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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密室

“武士,你怎么了?怎么脸色铁青……喂……”成田翔太摇晃着武士的肩膀。

其实从看到清水尤佳利邮件的那一个刻,河井武士就已经傻眼了,心里想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呢?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密室之谜这么快就被破解了啊?

脑袋里一直想,却思索不出答案。

好不甘心啊,明明我河井武士才是这个推理大舞台的主角啊。

对了!一定是自己没去现场勘察的原因!

小尤一定还有什么关键的线索没有注意到,没有告诉我,所以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嗯?”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还是清水尤佳利的发来的短信,“金田学长正在现场演示作案手法。啊啊啊——”看到这里,河井武士不禁叫出了声。

这一声悲鸣自然也引起了一些同学和英语教师的注意。女教师只是放下手中的课本,并没有说话,定定地注视着武士。

“啊啊啊……”河井武士用推理案件的头脑高速运作着,思索化解尴尬的方法。有了!干脆将计就计。武士弓着背,右手捂着腹部,脸上的五官痛苦地扭曲着,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老师……胃……我的胃……哎哟,哎哟……”

“那赶紧去医务室吧。”英语教师语调听不出任何的阴阳顿挫。

“是……好的。”武士一边用僵硬的声音回答着,一边颤颤巍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缓缓走向教室外面。

“老师,我陪河井同学一起去医务室。”这个声音太过熟悉,武士不用回头也能知道这个清脆的声音是从舞岛莉香的口中传出的。

“哦,去吧。”英语教师冷冷的说道。

“是。”莉香向着老师颔首示意后便快步走到武士身边,搀扶住了他的胳膊,声如细丝地说道:“武士你演的哪出啊?”

河井武士低着头,不知该怎么解释,也不敢偷瞄莉香的表情,只好选择默不作声,将目光投向教室的门。

“好了,不用再演了,这么浮夸的演技你还真敢演啊。”扶着河井武士走出教室的舞岛莉香用力的掐着他的手臂,“老实交代,你到底想干什么?”

“莉香,很痛唉,你先放手好不好。”河井武士央求地说道,不过莉香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有减少。

“唉,没时间解释了,跟我来。”武士把心一横,右手一把抓过莉香的手腕。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莉香不知所措,她低声抱怨道:“喂,喂,你干什么呀?”

河井武士无心应答,走在走廊上的步伐反而渐渐的加快了,现在的他脑子里除了案件外再也无法思考其他东西了。

看着武士流露出认真的神色,莉香也就心领神会了。

每当河井武士专心思考事情的时候,莉香总会很有默契地不去打扰。

因为还是上课时间,武士和莉香两人穿过的二年级C班和B班教室外的走廊上都是空无一人,不过二年级A班的教室外倒是人头如织,基本上都是二年级A班的学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大家就像围观表演一样有序地排着扇形的队伍,河井武士一眼就发现了人群中那个带着草莓发卡的女孩。

“小尤。”河井武士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武士、莉香你们果然来了呀。”尤佳利回过头,轻声细语地说着,就像早就预见到他们会来一样,露出了熟悉的笑容。

“那个就是金田学长吗?”河井武士的视线随着大家的目光一起聚焦到唯一一个置身扇形队伍之外的男生身上。

此人的看上去比河井武士高出半个头,端庄的眼鼻,薄唇细颚,略带栗色的头发给人一种天然之美,举手投足间也带着满满的自信。

这一切全都刺激着河井武士的神经。

“金田学长已经是我们学校的名人了……不不不,应该说已经是我们吉川市的名人了。学长前阵子发表的小说获得了芥川文学奖,并且一举刷新了获奖年龄最小记录。”尤佳利小说地为武士介绍着。

“芥川奖?莉香,那个奖很有份量吗?”河井武士求助的看向边上的莉香。

“武士你有没有常识啊……那个可是以日本大文豪芥川龙之介命名的文学奖啊,从1935年延续至今,就算说成全国文坛最重量级的奖项也毫不为过。”作为优等生,又是文学社成员的舞岛莉香对这些自然是了如指掌。

“那就是说很厉害咯?”

