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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风雨欲来

端木苏虽然身材弱小,貌似弱不禁风,他的性格却是十分顽强。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他想做,就一定会坚持到底,决不愿轻言放弃。此刻,他虽然无法进入原始森林继续跟踪齐盛,但他相信齐盛不可能永远都不出来;因而只要他能守住三孔石桥,就能等到齐盛或者还有黑衣人出来的那一刻!

于是,他决定守株待兔。

他一边往回慢跑,一边搜寻着适于守株待兔或打埋伏的地形。他看见不远处的坡地上有一片海棠树,郁郁葱葱的很是茂密,正是藏身的好地方,便快速跑了过去。他在密林中转了两圈,找到一颗既高大,又枝叶茂密,又能看到三孔石桥的海棠树,嗖嗖几下就攀了上去,麻利得就像个猴子。

牛大力返回赛场时,恰好赶上赛间休息。参赛的骑手们还在场地中央检查各自的赛马和比赛装备,观众席上的学员们却都站起身,或活动腿脚,或品评各位骑手的表现,有的则结伴去了卫生间,就连维持秩序的“月亮卫士”也不见了踪影。牛大力想趁机回到班里,却在过道上碰到了一脸焦急的南宫幽雪和墨天岳。

南宫幽雪一把抓住牛大力的胳膊,急切地向他打听端木苏的下落。牛大力可不知道南宫幽雪为什么寻找端木苏,他也不敢说出端木苏的真实下落,因为三孔石桥是禁区,如果南宫院长知道端木苏去了禁区,不仅扣分,还有可能给他更严厉的惩罚的!既然他把端木苏当成自己的好朋友,并发誓至死不渝,又怎能出卖朋友的行踪,并眼睁睁地看着他受到处罚呢?

因此,当南宫幽雪询问端木苏的下落时,他就吭吭唧唧地绕起了圈子:一会儿说,早餐后他和端木苏留在餐厅里做卫生了;一会儿说,月亮卫士不让他们回自己的班级了;一会儿又说,他们找不到座位,就没法观看比赛,没法看比赛,就只好去百花潭玩了……

牛大力啰里啰嗦地绕圈子,只是不说端木苏的下落。南宫幽雪就被他搞得不胜其烦,他自己却深感自豪,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为保护朋友而宁死不屈的大英雄。

“你给我闭嘴!”南宫幽雪终于失去了耐性,高声呵斥道,“我问你,端木苏到底在哪里?”

“我不知道!”牛大力异常坚定地说,还学着电影上大英雄的样子,挺起胸膛,昂起头颅。俨然他已经是大英雄了。

南宫幽雪见了牛大力这副幼稚搞笑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便撇了撇嘴角,哼哼冷笑了两声,威胁道:“你说不说?不说是吧,那好,扣你三十分!”

牛大力眨巴了一下眼睛,心里的防线差点崩溃,旋即又紧绷了起来。他重新瞪起了眼睛,嘴巴闭得紧紧的,一句话也不说,还在心中暗暗鼓励自己:“别怕,三十分算什么,你是宁死不屈的大英雄!”

“还不说是吧?再扣三十分!”

这回,牛大力一连眨巴了三下眼睛,胸脯也不像刚才挺得那么高了。很明显,他犹豫了。

“再扣三十分!”

每扣一次三十分,南宫幽雪就歪着脑袋看牛大力,脸上还摆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仿佛在说:“你愿说不说,不说我接着扣分,看你能顶到什么时候!”看来,南宫幽雪早已吃准牛大力的脾性,知道他很在意学分,而害怕被扣分自然就是他的软肋。

果然,连续扣分的压力让牛大力的精神崩溃了。他瞥了两眼南宫幽雪,胸脯瞬间就塌了下来,央求道:“别别,别扣分啊,我说还不行吗?”

“他在哪儿?”

“石桥,三孔石桥。”

牛大力刚刚还自以为是大英雄呢,可他那点“英雄意志”比玻璃花瓶还脆弱,南宫幽雪只是说了几句狠话,他就立马崩溃了。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叛徒,因为他不是主动说出端木苏的下落的,他是被逼的。然而,无论他怎么为自己辩解,如何为自己开脱,他毕竟出卖了朋友,这一点是不容否认的。因而,他一面自责,埋怨自己意志不够坚定;一面又埋怨端木苏不听劝告,非去禁区不可。同时,他又非常担心端木苏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自责、埋怨和担心,这种种情绪一同袭上心来,让牛大力无法承受。他“哇”的一声,十分伤心地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低声咕哝着:“我不是故意要出卖朋友的,是你们逼我的!你们干嘛要逼我,他可是我唯一的朋友啊!”

