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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酒馆

这里是火之国韦鲁斯边境的一个城市。

白茫茫的天空,飘落皑皑的鹅毛散雪。天地仿佛被覆走了所有的颜色,苍白的寒风吹走了体温,白袍盖城,雪绒纷飞。

算起来,这已经是海树城建立以来见到的第十六次大雪了。相比起邻国水之国珈蓝塔常年大雪的气候,火之国韦鲁斯以往的冬天虽然有些寒冷,但雪景却并不多见。这股新鲜感并没有持续多久,后来渐入寒冬,这股新鲜便逐渐消失殆尽了,因为以往的冬天并不寒冷,一般人家是没有准备暖炉之类的用品的。而拥有暖炉和封闭空间,同时又没有什么门槛的大大小小的酒馆显然成了海树城民众的宠儿,不论是否消费,也总是要来坐一坐的。

街上的皑皑白雪和酒馆内拥挤的人的气息仿佛两个世界一般,被不厚的酒馆大门阻隔起来。

“哗啦。”

金属重物被丢在木桌上的声响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几个人朝发出声响的方向看去,一个身材厚实的中年人正将手中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包丢在桌子上,似乎感受到了周围投来的视线,这个看上去绝非善类的中年人威慑般的用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晃晃脑袋,发出一声冷哼。

几个看向那里的人连忙把目光收回来。

“是狂风阎罗德……”一个人小声朝周围的人说道,“我上个月刚刚见过他。这家伙,消失了一个月呢,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好像是带着他的团队帮某个大人物做什么任务去了……谁知道呢,这种雇佣兵,只要给得起钱什么事都会去做吧。”另一个人朝狂风阎罗德哪里瞟了一眼,撇撇嘴,“看他得意的那样子,那个布包肯定又是做任务的时候偷偷顺来的什么战利品吧。”

“帮大人物做事?这个狂风阎罗德,攀上大树了嘛。”

“……”

正当几个人小声议论的时候,从柜台里面走出了一个鞠偻的老头子。他看上去骨瘦如柴,皮肤黑黑的,完全就是一副乞丐版的形象,唯一令人瞩目的就是这个老人左眼上带着一个黑色的眼罩,一道长长的伤疤从眼罩里爬出来,占据了几乎半张面孔。

看上去并不起眼,也没什么战斗力的老人。然而在这个酒馆里凡是认识这个老头子的人都不会小看他。

黑瞎子,这是这个鞠偻老人的称谓。与其说是名字,倒不如说是一个代号吧。黑瞎子是很有人脉和手腕的人,几乎大部分海树城见不得光的地下交易都会经过他的手,在有着森严法律的海树城,所有靠见不得光的手段获得的东西,要换成明天的酒钱和找女人的消费,首先想到的肯定是黑瞎子这个鞠偻的老人。他那只瞎了一边被眼罩罩住的眼睛,据说是年轻的时候在一次抢夺财宝的时候被人弄瞎的。他被戳瞎了一只眼,而那个罪魁祸首,早已经被黑瞎子用最残忍的方式干掉了。不管这些传言是真是假,总之,这个黑瞎子老人绝对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老而脆弱。

“是阎罗德啊……”

黑瞎子老人慢悠悠的从柜台里面走出来,用苍老的声音说道,“听说最近你消失了很长时间……这一次应该不会再拿什么残次品来糊弄我这个老头子了吧。”

“哪敢啊,”狂风阎罗德对外人张狂而倨傲,但是面对黑瞎子却一点不敢放肆,他略微带着小心的语气说道,“这一次,给您带的绝对是抢手货!”

“但愿如此。”黑瞎子轻轻的说道。然后伸出有些干枯的手掌,将面前裹着的布包打开。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那个桌子上。

三把漆黑的金属长统就这样静静的躺在木桌上。明显是先进材质的金属,即使在明亮的大堂灯光下也没有反射出光芒,仿佛沉寂的黑夜一般吸收了所有的光线。狰狞的外表和流线的造型都彰显出这绝不是一般的普通制式大路货色。手统上几道细细的划痕仿佛在告诉人们,它们曾经经历了一场恶战。

看到三把狰狞的杀人利器呈现出来,狂风阎罗德终于克制不住脸上的洋洋得意,他指着桌子上的东西,对眉头间显得有些惊讶的黑瞎子得意的说道:“这三把手统是我们这次任务收获的战利品,那些贵族老爷在收拾战场的时候,我和我的同伴偷偷藏起来的。这可是这几年的抢手货色!这叫科技!这三个稀罕玩意儿,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吧?”

虽然是用不干净的手段拿来的,但是凡事黑瞎子这个酒馆的常客,手脚哪一个又是真正干净的。大家心知肚明,也不点破,而是对那三把手统品头论足起来。

“我就说,狂风阎罗德这家伙肯定是攀上高枝了!这可是战略物资!”

“也不知道那些贵族老爷们发现了没有。”

“就算发现了也不会说什么的吧?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随便从手指头缝里流出一点东西,都够我们吃喝好几年的了,哪会在意这点小东西。不过那手统可真是好东西啊,就算是普通人拿着它都可以挑战弱一点的魂师了!”

“说得倒也是。我能有一把就好了。不过贩卖这东西可是犯法的……”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而黑瞎子却沉默不语。他仅剩的那只浑浊的眼睛盯着桌上的三把手统,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狂风阎罗德有些紧张的看着黑瞎子,不住的在那里嘀咕道:“看这成色,绝对是上好的材质!我亲眼见过这种手统的威力,我打包票,就算是那些高高在上的魂师,在没有防备的时候也绝对躲不过这种凶器的暗杀!”

“五十银。”

黑瞎子缓缓地说出一个数字。

“五十银一把么……行,谁让咱们都是老熟人了!”狂风阎罗德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也爽快的答应下来。

谁知黑瞎子却摇了摇头,“三把五十银。”

“什么?!”狂风阎罗德露出愤怒的神色,“这……有点过分了吧!这三把弩,就算说不上上好,但是一把七十银还是有大把人要的!”

“哦?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黑瞎子用苍老的声音慢慢的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嘲讽,“这三个东西,来路恐怕有点棘手吧。可不是那么容易吃下的,搞不好,引火烧身也说不定。”

看着狂风阎罗德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黑瞎子老人悠悠地道:“看在我们做了这么多生意的份上,这单生意我就接了。但是,想坑到我黑瞎子头上,可没那么容易!”

狂风阎罗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晴不定,整个酒馆原本热闹的气氛也戛然而止。

虽然狂风阎罗德不论是人脉还是资历和黑瞎子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但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家伙……是个敢拼命的人。

酒馆内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浓稠的化不开。

“吱呀——”

厚重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打破了沉闷的空气,在这寂静之中显得无比刺耳。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门口。

一个人影卷着纯白的雪絮走进了酒馆,打开的门带进了呼啸的寒风,让被温暖充斥的酒馆内的人们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好在风雪并没有过多的侵入,来人进来后,顺手关上了门,然后转过身。这时候,所有人才看清了来人的样子。

一身黑色的棉袍,肩膀上堆积了厚厚的白雪。他看上去像是一个旅行依旧的浪人,穿着斗篷游走大陆。然而从体型上看,这个明显带有少年特征的体型年纪绝不会超过二十岁。而来人的面孔也被头上兜帽的阴影遮挡住了,令人看不清他的面目。

黑色长袍的少年好像没有察觉到酒馆里剑拔弩张的气氛,而是径直走到了酒馆的柜台,在柜台前的椅子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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