“总之能获得芥川奖的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那你说说获奖的都有谁?”河井武士就像故意刁难一般,抛出了这个问题。

谁知莉香就像不用思考一样,脱口而出:“1935年第一回,石川达三。1936年第三回,小田岳夫……”

“停停停,第二回呢?”

“没有第二回啊。”

“狡辩,一定是莉香忘记了!”就如同抓住了破绽一样,武士不知不觉抬高了音量。

“嘘……”身前的短发女孩转过头,竖起的左手食指贴着嘴唇,冲着武士俏皮的眨了一下眼,“暂时先让我们倾听一下那个大作家的推理吧,名侦探先生。”

“啊,好的。”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称呼为名侦探先生,河井武士有些受宠若惊,以至于都忘了道歉。

糟糕!把来这里要做的正事给忘记了。

还好那个自信到自恋的金田学长目前仍在叙述事件的经过,完全沉浸在自己做作的表情和夸张的肢体表演中。现在仅仅是前戏阶段,离高潮还有很长的时间要过度。

对了,眼前剪着一头短发的娃娃脸女生有些眼熟,可是并不认识,究竟是谁呀?

但是她竟然称呼我为名侦探先生。是以前发生的案件中照过面的吗?

应该不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如果见到了一定会牢牢记得。

啊啊啊!原来是我想太远了,她不就是今天早上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从钢琴教室走出的女孩嘛。

她的手脚很修长,走路的动作也十分优雅,虽然纤瘦,但是身材玲珑有致,全身上下的比例非常完美,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青春的活力。

那是时候真该多看几眼!

想着到这里,河井武士悔恨地抓着自己的脑袋,头皮屑就如纷飞的大雪一般飘落下来。

“好恶心……”

说时迟那时快,河井武士的后背猛然被舞岛莉香狠狠地拍了一掌。

“好痛啊,啊、啊、啊——哎哟。”武士就这么踉踉跄跄地从人群中跌了出去,等站直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已然站在了金田学长的边上,沐浴着大家的视线。

额,好尴尬。怎么办……

“啊哈哈哈……”河井武士用手抚摸着脑袋,不由得傻笑起来。

“这位同学,你是在嘲笑我的推理吗?”金田学长一脸不悦的蹦出一句话,其他同学的视线也转移到了河井武士身上。

此言一出,武士觉得周围的空气都紧张了起来,抬眼看着金田,看到他的脸颊也在抽搐,心中不免暗暗叫苦,慌忙摇动着双手掩饰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学长对于案件的分析深入细致,判断精到准确,让我佩服不已。我只是听到太入神了,有点情不自禁。对、对,我是您的粉丝。”

武士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连自己都觉得伪善的笑容。

“是这样的话就不要打断我的推理。”

“是,十分抱歉。”

“当然如果各位觉得我的推理有任何的问题,即使是再小的瑕疵,也请直言不讳。”

金田这句话说的中肯,但是河井武士总觉那是在故作姿态,不知道他的怒气是否真的付之东流,不过目前来看他应该不会再追究了,于是慢慢地退回了队伍。

人群中传来窃笑的声音,这声音包含了多种含义,河井武士只能尽量地不去思考。

“对不起呐。”舞岛莉香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河井武士没有回答,只是冲着莉香微笑了一下。

小小的插曲无法打乱金田学长的个人表现秀,他捋了一下刘海,接着称述着自己的推理:“贵重的手镯带进校园,仅仅过了一节课前班会就不翼而飞。而且正如大家所知的那样,在短短的7分钟里,犯人潜入这间完全密室,拿走手镯,并且将密室还原。从见到手镯开始策划犯罪到付之行动也许都不足30分钟。连我都不得不佩服犯人恶魔般的智慧。”

河井武士在心中默默的点头,金田学长所说的和自己从清水尤佳利那里了解到的案件大致相同。

“这个前门的锁是第一节课的时候才换上去的,说的具体一点就是盗窃案发之后才换上去的。”金田走到二年级A班的前面,敲了敲崭新的门锁,“案发前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导致钥匙折断在锁中,变成了无法打开的情况。这扇前门也因此成为了绝对关闭的状态。”

