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兰坐在书案前,手执笔墨,正在作画,便见贴身小厮春雨笑嘻嘻的进来道:“少爷,大小姐来了。”
贺之兰将笔放下,去了前面的小花厅见贺子峰。贺子峰手中捧着一只月白色锦盒,笑的揶揄:“小弟猜猜,这是谁送来的礼物?”
贺之兰淡雅的笑道:“是太女殿下的谢礼?”
贺子峰扎扎嘴,嘟囔:“怪不得你是母亲的智囊,这样轻易就猜到了。”
贺之兰笑道:“谁的礼物能劳烦姐姐你亲自捧着?再加上前几日山庄之事,并不难猜啊。”
贺子峰挑眉,将那锦盒放在桌子上,道:“你既猜出来了,便不如再猜猜这礼物是什么?”我就不信你还能猜得出来!
贺之兰最爱与这个姐姐说笑,二人之间的气氛永远是那么轻松,此刻也来了兴致,踌躇道:“姐姐既要我猜,定然不是衣服首饰这些肤浅的东西。殿下并非俗人,自然也不会送些花啊玉啊的,那么这里要么是孤本的书籍,要么便是极难得的笔墨纸砚之类。”
贺子峰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家弟弟,惊诧道:“那到底是书籍还是文房四宝?”
贺之兰嘴角翘起更高,自通道:“书籍。”
贺子峰皱眉:“小弟怎知道?”
贺之兰笑道:“听闻前几日刘宗源大人送了太女殿下一套前朝名流彭雨琪手译的一本《治国策》。”
贺子峰哈哈大笑,缓缓将那锦盒打开,贺之兰定睛一瞧,不由得愣住。锦盒里并不是自己自信满满认定的《治国策》,而是一张地契,而且是果园的地契,不由得愣住,疑惑的看着自己家姐姐。
贺子峰笑道:“殿下打听到你爱吃白樱桃,京城又买不到,便送了这篇京郊不远的果园给你。小弟,这可是整整二百亩的白樱桃园啊,价值连城啊!”
贺之兰有些愣住,看着手中那份地契,喃喃道:“常常听人说樱桃好吃树难栽,更何况是万里挑一的白樱桃树?京城附近的土壤很难种活白樱桃,所以贵族们虽然爱吃这种水果,却向来都是高价难得。没想到,她竟然能有二百亩这么多。”
贺子峰嘻嘻笑道:“殿下说了,这片白樱桃树有一部分是靠着温泉的,所以除了冬天以外,你何时想吃,便叫人何时送来。”
贺之兰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脸红了起来,半晌才道:“既然殿下给了我如此重礼,我们还需还礼才是。”
贺子峰嘻嘻笑道:“不但是重礼,而且还是体贴之礼,小弟想想看,要回殿下什么礼,待准备好了,便托我给殿下便是。”看着贺之兰的脸色再次红了,又调笑了一番,才离去。
石丞相府正院,丞相夫钱氏低头喝着茶,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站在下手伺候的石雨晴,心情很是不好。自从两日前石雨晴被皇太女所救,自己又被妻主警告要对石雨晴好一些之后,他便浑身不自在,时不时的就会叫这个庶子来立规矩,好消消气。
石雨晴双手接过钱氏喝剩下的茶水,轻轻放在身后小厮手中的托盘里,继续站着不言语。
钱氏口气傲慢的慢悠悠道:“五少爷,虽然你幸运的被陛下赐给了太女殿下,但是你要搞明白你的身份。一个才人,说白了,就是个伺奴。你的主子,不只是殿下,还有太女夫。”正说着,却见一小厮进来道:“丞相回来了。”
石丞相大步流星的进来,眉眼间带着笑意。她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每人手里都拖着一个锦盒。她径直坐在主位上,待一屋子的人行过礼后,钱氏笑问:“妻主今日难得早些回来。”
石丞相点头道:“太女殿下的管家亲自去内阁找到我,托我带回来礼物。”说着便让小厮将那两个锦盒打开。之后便笑着对石雨晴道:“绿色盒子的那个是你的,瞧瞧喜欢否。”
石雨晴心里莫名的流过一丝难名的情绪,低头称是,走到那锦盒前瞧去,不由得一呆,盒子里竟然是一副小巧玲珑的袖箭,带着六支箭羽,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作的,金灿灿的。他想起那日他被掳,她好像也是用这个来击退敌人的,不由得心里莫名暖和起来,嘴角笑意更是难以掩饰。
此时有小厮掀开帘子,一袭白衣的俊俏男子款款进来。眉宇间带着一股子天生的风流媚态,身段修长,举止优雅,正是石丞相府的大公子,石雨然。
一直假颜欢笑的钱氏直到他进来,眉宇间才带了真心的笑意,柔声道:“你不是近日身子不适吗?怎么自己过来了?”
石雨然上前给二人行了礼,声音带着柔弱道:“母亲派人唤了我来,说是殿下有礼物送到了,便来瞧瞧。”
石丞相指着另外那个鹅黄色的锦盒,对石雨然道:“殿下是费了心思的,你自己瞧瞧吧。”
石雨然应了是,举步走到那锦盒前,却见是六枚象牙做成的书签,镂空雕刻了梅、兰、竹、菊、莲、牡丹六种花卉,手法精湛,只怕价值不菲。不由得心里欢喜,道:“殿下送的,自然是好的,还得母亲父亲费心,替儿子斟酌回礼之物才是。”
钱氏笑道:“那是自然。”
石雨晴心里暗暗落寞,瞧着这一家人其乐融融,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存在,不由得手里抚摸着那金色的袖箭,愣愣的出神。
石雨然自然注意到了锦盒不止一个,此时便将话题引在了石雨晴身上,笑道:“五弟也别气馁,虽然那袖箭比不上象牙六卉签的珍贵,可到底也是殿下的心意,五弟可得想好回礼才是。若是银子不够,可向我来取。”
石雨晴如何听不出他口中的轻蔑之意,却并不予其斗嘴,只是淡淡应是。在家里对方是万千宠爱的嫡长子,自己为不受待见的庶出。即便是五月初八嫁到了东宫,人家是侧妃,自己只是个才人,依旧是天差地别。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言语挤兑,不在乎了。可手中袖箭坚硬的触觉,让他燃气一丝希望,也许,东宫的日子会比现在好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