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里有一个故事,讲的是狼的狡猾。
一个屠户碰到两只狼,暂且叫做狼A、狼B吧。屠户为了赶走狼,就扔肉骨头。狼A吃到了,狼B又跟上;狼B吃上了,狼A又吃完了,再跟上。屠户害怕,就走到路边的麦场,躲到草垛下。狼A走了,可狼B坐等屠户。屠户好容易杀了狼B,回头才发现,狼A在草垛钻洞,偷袭屠户,屠户又杀了狼A。屠户才明白,狼B是假象,真正的攻击手段,是狼A。蒲松龄最后说,狼亦黠矣,而顷刻两毙,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狼也够狡猾的了,可是转眼间两只狼都被杀死了,禽兽的欺骗手段能有多少啊。只是给人增加笑料罢了。)
事情真假,早已无从考证。但,我们可以明白的是,狼确实是一种有思想的动物。老爹的一句话:肉食动物就是聪明。狼图腾里面也说,草原上的狼,狡猾异常。无论多高的围栏,狼也能吃到牧民的羊。群狼翻越石头构筑的羊圈,吞吃羊群的部分,其中强壮的狼作为其他狼的垫脚石,帮助其他狼翻越石圈,而自己则利用羊尸顺利脱身。
狼的意图,揣摩不透,让人类惊异。
邋遢张想小心翼翼的撤退,但是小孩子的好奇心又莫名地控制他的身体,让他看下去。他想看到白狼王吃尽鬼子,他恨透了鬼子。他怕狼,也怕死,可是更好奇。与他意料的不同,白狼王好像根本看都懒得看鬼子。这让他很失望。
当他发现事情转变的时候,狼群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鬼子身后不远处就是河,或许狼群是悄然无声的渡河,或许是鬼子太紧张与眼前的白狼王。不过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狼群是已经渐渐逼近鬼子了。当第一个鬼子的惨叫撕裂静谧的黑夜,乌云已经遮住了月光。乌云散去的时候,已经是一地尸体。而白狼王,依旧一副不屑的表情,望着远方。
残忍的对手不可怕,可怕的是,残忍,而且狡猾。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邋遢张惊醒,已是满身冷汗。他还活着。但是已经死过一次了。他感觉到了真正的绝望,真正的无力。可能被发现,就是不远的事情了。
人在绝望的时候,或许都会把明知道没有希望的想法寄托于鬼神吧。邋遢张拿出了家传的佛珠手串,能叫出名字的神仙菩萨,他都求了一遍。
白狼王突然向邋遢张的方向看了过来。完了,邋遢张心想,终于要挂掉了。
白狼王眯了眯眼睛,狼群也看了过来。邋遢张闭上了眼睛,突然心就平静了。
当人真正知道要死掉的时候,反而平静了下来。
当邋遢张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以为会是牛头马面带着他黄泉路、过奈何桥。
然而,现实,往往就出乎意料。现实,才有戏剧性。
邋遢张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消失了,都蒸发了。只有一地鬼子尸体,在提醒他,这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