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高窟,风沙崖。
一个月时间转眼过去,这一日琉璃受罚已满三十日。
金盏与西凉二人在这崖下等着迎接琉璃,风沙阵阵卷带细碎沙石击打的周围噼啪作响,饶是金盏这般修为也是头疼不已,更别提西凉被这碎石碎沙打在身上呲牙咧嘴的样子了。
一道金光落在眼前,正是琉璃。一个月过去,似乎真的是将其折磨的不轻——虽然还是十分白皙的皮肤,仔细看去却有丝丝血痕,头发虽然还是扎成发髻,可是看起来与西凉初见的琉璃那般出尘仙女之态实在不能同日而语。
她满脸不高兴,不过好歹这一个月终于熬了过来,不一会还是恢复了平日里笑嘻嘻的脸孔,对二人说道:“我受了这般苦,我可要吃好多好吃的才行!”
西凉拿出藏在身后的一只手,手里拿着的是一只敦煌城里买来的糖球。
琉璃接过,十分开心的吃着说道:“还是你比较好,早半日就结束了紧闭吧?不然也不能这么快就买来糖球儿了!”
不知是觉得他们年纪尚小还是家风开朗,对于这二人的关系似乎略微亲密金盏似乎从未在意,此时他开口说道:“你且别高兴太早,母亲让我告诉你从风沙崖下来后立刻去见她。”一听要见母亲,糖球带来的愉悦似乎烟消云散,也不知平日里琉璃是惹了多少祸事,竟如此闻母色变。
她看看金盏,似乎在问母亲传唤的原因,可金盏只是一撇嘴,并为多说。
伽罗殿上,那个优雅的女人一只手拖着下巴,轻靠在座椅之上,见几人来到,挥手驱散了其余弟子,对琉璃轻声说道:“月余日子,看来也算是受苦了,你可知错?”
琉璃才擦干净嘴边的糖渍,开口答道:“女儿知错了。”说完便跑向飞天宗主靠在母亲身边。
飞天宗主轻轻摩挲着女儿的手,粗糙了许多,不再似之前那本水润柔滑。她说道:“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可有其他事情需要告知于我么?”
琉璃眼球一转,似是在回忆还有什么事情会惹母亲发怒,想了一圈,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飞天宗主看着她,表情一紧,严正问道:“关于西凉为什么至今不能飞于空中,你可知为何?”
听到此处,琉璃心下一惊,莫不是在那落马山洞中自己私自给西凉看了飞天秘传的壁画给母亲知晓了?
西凉来到飞天宗时日不短,此间除了在那获印小试当中琉璃曾想起此事,其余时间早已忘却,哪里想到母亲此时会如此问起?
原来这落马山洞中的壁画正是飞天宗的高阶功法,从来秘传于宗主亲传弟子,眼下飞天宗内有幸观摩过这壁画的除去金盏兄妹二人之外,真是寥寥无几。可是这修炼之道正如婴儿学步,需一步一步聚沙成塔才能水滴石穿,如西凉这般一下承袭了那羽人一身通天修为的事本就少之又少。另一方面这秘传壁画又岂会轻易与外人看见?虽然这壁画于其他门派看来不一定能够领悟其中内容,可是一旦流出却也十分严重。
西凉之前在那落马山洞中无聊的紧,不管是为了看这壁画上的琉璃或者只是对琉璃唯命是从,他早就将这壁画上的内容看了个通透。来到飞天宗后再从新修习飞天宗功法,正如这盖楼之人先盖了二层然后才该一层一般,无从盖起,不然以他一身羽人修为,断断不会在那小试中已有相当表现后,在这闭关一个月之后仍是无法飞起。今日西凉紧闭结束,来向飞天宗主请罪,飞天宗主在考验其闭关成果时隐约觉得奇怪,回想起当日小试时自己看到西凉的表现,由此联想便怀疑到了琉璃身上。
“那自是他资质平平,不认真修炼呗!”琉璃硬着头皮说道。
“你可真是胆大包天!”飞天宗主厉声说到。她玉手一拍,只拍的副手一声闷响,吓的琉璃与西凉浑身一抖。“你是不是偷传了西凉那秘传壁画上的功法?!”
“偷传!?”西凉一听,心下想到。“那壁画上的东西都是秘传的功法,原来那些东西本不该给我看么?”
他担心琉璃又要受罚,急忙开口说道:“启禀宗主,那山洞壁画是我自己偷看的,琉璃并不知情!”