“不能直接利用工具,用里面的断钥匙打开门锁吗?”一位男同学提出了自己问题。

“那是办不到的。”金田摇了摇头,“那个插着断钥匙的就门锁我已经在校工狸叔那里仔细检查过了,钥匙平整地没入锁中,连取都取不出来,更别说转动开锁了。”

河井武士之前曾经在脑海中模拟过这样的情景,罪犯在远处的角落中观察着清水尤佳利和神崎美咲的行动,待他们离开教室之后,马上冲到教室的前门,使用类似钳子的工具夹住门锁里的断钥匙转动开门,潜入教室拿走铃木同学书包里的贵重手镯,最后再用同样的方法锁上教室门,那么密室之谜就完全不成立了。可是这样就出现了一系列新的疑问,钥匙折断毕竟是一起意外,如果B班的两位男同学没有撞倒神崎美咲,那么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但是罪犯却像是未卜先知一样预料到了这一切,就连利用断钥匙开锁的作案工具都事先准备好了。如果是一起早有预谋的盗窃案那自然是很好理解,因为一个智能型罪犯会模拟各种情况,将所有可能性都计算在内之后再付之行动。可是这次被盗的手镯昨天晚上才上市销售,今天首次亮相。短短的课前班会时间里,能够将这些状况都考虑周全吗?

如果罪犯是看到钥匙断了后才见机行事,利用工具开锁,那就意味着罪犯随时随刻都带着这样的工具在学校行动,这似乎不太现实。如果从一个特定的地点去取工具的再回来开门的话,那个隐藏工具的地点又是哪里?罪犯难道事先准备好工具就等待着今天的偶然情况?怎么想都不合理。何况罪犯是否有这个时间去取道具也是一个很大的疑问。当时清水尤佳利和神崎美咲离开教室门前到带回校工狸叔一共只用了短短的7分钟,如果两人加快脚步甚至选择奔跑的话,时间将更短。难道这一切罪犯也能预料到吗?

还有一点非常不合理,那就是罪犯布置密室的动机。罪犯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不管罪犯使用了什么手法,在盗走手镯后完全可以直接离开,毕竟作案时间越短对自己越有利。因为罪犯并不能知道离开教室的同学多久回来,也不清楚教室外的走廊是会不会有其他学生或教师偶然经过。如果被抓现行,那肯定是百口莫辩了。这些情况罪犯也考虑到了吗?

最最重要的是那个断钥匙真的能开锁吗?正如金田学长所说的那样,钥匙已经没入了门锁里,稍大一点的工具连钥匙都接触不到,袖珍一点的工具可以夹住钥匙,但是根本没法借力,打开门锁谈何容易。

总而言之,就目前的情况来判断的话……

“所以罪犯并不是从教室的前门进入的。”金田学长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与河井武士的推理不谋而合。

金田学长抬手指了一下后门方向,然后说道:“这间教室的后门因为特殊原因,已经二十多年没有打开过了,锈迹斑斑的门锁连钥匙都没法插入,想要开门更是天方夜谭。”

“学长说的特殊原因是啥?”河井武士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清水尤佳利的肩膀。

“就是那个啦,校园七宗怪谈之一啦。”不知为何,尤佳利的眼中闪过一丝的阴霾,她颦蹙着眉头,“我以前不是和武士说过一些嘛。”

“你是指那些什么厕所的花子,会说话的人体标本之类的鬼怪传说吗?我就听你说过这两个。”

“对呀,那些也是其中之一。武士,你千万不要再去打听另外的怪谈!”

“嗯?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知道全部七个传说的话,就会被潜伏在这个学校的恶灵带往异世界的。”

“拜托,都什么年代了,这种老掉牙的谣言你也信啊,又不是小学生。再说每个学校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校园传说。”每次提到这种灵异的话题,河井武士总是报以不屑的态度,他打心底里觉得这种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爱怎么编就怎么编,正因为无法去证明,所以自然也无法去否定。

“武士,你千万别不信啊。很久以前有一个前辈抱着否定的态度,决心用科学的方式解释校园的七宗怪谈,证明那些都是无稽之谈。就在她了解到本校全部的传说,并展开调查后没多久就突然行踪不明了。”

“别闹了,那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

“不是的!就在那个前辈失踪的前一天,在学校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我母亲亲眼所见的。”

“唉?什么事情?你是说文慧阿姨亲眼所见嘛?”

