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还没有吃完,灵珊来到唐子衿身边行了个礼,道:“老爷回府了,夫人和四小姐住在了娘家。”
唐子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灵珊便又下去了。
唐子瑶眼神复杂的看着唐子衿,大姐竟然还在府里有眼线?雪魂院远在东北角,都知道外院的事情。她哪里知道,在唐子衿回府的前半个月就安排了眼线入府。
刚刚吃完饭,净手的时候,灵珊又进来了,笑道:“老爷回到正然院,今日暮雪打的那两个嬷嬷就向老爷禀告了二小姐和五小姐私自搬出正然院的事情,老爷被气的脸色发青,呵呵,这会儿朝着咱们雪魂院来了。”
唐子瑶听了,吓了一跳,差点打翻了铜盆,唐子曼则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灵珊看着二人的反应,撇撇嘴,老爷有那么可怕吗?我怎么不觉得?
丁嬷嬷蹲下身子,抱着唐子曼好好的哄了一阵,小家伙的哭声才算是小了。可是,当暮雪来报,唐炎浩已经走到雪魂院大门口的时候,唐子曼便又哭了起来,这下子,怎么都哄不好了。
唐子衿不耐烦道:“哭什么?没出息。”唐子曼被这冷冰冰的一句话吓了一跳,扁着嘴,却不敢哭了。
转身就看到唐子瑶被吓呆了的样子,站在那里僵着不动。不禁更加生气,冷冰冰道:“你准备一辈子就这么窝囊下去?你今年十四了,明年就及笄,你准备将你的亲事交给梅氏吗?”
唐子瑶愣愣的抬起眼来看着唐子衿,呐呐道:“还有其他办法吗?”
唐子衿理所当然道:“如果你强大到她不能掌控你呢?比如,现在,你觉得,梅氏敢随随便便将我嫁人吗?”看到唐子瑶羡慕的摇摇头,唐子衿继续道:“梅氏的头上还有老爷,老爷的头上还有皇帝,皇帝的头上还有百姓,你可明白了?”
唐子瑶眉头微微皱起,忽然明白了什么指着唐子衿惊慌道:“也就是说那些流言,是大姐姐你自己放出去的?让这些流言来传达给皇上,由皇上来压制父亲,再由父亲来压制母亲?”
唐子衿点点头,表示对付唐炎浩,很容易。
暮雪又来报,说,老爷在院子外发脾气呢。唐子衿点头,若无其事的边换衣服边道:“告诉他,叫他冷静冷静再进来,否则,如果进来后还大吼大叫,我就将他丢出去。”虽然本来是准备和他和平相处的,可看了唐子瑶和唐子曼的非人生活后,忽然间的就不想和平相处了,有些人就是这样,你给他脸的时候不要脸,等你不给他脸了,他就乖乖的了。
唐子瑶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唐子衿,这话,竟然是一个女儿对父亲说的吗?
唐子衿换好衣服,看到唐子瑶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便道:“有些人,不配为人父。”
唐子瑶叹了口气,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灵珊笑嘻嘻的插嘴道:“二小姐,这几年你过的什么日子,他可曾做过一件父亲应该做的事情?别那么较真了,和他这种人不值得。”
唐子瑶红了眼睛,却依旧低着头,什么都没说。她不是穿越而来的唐子衿,三纲五常,百行孝为先,父母为尊这些教育在她的脑子里根深蒂固,他对于唐炎浩很是惧怕,可以逃避,可以躲藏,却恨不起来,更加无法抵抗。
唐子衿叹了口气,挥挥手,叫他们姐妹二人回到自己的厢房去,又让暮雪放唐炎浩进来,自己在正厅见他。
唐炎浩几乎是一步迈进正厅的,灵珊怀疑他练了轻功,他脸上带着未消除的怒气。
不知怎么的,看着这样的唐炎浩,坐在主位上喝茶的唐子衿竟然龟裂了淡然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唐炎浩一拍桌子,大声道:“还敢笑!说,你将那两个小蹄子弄哪里去了?还有,今日你在寿宴上,是怎么回事?外面那些流言是不是你让人放出去的?”
唐子衿嘴角含笑,也不起身与唐炎浩行礼,只是淡淡的吩咐玲珑:“去上一杯去火的茶来给老爷。”
唐炎浩坐在主位的另一边,还是气呼呼的,双眼死死盯着唐子衿道:“我问你话呢,怎么不敢回?”
唐子衿却淡淡的道:“老爷一下子问了那么多,叫我先回答哪一个好呢?”
这时候,茶来了,唐炎浩忍着怒气喝了一口茶后,一愣:“你叫我什么?”
唐子衿品了一口茶,将身边所有人都遣了出去,道:“你觉得,这十几年来你的表现,我应该叫你什么?唐大人?还是唐尚书?”
唐炎浩又是一拍桌子:“我是你父亲!”
