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栩凝尽力的压制自己的怒火,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袖中的手却握拳握得发抖,手心已经被指甲抠出了深深的印迹。
“已经辛苦了五天,各位小姐现在可以回房休息了,明天咱们再继续下一项评比。”梁女官发了话,秀女们就渐渐都散开了,纷纷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被赞许的兴奋及未评上的失落一时间在人群中散开,显得有些许纷杂。
一些官家小姐因为今天的评比开始崇拜起苏常雅来,在离开时纷纷与苏常雅打起了招呼:“苏小姐再会!”
苏常雅微笑着一一回礼,显得得体大方。
李栩凝站在一旁见到这样的情景,将拳头握得更紧了。
郭数真喜出望外的抓住苏常雅的肩膀,面上是收不住的笑容,道:“雅儿,我就说以你的绣功,定能拔得头筹,你之前还不信,非说我取笑你,现在结果出来了,看吧,如何?”
苏常雅面色微微泛红,害羞道:“我倒未想过竟会有这样好的成绩,尽力而为而已。”她笑了笑,“不过,姐姐你的成绩也很好啊,第三名,仅次于李小姐罢了……”
话还未说完,苏常雅便感觉郭数真用手臂搥了她一下。
苏常雅停了下来,不解的看着郭数真。
郭数真轻轻朝面前的方向扬了扬头,苏常雅一转身,正见到李栩凝朝这边走来,她已经调整好刚刚激动的情绪,却是满脸冷笑。身后跟着的,是一脸不服气的杜鹃。
“苏小姐果真好技艺,将我大越的山水演绎得如此壮丽,巍峨雄壮,气势磅礴,足可见苏小姐的绣功超群出众。”
苏常雅上前一步,微笑道:“哪里,是李小姐谬赞了,我不过是侥幸而已。”
“哎,”李栩凝挥了挥手,似乎对于苏常雅的谦虚有几分不满,“苏小姐何必这样谦虚。苏小姐技艺这样高超,可不是我们轻而易举就能赶得上的。”
苏常雅见李栩凝举动十分奇怪,并没有回答她。
“这样好的绣功,不知苏小姐师从何人?”李栩凝眉头一挑,问道。
“不敢承蒙李小姐的称赞。我只不过是和何家三娘子学了一些罢了,还没有到李小姐说的那样。”
身旁一些看热闹的人瞬间沸腾起来“何家三娘子?那可是京都闻名的女红师傅。难怪苏小姐绣功这样好。”
“……”
何家三娘子原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女红师傅,由她绣出来的作品,皆可称为艺术品。只是这何家三娘子虽然技艺高超,可是脾气古怪,从不轻易收徒。李栩凝跟李丞相提了多次想跟她学习女红。可是李丞相着人上门提了许多次,却都被拒绝了。如今看到苏常雅竟然是从何家三娘子那里学来的技艺,不由得更加生气。
李栩凝笑了,却不看苏常雅,继续道:“原来如此,何家三娘子可是刺绣大家。只是……”她顿了顿,“……苏小姐这样太过出类拔萃,引人注目,倒让人容易误会,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小姐是绣娘出身呢。”
苏常雅和郭数真面色均是一变,在当朝,虽然绣娘有高超的工技,但却终究是上不得大台面的,哪个人又真的会像这样以为呢?李栩凝如此说,只是想在众人面前羞辱苏常雅罢了。
周围人也是面露不忿,只是前几日看了李栩凝的样子,此时也不敢上前说话。
郭数真忿忿不平,走过去,怒道:“李小姐,这里是在宫中,是讲究礼法的,请您说话要慎重……”
“啪”李栩凝快速走上前,一挥手,郭数真的脸上赫然多了几道手指印,胀得通红。
李栩凝眯着眼冷笑道:“哼,我还轮不到你来教我。你家世家世不如我,绣功绣功也在我之下,你算是什么东西!”
苏常雅忙上来查看郭数真的脸:“姐姐,你没事吧!”
郭数真捂着脸,手掌下捂着的部分火辣辣的疼,她直直盯着李栩凝,没想到她还回来这样一出。
苏常雅抬头看向李栩凝:“李小姐,您好歹也是官家千金,请您自重。”
李栩凝听到这话,暴戾的心理又被激起,心道:轮得到你教训我么?又举起手要向苏常雅打去,刚刚抬起手却发觉手臂被人一把抓住,动弹不得,李栩凝转头,瞪圆了双眼,原本想要发作一番,却正对上张姑姑面上冷淡的笑容,生生把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
张姑姑望了望天空,若有似无的道:“这几天啊天热,加上技艺不精被人超越,李小姐心气不顺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像这样随便拿他人撒气便就不好了,这里是宫中,天子脚下,李小姐应当懂得收敛。若是小姐今天的行径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不知到时候李小姐殿选时还能不能入陛下的眼呢?”
李栩凝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却奈何张姑姑是太后身边的人而无法发作。她李家虽与周家不和,但毕竟人家是太后,她李栩凝现在说白了不过一介民女,没有位分,没有封号,虽然有丞相府的权势做靠山,但将来若中选,终究是要做皇上的女人,现在又怎么可以跟皇上的生母身边的人起冲突呢?
想到这,李栩凝将这口气生生咽了下去,憋的胸口直疼,最后,打量了一眼张姑姑,只是“哼”的一声,便走了。
苏常雅见李栩凝离开,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道总算还好,走过去对张姑姑道:“多谢张姑姑。”
张姑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行了个礼,便也走了。
苏常雅忙扒开郭数真捂着脸的手指,心疼不已:“哎呀呀,姐姐,快让我看看!”
郭数真肿胀的脸上五指印记清晰可见,李栩凝定是用了不小的力气。
郭数真忍住面上的痛感,安慰着苏常雅:“我没事,你别着急。”
苏常雅虽然面上仍然是温柔的,心中却酝酿着火气,若不是在宫中不可太过张扬,她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李栩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