琉璃此时心里猛骂西凉愚笨!此话不说还好,那飞天宗主一听说山洞的壁画,马上开口问道:“山洞壁画!?什么山洞!?”
西凉此时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支支吾吾的说道:“就是…就是那落马山…”
“啪!”飞天宗主闻罢大怒,回手打了琉璃一个耳光。琉璃捂着脸庞,站在一旁不敢说话。金盏站在一旁也看傻了眼,可心知妹妹又犯了这大错,实在无从劝说。
“你当日赌气出走,归来之时我便觉得你有何事未曾与我说真话,怎知你真的不知轻重,真将那秘传壁画画到了别处去!”飞天宗主气急说道:“我且日后与你你来细说,现下你即刻带着金盏去你画的那处山洞,将其销毁!”
琉璃的脸被这一巴掌打的通红,却不敢哭出声的说道:“女儿自己做错的事,让我自己去便是,干嘛还要哥哥与我同去?”
飞天宗主气不打一处来:“你已做下错事,岂有你挑选的理由!?”
琉璃心想那画上全是自己没穿衣服的样子,怎能让哥哥看到?这般想来,却不知当日为何给西凉看。她想到此处,脸上微微热了起来,好在脸上本就红,也无人看出她脸红了。
西凉听罢,开口说道:“宗主,让弟子陪同琉璃前去吧。看这壁画不单单是琉璃自己的过错,弟子也有责任。而且弟子知道此事重要,也知道那处山洞所在,定然速速前去将壁画销毁。”
飞天宗主心道这西凉心性纯良,这一行也只是要消除壁画,于是说道:“也罢,你二人这便去吧。”
二人离殿,简单收拾行李便骑马离去。
这一日傍晚二人已经转上了细雨道,约莫在行半日就到了落马山。看到附近村落,便心想先歇歇脚,待明日在启程。
来到这村中客栈才刚坐下,只见这另一边的村口正有一大群人身披麻袍举着白幡,似是与亡者送殡。
西凉曾见过村中老人趋势送殡,却也不似如此多人。琉璃不曾见过这阵仗,十分好奇,她够出头去,想看出个究竟来。一旁一个干瘦男人一瘸一拐的走到旁边的桌子坐下,看琉璃的好奇样子,开口问道:“姑娘可是认识这些人家?”
“这些人家?”琉璃一看这男人面容干瘦,说话声音也让人听了不太舒服,可是心下好奇,仍是开口问道:“这送殡的还不止是死了一人么?”
那干瘦男子正是黄三。他们当日见郑宗掉下山崖,离开之后便来了这村落。那些山贼之中其中一人老婆认得他,便问道自己家男人近况如何,他答道:“在那落马山上遇了贼人,村里去的男人门都给害了性命。”村里派人去山上收了尸,今日正是那出殡之日。
“可不是么!”黄三面露悲伤,低声答道:“村中几个老爷们结伴去别处找差事想赚钱养家,不想给这山上遇到贼人,给人害了。六个人,五个人给人活活砍断双脚,另一个人硬是给逼得跳了悬崖!”
一听这话,西凉二人均是长大了嘴巴。琉璃想那手段好生残忍,西凉却又想到了自己也曾落了那落马山崖。
“何等贼人这般恶毒,竟是如此残害别人!”西凉问道。
黄三答道:“小兄弟,我看你二人年幼,与你说了实话也无妨。那几人那日正在回家路上,身上带了在外打工得的钱财,不想在那山上遇了那门派弟子假扮的山贼。那些人觊觎钱货,便出手杀人,一出手便是狠毒之极不留后患。不瞒你们说,那些死者与我也是相识的,可毕竟是村中农户,纵然身强体壮,又怎是那门派弟子的对手?三两下便给人齐齐砍断双脚了。”他说着,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惋惜之际的说道:“谁曾想那大门大派,却是这般行径?可惜了几条性命。”
听完,西凉琉璃二人均是忿忿不已。西凉又问道:“如此听来,实在可恶!这般坏人不知又怎么入的门派!不知大叔可知那些坏人是何出处?”
黄三四处张望,小心翼翼的说道:“也罢,与你说完,小兄弟可不兴四处去传!我那日其实也在场,只是你们也看到,我这一瘸一拐的,那日如果出去也只是白白搭上一条贱命罢了!我当日听的那带头的人说道,小爷乃是四方门的西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