把话题扯回了这里。
我的小时候是个悲剧,不想旧事重提。
能坦然面对过去的人,才会过得开心。
你做得到吗?
我已经在努力了。
我们认识的时间不到一年,可感觉像是认识很久了,我说。
朝夕相处,算下来就长了。
也是,一起旅游,一起住,一起开生日趴,一起参加学校话剧,一起去打寒假工,你还救过我,甚至我的第一条裙子都是你逼我穿的……说到这里,我哈哈大笑起来,可其实内心感动得想哭,原来我们已经有这么多的回忆了。
你不想说你的,那我说我的,你听。
好。
你跟我来。他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把我领进了他的房间,一进去我就惊呆了。
哇塞,你房间还有这么大一个阳台!他房间的一面墙不是墙,是落地窗,整整一面都挂着抽象图案的窗帘,如果不把窗帘拉开,根本就不知道外面还有一个超级漂亮的圆形大阳台。阳台的布置很别致,细纹的木地板,细纹的绿桌布,一把老藤椅静静地摆放在那,抬头一眼看上那别具一格的窗纱,上面的小花,像是用金丝一针一针刺绣上去的,看起来非常有立体感,旁边还堆放着许多卷起来的画,有一堆书放在那里,书上还压着一个照相机,最给力的是那些照片,统一的旧色木框,统一的黑白色调,连内容都是统一的人的背影,太不像他的风格了,这里满满都是怀旧的气息。
噢,这还有把吉他,来一首?
只会点皮毛。
欢迎表演。
为你弹奏吗?
你非得这样说我就不好意思再要求你弹了,我诚实地跟他说。
你想听什么?他问我。
我对音乐没什么研究,随意。我确实不太懂音乐这玩意。
好,我给你弹一首秋风与落叶,他说完,自顾自地弹唱起来,他的手指真的是又修长又好看,而且弹吉他的动作很娴熟。
落叶躲秋风,是躲不过的劫,劫里谁笑谁哭谁说谎?风飞天,叶遁地,谁留谁去谁彷徨?叶梦长,风情短,两思不相肠更断,问风问叶谁人不凌乱?
我屏息静听,觉得这旋律太过于哀伤,对眼前的一切,产生一种陌生的感觉,看着刘竞希,我好像从来都不曾了解过他,不管是他的快乐,还是他的忧伤。
看够了没?已经结束了!刘竞希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才回过神来。
你居然还喜欢吉他,真是看不出来,我揶揄他。
关于我,你看不出来的事情多着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重新把弄起他的吉他来。
比如说?轻易我就接上了他的话。
没有比如,你自己去发现,他这次连头也没抬就果断拒绝回答我想听到的故事。
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我看着他,眸光转动,无意识地咬了咬嘴唇。
怎么?你开始对我有一点兴趣了吗?他看我的眼神太过于暧昧,我只好躲开了。
如果你说,我就会听,你不说,我也不强迫你,我淡定地回答他。
你想知道什么?他漫不经心地问,又开始拨弄手里的吉他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样,我突然就不想听他的故事了,可能是怕自己心疼,也可能是怕他回忆起他的忧伤。
算了,我还是看看雨停了没,我要回去了,我站起来往外走,想快些离开这里。
再陪我一下,刘竞希在我拉开落地窗的时候开了这样口,今天的十年前就是我妈离开的日子,你说奇怪不,那年的今天,竟然也下了雨。我停住了往外迈的脚步,还没想清楚是要走出去还是坐回去,他又弹了一次那首落叶与秋风,看着他孤独的背影,我的心有种窒息感,有一种莫名的酸涩涌上喉咙,堵得我想哭,最后我轻轻把窗户关上了,又重新坐在了他旁边的矮凳子上。
和我在一起,你很紧张?他问。
不是紧张,是不小心就陷入了沉思。
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你和唐棠不一样,记得吗?
记得,你说我有攻击性。
对,我很高兴你还记得。
哪天阿三阿四告诉我我有攻击性,我也照样记得,所以你不必在意。
你和唐棠不同,是因为你能穿心,刘竞希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认真,可是我却被雷到了,我惊讶地看着他,手机掉地上了也不知道。
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不够明显?
我听不懂你这种高智商的人说的话。
需要我说得更直白一点?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深邃起来。
不需要,我回答得很迅速,可是他似乎比我更快了一步。
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不知道吗?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面对这种窘境,我觉得懊恼又不知如何应对,索性就沉默。
安静里,他的吉他又开始在弹奏,还是那首秋风与落叶
落叶躲秋风,是躲不过的劫,劫里谁笑谁哭谁说谎?风飞天,叶遁地,谁留谁去谁彷徨?叶梦长,风情短,两思不相肠更断,问风问叶谁人不凌乱?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对我有攻击性......他放下吉他,这次是直接盯着我,我没办法逃避他的眼神,只能接上他的话。
第一眼?你说在唐棠家?
算是吧,可能更早。
更早是什么时候?
胚胎时期,他斩钉截铁地回答,我被他的幽默逗乐了。
我们本该早一点认识,他说。
为什么?
可以相互取暖。
你别开玩笑了,小时候的我们活在不同的世界,就算现在……我们也……
现在我们零距离,他说着,突然搂过我的腰,大手托着我的后脑勺,就那样直接亲了下来,我瞪大了眼睛,与此同时几乎忘记了呼吸,他的唇,很软,他的眼神很清澈,我忽然就想起了他给我做人工呼吸的时候,我一睁开眼,就对上了他这双眼睛,那真教人怦然心动。
你已经闯进了我的禁地,这里,他放开我后,在自己心脏的地方捶了三下。
你这个流氓!我红着烧烫脸推开他,一口气跑出了他家。刘竞希,我一直以为自己活得像个爷们一样粗糙,直到遇到你,我觉得心里的少女像破除了魔咒似地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