南宫幽雪既然知道了端木苏的下落,便不再搭理牛大力。她拽上墨天岳转身就走。俩人一同走出八角大楼,又一同在丹墀上念了“凌波微步”的口诀,再跺一下脚,便一起飘下大土丘,向三孔石桥飞去。看他俩那急匆匆的样子,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即将发生。

被端木苏选中用来“守株待兔”的那颗海棠树,岁数应该不小了,因为它那红褐色的躯干非常粗壮,树冠上的枝桠也很密实。但是,这些枝桠并不像其他树木那样直直地往上长,而是先横着伸向四周,并相互交织,然后才斜向天空。因此,这些枝桠就在树上编了一个巨大的簸箩。而这个“簸箩”就像一个碉楼,人在其中,可以玩耍,可以瞭望远方,累了还可以躺下来休息,完全不用担心会掉下去。

端木苏站在“碉楼”之上,伸着脖子向北方的原始森林眺望了十几分钟,感到累了,便坐了下来,眼睛依然盯着三孔石桥;后来,他干脆又躺下来,只是侧着身子,把脸对着三孔石桥的方向。他就这么“守株待兔”了许久,始终没有看到齐盛或黑衣人的身影,便失去了兴趣。于是,一股浓浓的困意就在这百无聊赖之中向他袭来,逼着他闭上了眼睛,并于不知不觉之中将他送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端木苏突然被一阵说话声惊醒。他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翻身,只是侧耳细听,以确定说话声是否来自梦中。但是,他很快就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对话。

女人问:“这小子是不是跑进北面的原始森林了?”

男人答:“不会。他没有口令,过不了桥。”

只这一问一答,端木苏便听出说话的是南宫幽雪和墨天岳。他睁开眼睛,翻了个身,透过树枝间的缝隙往下张望。

“都怨你!”南宫幽雪责备道。

“这怎么能怨我?”墨天岳很委屈地说。

“我一再要求你好好保护他,好好保护他,你就是这么给我保护的呀!”

“我……我以为今天是中秋节,所以……所以……”

“中秋节更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南宫幽雪瞪了墨天岳一眼,“今天学院放假,晚上放烟花,天幕也要打开,秩序多乱呀!乌龙很有可能利用这个机会混进月亮山庄!”

“可恶!”墨天岳的脸变得通红,两道剑眉紧紧地皱在一起,“他为什么老跟咱们月亮山庄过不去呢?”

“还不是为了那个该死的恶魔角!”南宫幽雪说,“不过他这次来,好像不仅仅是为了恶魔角,还有……”

“还有什么?”墨天岳见南宫幽雪把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便急着催问。

“还有端木苏。”

我!他们正在说我!端木苏心里一惊。

“这……不,不,不会吧?”墨天岳结巴了起来,仿佛有点紧张,“他、他、他竟然连、连一个孩子也不放过吗?他……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他就是这样!”南宫幽雪直视着墨天岳,以直言不讳的口吻说,“我这样说,并非无端猜测,也不是为了让你难堪。就在刚才,端木先生向孙先生发回了警报,还特意嘱咐我,一定要注意端木苏的安全,因为墨……哦,对不起,乌龙已经盯上端木苏了!如果端木先生的判断不错的话,今晚乌龙肯定会来!”

“不、不会吧?”墨天岳犹疑地说。

“怎么不会?”南宫幽雪说,“我已经嗅到风雨欲来的味道了!”

端木苏听南宫幽雪说到了爸爸,以为爸爸也要来,就立刻兴奋了起来。他一骨碌爬起来,双手扒着树枝,冲下喊道:“南宫院长,你在找我吗?我在这儿,树上!”

“端木苏!”南宫幽雪像刚刚找到失散已久的亲人那样大喊,“你怎么爬到树上去了?下来,快下来!”

“好的,我这就下去。”

端木苏并没有像南宫幽雪希望的那样顺着树干溜下来,而是一个纵身从高高的“碉楼”上直接跳了下来。尽管他落地很轻,身体又灵便得像只猫,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可南宫幽雪还是“噢──”地惨叫了一声,仿佛从高空坠落的不是端木苏,而是她自己。站在一旁的墨天岳,自然也被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并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刚刚落回地面的端木苏。而他脸上的神情,看上去,就像一个武林大师突然之间发现了一个武学天才。

此时,你若能仔细观察墨天岳的眼睛,便能发现:他的眼神明亮机警,闪烁着聪明睿智的光芒,完全没有一丝窝窝囊囊的感觉。但是,这种沉静而睿智的目光,却如流星一般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了原有的呆滞的模样。墨天岳眼神中的这种变化,太过微妙,也太过短暂,自然没有引起任何人尤其是端木苏的注意。

端木苏的一双脚刚刚落地,南宫幽雪就猛地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肩头,把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在确定他没有受伤之后,才厉声责备道:“这么高你也敢跳,不要命啦?!”

“没事,”端木苏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我还跳过比这更高的呢。”

“你这孩子,真让人头疼!”南宫幽雪用手指着端木苏的鼻子,警告道,“以后不许这样了,绝对不许!听见了没有?”

南宫幽雪的这番话,虽然非常严厉,却一点都不凶,因为她的话语中充满了爱的担心,就像妈妈在教训调皮捣蛋的儿子。这样充满爱意的训斥,自然不会让端木苏感到害怕,反倒让他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他抬起头,仰望着南宫幽雪那张慈爱而美丽的面孔,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咧着嘴一个劲地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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