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是谁?究竟谁才是我的亲身父母?回到断魂山绝命岭,朱子青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从未有过的迷茫,让这个一直都霸气十足的男人手足无措。眼前,就是自己的父亲,又或者说是养父——夺命孔雀朱长河的房间,只要走进去向这个自己叫了二十多年爹爹的人询问一番,一切都将水落石出。可是,为什么我的脚这么的沉重,简简单单的一步,却怎么也卖不出去,我在害怕吗?世人眼中的阎王爷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朱子青苦笑着,眼神闪烁着,摇摆不定。
唉,是福是祸,总是要面对的吧。朱子青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等到再睁开的时候,那一片迷茫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坚毅和刚强。朱子青推开房门,来到的朱长河的床边。
朱长河静静的躺在床上,闭着双眼。虽说经过大夫的诊治,生命已无大碍,只需静养一些时日,就能渐渐康复;不过胸骨被打断,伤及内腑,如今重伤在身的朱长河却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生活起居都需要人照料。一个威猛的汉子,短短时日硬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看的朱子青鼻头一阵的发酸。
“啊——子青你来啦。”朱长河轻声道。躺在床上的朱长河双眼并没有睁开,不过也不需要了,只是听这脚步声,那种熟悉的节奏和力度,似乎自己的心就已经看见自己的三子朱子青熟悉的笑脸了。这就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啊,朱长河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朱子青轻轻坐在了朱长河的床沿,伸手接过一旁丫鬟递过来的热毛巾,仔仔细细的擦拭着朱长河的脸,细细的问着朱长河身体的恢复状况,一副父子融洽至极的画面,就连一旁的丫鬟,都不由得露出了会心的笑。
擦拭完毕,朱子青小声道:“爹爹,孩儿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想要想爹爹询问。只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问出来,显得孩儿有些大逆不道;可是不问,孩儿的心里,总是像一根刺扎着似得,心烦意乱,什么事都做不下去了。”
朱长河看着朱子青,惊讶道:“哦——子青你但说无妨,爹爹不会怪你。说起来,能让我威风八面的玉面阎罗如此慌乱,爹爹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
“爹爹,我……我到底……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朱子青犹豫着,还是将这个沉甸甸压在自己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朱长河一听,大惊,就仿佛是被一个大锤砸在了自己的胸口,一时间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难道子青他知道了什么?
“子青,你……你何出此言那?是谁和你说的什么话,让你有这样的想法?”
“是郭亮说的。原本这种话孩儿是万般不信的,只是郭亮手中还拿着一件信物,乃是二嫂手中的玉佩,说是二嫂亲口告诉他我的身世。后来他又说我的亲身父亲乃是锦毛鼠白玉堂,接着白玉堂就出现了,大概是一早就埋伏在一边吧。这白玉堂一出现,看他的相貌居然和孩儿有七八分相像,孩儿……孩儿的心就有些乱了。虽说人有相似,但是一切事情都太过蹊跷,孩儿心里没了主意,就像问问父亲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了,那白玉堂被孩儿擒了回来,如今就在大堂之中,若是此人只是个骗子想乱我军心的话,只要父亲一点头,孩儿必杀之,以振军心。”
朱长河听着朱子青的叙述,心里一阵阵的恐惧。对朱长河来说,二十多年,朱子青在自己的眼中早已和亲生儿子无异。虽说当初的自己也说过长大后要让这孩子认祖归宗,也算是对侠士有个交代,对朱子青自己也有个交代。可问题是,造化弄人,如今自己和朱子青的父亲白玉堂分属敌对阵营,若是自己承认了朱子青的身世,这孩子认祖归宗后必然要投入秦军之中,与主上为敌啊!而自己朱家岂不是成了叛逆?自己一家老小,都在主上的监控之中,难道要自己为了成全朱子青和白玉堂的父子之义,让自己朱家一门在这世间消失不成?可是若自己不承认的话,子青一怒之下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白玉堂,自己的良心莫非就能过得去吗?日后子青知道了真相,岂不是要恨自己一辈子?这难道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一瞬间而已,千万种想法在朱长河的心里横冲直撞,无论是那一条路,都是死路,无论承认与否,等待自己的都是无可挽回的悲剧。一时间,朱长河只觉得胸口越来越沉闷,经脉中原本温顺的内力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突然咆哮了起来,在体内左冲右突,大肆破坏着。
“噗——”朱长河口中鲜血箭一般喷出,染红了朱子青的长袍,两眼一翻,倒在床上人事不省。
说起来长,朱长河的内心活动也就一瞬间的事,朱子青话音刚落,朱长河紧接着就吐血昏厥。朱子青霎时间傻了眼,只觉得是自己的话大逆不道,刺激到了父亲。
“爹爹!爹爹!爹爹你怎么了?”朱子青大声呼喊着,可是朱长河一动不动,没有丝毫的回应。朱子青颤抖着,伸出两根手指,放在了朱长河的鼻唇之间——气息全无!!!
爹爹——死了??朱子青顿时陷入了呆滞。自己的父亲死了?被自己的大逆不道气死了?我居然会听信小人的谗言,气死了自己的父亲?
“啊——”一声凄厉的叫,响彻山谷,惊动了整个军营。
“噗”朱子青手捧胸口,一时间竟然也是受了内伤。所幸朱子青功力深厚,些许小伤不会有多大的影响。不过此时的朱子青心中完全没有任何庆幸的想法,如今充斥在朱子青心中的,是满满的悲伤和愤怒,对父亲辞世的悲伤,对自己轻信敌言的愤怒。很快的,朱子青就将这股怒火转移到了郭亮等人的身上,不是他们,自己的父亲也就不会死了!
“来人呐,将宋天鹰和白玉堂押往刑场,我要亲自砍下他们的头颅,已泄我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