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很快过去,秀女入宫的日子便到了。
选秀分为三次挑选,第一次挑选,在挑选秀女之期,将应阅女子年岁等,逐一申报至户部,经太监挑选相对优秀的女子,留下记用。
但凡经太监挑选被记名的,须再行选阅。这是第二次挑选,根据家世,才学,容貌等综合评定,选出佼佼者。
最后,再通过殿选,由皇帝亲自挑选,选出最合心意的,留在宫中做妃嫔。
而今后这几天等待苏常雅的,就是第二次挑选。
进入皇城,只见一层层秦砖汉瓦,紫柱金梁,都极尽奢华之能事。一座座宫殿,规划严整,庄严气派。
入宫的秀女都统一住在原本无人居住的长春宫,不仅宽阔,而且还很华丽,真可谓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殿的四角高高翘起,优美得像四只展翅欲飞的燕子。这里地方大,可以进行秀女的才能评定,也可作为练习才艺的地方。
入宫的第一天,秀女们都在房间里或是院子里,叽叽喳喳额的议论着。内容大概是谁家的秀女怎么样,能有多大的几率入选,以及讨论着彼此的样貌着装。
苏常雅刚刚用过晚膳,这宫中的饭菜还是不错的,虽说不是十分华贵,倒也是样样必备的都不缺。可是她实在是没有兴趣和那些小姐们一起讨论什么八卦,但是闲来无事,她打算带着凝秀出去散散心。
看着西方的云卷云舒,几只鸿雁飞过,穿过那一片火红,一阵凉爽的风吹过,把苏常雅的思绪带回了永宁侯府。
在入宫的前一天晚上,大夫人带着苏常灵来到了她的居室。
大夫人走进来,走向了坐在床上的苏常雅:“雅儿!”
苏常雅见母亲进来,站起了身:“天都这么黑了,母亲怎么过来了?”
“明天你就要入宫了,母亲来看看你。”大夫人道。
苏常雅装作无事般给苏常灵拿了个桃子,塞到她的手里。尽力掩饰住面上的不安,压抑住紧张的心情,其实她心里是并不平静的,可是她并不想把这些情绪表露给母亲,便道:“哎呀母亲,您不用不放心我,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尽管她没有这个底气,但她还是要这么说,她不愿意让大夫人担心。
大夫人轻轻道:“我到不是担心你,你照顾自己我是可以放心的。只是……”
韩氏轻轻抚摸了一下苏常雅的头:“雅儿啊,你长大了,要出嫁了,要离开父母了。”大夫人是知道的,自己的二女儿德才兼备,除非是她自己不愿中选,否则,以她的才能,绝对是会扶摇直上的。
苏常雅听了大夫人的话,心中十分难受,趁大夫人逗弄苏常灵没有注意到她的时候,苏常雅转头擦了擦眼泪。随后转过头来若无其事般安慰着大夫人。
大夫人知道明早女儿要起一个大早,所以只是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让苏常雅好好休息。
见大夫人离去,苏常雅终于松了口气。她缩着腿坐在床上,想着母亲刚刚说的话。
是啊,明天她就要走了,要离开这个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第一次离开父母家人,独自去面对未知的一切。
泪水扑簌簌的流了下来,她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让泪水都擦在了裤子上。
事实上,她只是表面坚强,内心里却很脆弱,非常脆弱,只是她从来不愿意把这些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
她抬起头,躺了下来,泪水还仍然挂在脸上,为了防止有人进来看到她在哭,她将身体面向了里面。
泪水一滴一滴的打在了枕头上,她不想见任何人,只想安安静静地自己待着。
凝秀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苏常雅一抽一抽的肩膀,就知道她在偷偷的哭了。只是她不愿意去打扰她,就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当她已经睡了,吹灭了蜡烛。
第二天清晨,在那个露水还在叶子上流连的时候,永宁侯府上下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丫头们都匆匆从廊下走过,将一盘又一盘的东西搬来搬去。
苏常雅起得很早,一起身就被大夫人和凝秀拉到了梳妆镜前,给她描了眉,涂了水粉,点了胭脂,绾了长发。乒乒乓乓忙活了一个时辰,终于将苏常雅全身上下打扮好了。
凝秀为了让苏常雅看到她自己的样子,特意把铜镜转了过来。镜中的苏常雅,一双流离的桃花眼,瞧起来时刻都在笑着。线条分明的鼻子配上小巧的嘴唇,五官堪称完美。刚刚梳好的挽月髻上别着钗环和各种各样的珠花,随着头部的摆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既显得青春又不失大气。
大夫人用手扶住苏常雅的肩膀,让她转过来面向自己:“雅儿,今日你就要入宫了,你自小娇生惯养,你有什么想法都我和你父亲都满足你。可是宫中不比府里,以后,在宫里,可不会有人这样顺着你了,一旦行差踏错,便有可能将性命一起搭进去。母亲不求你一定出人头地,高高在上,凡是能平平安安过完这一辈子也就是了。所以雅儿,你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骄纵任性了,知道吗。”
苏常雅点了点头。
大夫人叹了一口气,抚摸着苏常雅的额头:“还好,你和真儿共同入宫,想互之间也会有个照应。”
苏常雅握住母亲的手,道:“母亲,你放心,雅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大夫人笑了笑,眼眶中充满了泪水:“孩子,你长大了,终有一天要离开母亲的,母亲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苏常雅被母亲说的心中又微微泛起酸意,安慰道:“娘,别伤心了,一旦有机会,女儿就回来看您。”
大夫人点点头,脸上尽是满意的笑容,可是她心中却知道,这所谓的“一旦有机会”,恐怕就是一生了。
凡是入宫的妃嫔,轻易便不可回母家了,除非是皇帝特赦,可以回家探亲。否则,就算是家中出了白事,也不可以回家探望。既嫁入皇家,便就是皇家的人。若为母家穿白戴寿,便是诅咒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