“是的。”尤佳利用力的点了一下头,“母亲也是从这所学校毕业的。”

“究竟是怎么样的事情,说给我听听,我觉得这很重要。”

尤佳利舔了几下姣好的嘴唇,整理了一下思路后说道:“差不多二十二年前的某天晚上,母亲和两个天文社团的同学刚结束社团活动,准备回家的时候发现校舍的窗口有光亮传出,那面窗户正对着走廊,走廊的尽头就是我们班级的后门。当时的时间已经很晚了,走廊的电灯应该早就关闭了。于是他们靠近窗户向里张望,发现光线是从我们教室里传出的。教室被布置成正在举行某种宗教仪式的样子,六芒星的图案,还有燃烧着的蜡烛。最后母亲他们还看到了……”

说到这里,尤佳利倒吸了一口气。

“看到了什么?”河井武士不知不觉抓起了尤佳利的手臂。

“吊着的尸体!就是那位调查学校七宗怪谈前辈的尸骸!”

“等一下,既然这位前辈在那个时候已经遇害了,那小尤你刚才说的失踪又是怎么回事?而且就算现场布置得再特殊,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一起刑事案件吧。”

“事情还没结束呢,之后的事情才匪夷所思呢。”

“哦?”

“当母亲和两位同学赶去教室的时候,教室的前后两扇门都紧紧关闭着,等到破门而入的时候,教室内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和平时一样普通,干净整洁的墙壁,排列整齐的桌椅,地板上也几乎是一尘不染。房间没有其他出口,窗户也从内侧全部锁死了。刚才的那幕惨剧就像发生在异世界一样,从我们的世界消失的无影无踪,尸体、蜡烛还有魔法阵全都不见了。”

“会不会是在文慧阿姨和天文组成员到达教室之前,有人清理了现场,然后由窗户逃跑了?”

“那是办不到的,虽然母亲他们从目击地点赶去教室花了三分钟,但是教室离开他们视线的时间只有十几秒而已。”

“什么?只有几十秒?”

“千真万确啊,事后母亲对警方也是这么说的。”

“警方?那就是说文慧阿姨当场报警了?”

“报警是报警了,但并不是当天而已。因为大家都无法解释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呀,如果报案的话只会被当成恶作剧吧。”

“大概是这样吧。”

“到了第二天,那位调查怪谈的前辈果然没有来学校。母亲他们找教师商量后就向附近的警署报案了。因为那个前辈是在放学后失去联系的,一开始警方并不重视,把这事件当成普通的高中生离家出走案来调查。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警方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随即出动大量警力参与调查,可遗憾的是最后都没有查处什么关键的线索,案件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如果警方一开始就以调查凶杀案的态度展开搜查的话,结果肯定就完全不同了。”

“唉……”尤佳利长长地叹了口气,“也许吧,不过大家更觉得这是一起灵异事件,教室的后门就是连接异世界的通道,所以从那起事件之后,这间教室的后面就再也没有打开过。武士,就算和你说这些,你应该也是不会相信的吧?算了,反正武士要答应我,千万不要去调查学校的七宗怪谈。”

“我自己也不想莫名其妙的失踪啊。”河井武士并没有正面答应尤佳利的这个请求,对他来说这种匪夷所思的案件实在是难以抗拒。

二十多年前的尸体消失事件和现在的手镯失窃案件竟然都发生这间教室,这仅仅是一个巧合吗?

目前为止很难去断言,但是两起案件相似之处确实不少。

现在的罪犯用了7分钟盗走了手镯,并且复原了密室。

二十年前的罪犯仅仅用时十几秒就将凶案现场清理干净,一样还原了密室。这真的是人类可以办到的吗?不,一定是罪犯有意而为。这不过是狡诈的罪犯利用着常识上的误区和漏洞而精心设计的一道诡计而已。

等着瞧吧,我一定会解开所有的谜题。

河井武士在心中暗暗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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