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刘琛的惨叫。
“嘭”的一声茶壶掉到地上,茶水全都撒了出来,壶盖滚出去倒扣在地上,转着圈,一会才停下。
刘琛当了一个人肉垫子。
柳笛儿赶忙爬起来,红着脸。
刘琛也红着脸,一半是因为的的确确摔了个狗吃屎,连和地面碰了个结结实实,另外一半嘛,是因为少年的羞涩。刘琛一边装模作样地揉着脸上的伤口,一边暗自思量:“是不是有点过头了,明天休十天探亲假,回去又得让娘唠叨。”
柳笛儿不好意思起来,不先考虑自己的伤,一个劲地道歉,回答她的自然是刘琛宛若天成的憨笑。
出了这一状况,又很紧急,于文清来不及制止,等他赶了过去二人已经起身。柳笛儿自然是输了。
刘琛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他看来受的撞击挺严重的,已经不便继续伺候酒席了。于文清深深地看了刘琛的脚步,目送他离开,不知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的比斗索然无味。好不容易结束了,开喝。席上少不了彼此恭维,江湖嘛,互相吹捧,相互吹牛,江湖的酒席,满含知己的味道。各家小辈,平时被自己家长辈看管得紧,酒不容易喝,喝酒耽误功夫长进。只是今日里难得聚在一起,长辈们默许,于是,一时间推杯换盏,功功夫不咋地,嗓门一个赛一个,好不热闹。
刘琛在隔壁的小间里,刚打发走来看他的得福,听着隔壁的一众吹将,心思却沉寂下去,闹中取静。他动也不动,耳边渐渐没了声响,须臾,耳边又渐渐地有了声响,那是血液流动的声音。血流呼呼的咆哮声,心脏砰砰的心跳声,刘琛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完整的个体,他找到了自己。恒我不动经云:浑然一体,正意成也。他宗师大成。
正厅里,喧嚣渐息,众人都尽兴了,各派长辈都领着门下晚辈告别,又避免不了一阵道别,说些改天登门做客之类的话。于文清让门下人自行离开,他有事晚回几天,门下众人也不敢多问。
傍晚时分,刘琛养好了“伤势”,勉强能走了,他便回家。
一个人走在马路上,感受着来来去去的人,他感觉自己好似天地间多余出来的一部分,又好像自己是天地的一部分。一思一虑间,呼吸都有了别的含义,他嗅出了世间的味道。到家后,他开始练了起来。
自从突破宗师境界后,他已经开始修炼青龙挟山。青龙挟山做什么?不知道。挟的那座山?不知道。为何要挟山?不知道。挟山去哪?也不知道。刘琛只知道,他感受到了这式中满含的决然,那种无言的霸烈。他的精神跟着他的身体不住地在撼动周边的空气,嘶嘶作响。刘琛在屋里练功。刘琛的屋子不大,但是里面没什么东西,也就一张床、一张桌而已。刘琛的窗子没有窗纸,而是用密实的木板整个钉紧,只留一丝缝隙。刘琛练武的时候,震动的空气作响,原先的窗纸一晚上就被震动的空气撕烂了,地板换了好几遍了。
刘琛知道,以后恐怕得去山里练武了,到了先天大宗师,弄出的动静更大,先天大宗师有一个诨号叫“拔虎”。将军带军克敌叫攻坚拔寨,先天大宗师一拳就可以毙虎,故曰“拔虎”。先天大宗师演武,一招一式引动自然气机,猛兽练就的趋利避害的功夫,自然躲得远远的。但是,先天大宗师收敛生机,又似个普通人一般,让人觉不出来,只是有种难名的气质。要是将一个美男子和先天宗师放在一起,只怕只会做陪衬。刘琛浑身上下毛孔紧闭,只穿个亵裤,****的上身烦着莹莹宝光。
他突然停了下来,面神狐疑,练了这么久,他竟大气不喘一个。“刚才好像有人偷窥我,”他开门,又不见人,他心里暗道,“不会错的,只怕以后得小心了。”武师境界就会有一种异常敏锐的直觉,宗师境界就会更加明显,更何况是练就的恒我不动经。天色已然不早,练了好一大会儿,刘琛依然不饿。
气足了,人就不饿,初练武时气血僵硬不足,因而食量奇大,而现在虽气血奔流如江,但是不饿,就是气足之故。刘琛收功后神采奕奕的,但他一会就困了,就是因为自己能控住自己的精神。恒我不动经的不动之意他渐渐懂得了个皮毛,任由他如何强大,可别人就是撼不动自己的武道精神,这大概就是不动吧。刘琛感觉自己又前进了一步,隐隐约约的觉察到了什么,可就是捕捉不到。
不去想了,一想到明天回家,免不了被娘亲唠叨,他就更加困了。
刘琛的家是平州城西北角离城五十里的地方,中间穿过小山头,那是雪夜梅花藏酒的地方。刘琛手里提留着一坛子雪夜梅花,自然是给父亲的,酒是从会宾楼里拿的。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运转着不动经,顺带着些拳意。
刘琛特地选了一条小路,没有走大道,道路有点偏僻,倒是没有行人。刘琛穿越一片片山林,感受着秋天的肃杀的气息。
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谁?跟了这么久,出来吧。”
后方不知从哪里出来一个人,此人拍着手掌。“好,好,好。好一个少年,不显不露,比我那些不成器的徒弟不知强了多少。”他笑眯眯的站定,离着刘琛三丈远。
“于文清。”刘琛眼睛骤缩。
“哈哈,”于文清轻笑,“想不到少侠知道我的名号,远不像看起来那么憨厚嘛。”
“不知前辈跟着我想做什么?”刘琛问道,脸色淡然。
“我很好奇,一个平平常常的小伙计,你今年才十七吧,竟然闷声不响地有如此修为,差点让我看走了眼。”于文清一脸真诚。
“昨晚上偷看我练功的人想必也是你吧,”刘琛明白了,难怪昨天晚上自己觉得被人窥视,“我想知道我是怎么让你瞧出来的。”刘琛觉得自己做的很好,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告诉你也无妨。你化解柳笛儿那女娃身上的劲时,在青石砖上留下了几乎微不可查的缝隙,多亏老夫眼力还算凑活,要不然还真让你糊弄了过去。”于文清很坦率。
“原来如此。看来我还是没能完全化去劲道。”刘琛明白了。
“已经相当不错了,快比得上一些先天大宗师了。”于文清面带微笑,满含赞意。
“恐怕前辈跟着我不是为了称赞我的吧,到底想做什么?”刘琛面色仍旧淡然。
于文清收住笑容,缓缓开口道:“很是简单,老夫很好奇你修习的功法。”
刘琛答道:“然后呢?”
“然后,把你的功法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