唐子衿用斜着的眼神看着他:“你哪里像父亲?”
唐炎浩吸了口气,想反驳,却无能为力,最后绞尽脑汁说了一句:“是我生了你,养了你。”
唐子衿冷笑,反问:“用我娘的千万嫁妆,养了我十几年残羹剩饭吗?我倒是想问问,我娘的嫁妆去哪里了?”
唐炎浩一噎,心虚的瞪着唐子衿矢口否认道:“我怎么知道。”
唐子衿却是把玩着手里的茶盏,慢悠悠的道:“庆隆十三年,九月十九我母亲去世,同年,九月二十日,在太白楼的花开富贵包间里,你孝敬了当时还是吏部侍郎的魏志明白银十万两。同年十月初四,你从户部侍郎晋升为户部尚书。庆隆十五年三月初八,你因为贪墨修河堤的官银,被前都察院左检都御使丁盛揪住小辫子,敲诈了你二十万两白眼。而第二日,也就是三月初九,丁盛被几个拦路抢劫的劫匪杀死在铜锣巷。庆隆十八年五月二十三,徳裕皇太后大行,举国哀悼三个月,可是,在第三日,你就夜宿花柳。庆隆二十一年,十月十三,你收了你的下属户部郎中范自清的五万两白银和一盒子十八颗的南海珍珠,同年十一月初四,范自清晋升为户部侍郎。庆隆二十四年,礼部尚书唐诀,也就是你的亲生弟弟准备参奏你收受贿赂以权谋私,当晚奏折神秘失踪,而第二天,你曾经贿赂过的吏部侍郎,现在的吏部尚书魏志明反而说自己的下属唐诀办事不利,罚了他的俸禄。”
唐子衿每说一件事,唐炎浩的脸色就变一分,最后已经是接近透明了,额头早已冷汗淋漓,这些罪状,全部都是可以杀头的。
唐子衿饶有兴趣的看了唐炎浩一眼,玩味道:“你说,这些钱不是我娘的嫁妆?说出去谁信啊?一个鲁国公府不受宠的庶长子,一个嫡母和兄弟无时无刻不想置之死地的眼中钉,甚至,如果不是娶了天下第一次才女,都买不起房子的破落户,如果不是靠了我娘,你能有一天坐上朝廷正二品的户部尚书吗?住着我娘的房子,花着我娘的银子,却对她的女儿不闻不问,用泔水霉饭来养着她最爱的女儿。”唐子衿忽然眼神犀利的大喝一声:“唐炎浩,你配为人吗?”
唐炎浩被唐子衿说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黑,黑了又紫,变幻莫测,忽然,他阴森道:“你知道的太多了。”说完就要扑上来掐唐子衿的脖子,却在下一秒惨呼出来,他的一条胳膊,被唐子衿拽脱臼了。
唐子衿眼睛都不眨的走上前来,一手抓住他的另一只胳膊,咔嚓一声,也脱臼了。
唐炎浩惨呼着,接着被一脚踹到胸口,斜斜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嗓子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唐子衿嘴角带着快意的笑,走到唐炎浩的身边,一脚踩住他的胸口,脚上微微用力,唐炎浩就惨呼出声。惊恐道:“你,你竟然会武功!”
唐子衿笑:“我的丫鬟都会武,我难道会比丫鬟还差吗?况且,你不是知道我娘会武么,否则,以你好色成性又言行不一的小人行径,也不会从娶到她到最后都没有碰她一下。你说对不对?父亲?”唐子衿一直奇怪,为什么唐炎浩和苏映雪不住在一个院子里,派人仔细打听府里的老嬷嬷,前几天刚刚有了结果,自二人成亲后,唐炎浩都没能在雪魂院留宿。而唐子衿与唐亦风兄妹是夫人怀孕八个多月早产生的。仔细琢磨,肯定是苏映雪未嫁有孕,与唐炎浩有了协议,唐炎浩同意娶了她,但不碰她。苏映雪帮助他在官路上往上爬。那么,唐子衿根本就不是唐炎浩的孩子,最大可能是姬无忧的女儿。怪不得,唐子衿这十几年过得猪狗不如,原来,是这个原因。
唐炎浩躺在地上,嘴里流着血,胸口被踩着,满脸的惊恐:“你,你都知道了,你都知道了。”
唐子衿笑道:“既然知道我是苏映雪的女儿,你就应该知道我有多大的能耐,最好给我放老实点,管好你那几个不知所谓的姬妾,否则,别怪我毁了你的一切。”
唐炎浩呼吸都在颤抖,下巴吓得在打颤,却怎么都摆脱不了唐子衿的禁锢。
唐子衿轻轻的将脚收回来,道:“你最好将我娘的那些嫁妆都从当铺里给我赎回来。当然,你也可以孤注一掷买些杀手来杀了我,这样就一了百了了。”再次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挥挥手,叫暮雪将人丢回他自己的正然院去,便回了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