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雅扬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连秦老太爷都被‘请’出了自己的书房。
蔚相思窝在沙发上喝着佣人刚刚送进来的莲子羹,有点无聊的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该将话挑明,反正她无所谓秦雅扬如何想她,就让他以为她是随便怀了孩子要赖到他头上也无关紧要。
现在可倒好,看他的样子,似乎对那天的事根本一点记忆都没有。这叫她怎么说得清?
“你要我回秦家,我来过了。你想知道爷爷为什么会钦点我进门,现在也清楚了。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走了,秦先生?”她咬着精致的汤匙,有点俏皮的企图缓和这种压抑的氛围。
说来也怪,她从来都是那种会令别人紧张的人。可是每次跟秦雅扬待得久些,总会有种状况不受掌控的错觉,当初那短暂的几个月她还可以欣然接受,毕竟那是自己所选。但现在情况可完全不同,她没道理还受他的影响。自顾自的想着,她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秦雅扬的视线终于落到了她身上,“你跟倾世集团的人有关?”他张口便问到了重点,那年他会到基隆只是临时决定,而那间民宿所处的位置民风还算纯朴,他相信不会是当地的人那么刚巧的救了他。能在那种情况下带他到民宿的人,必然对周遭的环境十分熟悉。排除过后,唯有早就在那周围埋伏的黑菱会以及接受西楼昊凡委托执行任务的倾世集团最为可能。
黑菱会旨在对他不利,而那天他却在事后并没有任何损伤,显然最大的可能指向了倾世。加上前几天在T大蔚相思会忽然以江幻黎的助教身份自居,想必她同倾世有着某种程度的关系。虽然这令他感觉不可思议,但摆在眼前的事实也叫他无从辩驳。
蔚相思不掩赞赏的道,“你太聪明,这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若非必要,她不愿让不相干的人知道她来自倾世集团。秦雅扬曾经是她来往密切的男人不假,可如今也与陌生人无异。知道的太多,对他与她都不是好事。
秦雅扬盯着她的眼,肯定的道,“你,是倾世集团的人?”他不愿这样猜想,却忽然有这样的直觉。
蔚相思笑笑,“我是任职倾世没错,不过那年的事完全是个意外。你告诉我你要到美国出差一个月,我因为一个重要伙伴临时有事不得不跨刀帮她出任务,所以才在基隆遇到了你,即使那时候我想要嫁你,也不会用那么不入流的手段。”
说起来,她当初的追求举动仅仅是冲动的像他讲出了要跟他在一起的提议。至于后续的种种,包括嫁给他,那些始终没有出现在她的意识当中。
后来的事情发展超出了她的预料,而她大概也是抱着有趣的心态任由事情随意的发展。在这一点上,她必须坦诚她与秦雅扬是同一类人。因为对太多事了若指掌,所以生活中少了许多未知的乐趣。若哪一天突然来了那么一点,他们都会很欣喜的瞧下去。
譬如两年前她嫁进秦家,譬如两年后蔚卿舞之于秦雅扬。
曾经有人对她说,太过相像的两个人,是不适合在一起的,因为你会轻易的感觉的熟悉,进而轻易的厌倦。
“为什么不提?”秦雅扬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这样困惑,蔚相思的举动,让他摸不到究竟是为了什么。这听来可笑,他竟是在分开了两年以后才觉得这名女子异常神秘。
蔚相思犹在自己的思绪中摇曳,乍听到他的问句后有些迷茫,“提什么?”
秦雅扬沉住气,“你让我误会那个孩子是……”他皱起眉,眼前忽然间浮现出那年在他办公室中她倒在地上的那幕,从她身体流到地面上的血慢慢的在他眼前闪过,心口微微一窒。
蔚相思没有察觉到他心绪的起伏,只是应声道,“我以为你知道。原本我是想要在民宿等你醒来,可是江担心我,一早就用联络器联系我。”那晚他明明说了,他喜欢她。所以她以为他的意识在某一段是清醒的。不过以现在的情形,这些话她绝不会说出口。
如今的形势,即使秦雅扬真的说出喜欢,她也不想要跟他搞出什么暧昧。为避嫌,多一事总是不如少一事来得妙。
秦雅扬咬紧了牙,“我不知道。”他不止不知道,还在查了一年多仍然没有结果之下放弃再找那个女人。
倾世的人行事作风原就神秘莫测,加上其内部人员实在众多,女性亦是不在少数,他根本不可能一个一个去找。没想到在他已经决定要淡忘那件事的时候,上天竟跟他开了这样大的一个玩笑。
蔚相思伸了个懒腰,“不知道也好,知道得太多除了辛苦之外也没有什么好处可言。既然事情都说清了,我们也算互不相欠。既不相欠,最好也别再见了。”明哲保身这道理她自小就知道,秦雅扬这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她早就列为昨日种种昨日死的队伍中去。
“当初,为什么要做我的情妇?倾世集团的薪水,是业界有口皆碑的优渥。你根本不需要那笔钱,也不需要委屈你自己。”他自认从不亏待女人,对蔚相思,结婚之前他也不曾亏待过半分。只是如今想来,他所给的,也不过是金钱而已。若是她根本不缺,他的不亏待还站得住脚吗?
蔚相思轻道,“我所做的任何事,我都不后悔。况且委不委屈是要我说了才算,你没权代我下定论。只是我们应该庆幸,是在我认真追求你的行动之前,那段关系就结束了。若不然,我只怕你应付不了倾世那些豺狼虎豹的报复。”伤了身想要补回来也许不难,可是伤了心,却不一定好得起来。
秦雅扬定定的看着她,“你没有认真过么?”这几次每每见到她时,不管是认真的她,还是偶尔显得妩媚的她,甚至是温柔若水的她,都只让他感觉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
他的眼神像针一样扎进她心里,蔚相思忽然逃开他的眼神,“你希望我认真么?”
“我……”秦雅扬茫然了。
见他迟疑,蔚相思总算从刚刚的慌乱中得到喘息的机会,“别忘了你在追求卿舞,若你让她哭了,哪怕只有一滴眼泪,我也要让秦风上下不得安宁。”
她说的认真,秦雅扬却莫名感觉有些讽刺,“是么?那你不如回去把她关在家里,免得出去有风进到眼睛里到时候不知道要把责任指向谁。”
蔚相思皱皱眉头,“我没兴趣跟你耍嘴皮子。”她说着便站起身要走。
“我约了蔚卿舞。”他忽然开口。
蔚相思的步子顿了顿,而后才道,“你的事跟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