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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祸起蛇河(三)

胡英豪客气几句,拱手称谢。

矮个男子心喜钱财,听胡英豪说起怪蛇怪花换钱之事,便问道:“胡大哥后来可曾将那怪蛇怪花换得银钱?”

胡英豪哈哈一笑,自得道:“我下山之后,一连去了多家药铺,都无人识得那怪蛇怪花,那怪花自我摘下后,这许多时日,依旧辉煌灿烂毫无凋谢之态,我更加认定这是宝物,这许多店铺无人识得此物,便不敢收,即便有愿意收的,也只收那毒蛇作药用,我寻思若只卖蛇,花便卖不上价钱。”

“后来有一日,到了一家草本斋的药铺,那掌柜姓王,一见这蛇和花,便问我自何处得来,我看他似乎懂些门道,便说得自蛇河,王掌柜说我寻他算是寻对了地方,放眼北土,能说出此物来历的也不过三四人而已,”

“我便问他这是何物?他心中真有才学,知之甚多,难得遇见稀罕之物,心中高兴,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

众人听得很是好奇。

胡英豪续道:“王掌柜说,那蛇叫做亡魂蛇,是过山峰的一种,产自隔海之疆,他早年间随父兄远渡重洋时在一处暖泉边见过,此蛇剧毒无比,且能凌空飞行,算是蛇中极品,可与龙种相媲美。此蛇百步之内必有蛇婆花,便是我采来的那怪花,此花又叫做仙人撒网或太古粥,名字古怪之极。”

“蛇婆花与亡魂蛇共生共存,亡魂蛇每日午时必会吐出毒涎浇灌蛇婆花,蛇婆花得了毒液滋养便产生毒雾,供亡魂蛇呼吸,亡魂蛇虽毒,却只在毒雾中才可生存,遇到寻常空气便会窒息而死,可见天公地道,所言不虚啊!而且妙就妙在我将花与蛇一并采来,若只得一样,蛇不过寻常功效,花过不了午便会枯萎,两者在一起,反而蛇不僵不腐,花不枯不凋,能保鲜防腐,大有妙用,那些富贵人家最喜此物。”

众人纷纷赞叹胡英豪慧眼识珠。

胡英豪大感得意,道:“王掌柜说罢,便问我欲以何价出售?我心想此物虽然稀罕,但非熟知之人绝不敢买,我欲待价而沽,却无识货之人,不如卖与王掌柜,得了银钱去做些别的。而且王掌柜先将此物来龙去脉告知我才问价,可见是诚恳之人,想他也不会亏待我。”

“我心里打定了主意,便说:‘王掌柜才识渊博,今日所获匪浅,本该将此物送与王掌柜,但我想做买卖并无本钱,全要靠售得此物才能周转,王掌柜看着给些便是。’王掌柜问我:“你并不后悔?‘我笑道:‘此物不过我偶然得到,有何后悔?’王掌柜见此,心喜我乐观豁达,便封了五百两银子于我,说道此物本来绝不止这数目,但要寻买主需一些时日,若卖的好价钱再补一些与我,我心中感谢他万分,如何还能再要,答谢了他便走了,此后慢慢接触药材,王掌柜也常常指点一二,我便做起了这一行,靠此过起了正经日子。”

茶馆中说道先生一直在旁用心倾听,接口道:“古人云,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果然不假,若非兄台被俘,便不会得到异宝,更不会借此改邪归正。可见人在做,天在看,半分欺瞒不得。兄台也算是种得善缘,修得善果,日后福寿无穷啊!”

胡英豪见说道先生开口,感到荣幸,道:“今日在先生面前胡言一番,见笑了。”

说道先生摆手道:“胡兄弟故事精彩绝伦,闻所未闻,比起在下的陈腔滥调新鲜多了,而且胡兄弟不怕毒雾毒蛇,这等绝技世所罕见,何来见笑之说?不必客气。

精瘦男子道:“说道先生所言不错,胡大哥,你为何不怕那毒蛇毒雾,难道是天生异禀,还是另有奇遇?”精瘦男子此问问出众人心中所想,便是那文弱男子也凝目看来,似在期待答案。

胡英豪沉思一番,仿佛下了一番决心才道:“今日与各位言谈甚欢,便一并说出来,大家姑且一听。其实是否如我猜测在下也不敢肯定。”

他略一沉吟,道:“我出生农家,老父早亡,老母尚在,那是大约十年前,老娘一病不起,贫寒之家,也买不起什么药材,村里一位略懂医术的老先生说山上有一种草药,或许可治老娘的病,我便上山去采药,那老先生怕我不认得,特地画了图形给我。”

他仿佛陷入了幽幽往事,缓缓道:“那草药极其难找,一直到傍晚还未找到,我反而越走越深,走进了深山,在路过一处蛇莓的时候,冷不防被一条蛇咬了一口,伤口处剧痛发肿,那蛇颜色鲜艳,八成是毒蛇,我心呼不妙,忙扯下一块布条绑住腿,以防毒血进了心脏,我想取道下山,若下山及时或许还有治,谁料,没走几步,便觉伤口处疼痛难忍,身体麻痹,眼皮下垂,不自禁得流口水,再走出十来步,便晕倒在地。”

众人听得紧张不已,专心的听胡英豪讲后面的故事。

“等我醒来时,已躺在一处草屋中,身上伤口已被包扎好,我神智清明,身体再无不适,我心知必是遇到贵人,能够死里逃生,心中高兴异常,我寻到门外,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抱着一个孩童在门口玩耍。”

说道先生听得不由沉思。

胡英豪接着说:“那老夫人见我醒来,面露喜色道:‘山居寂寞,贵客降临,老身欣喜万分,不知如何称呼?’她说话文绉绉,颇似出身大家,但荒居山野,实在古怪,我感谢她恩情,无暇多想,倒头便拜:‘多谢老夫人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那老夫人道:‘贵客不必客气,老身并无救你的本事。救你的乃是我家小公子。’说罢,指了指在一旁玩耍的男童。”

胡英豪目露疑惑神色,道:“我心中纳闷,那男童看去不过三四岁的样子,他人小力弱,自己尚且嗷嗷待哺,如何做得了治病救人的事。那老夫人见我面露疑容,笑道:‘我家小公子身怀宝血,可解世间万毒。区区蛇毒尚不在话下。’那男童见我看他,晃了晃自己手指,指上割痕犹新,证明那老夫人所言不虚。”

“我见那男童真有如此本事,心想,若他能救我老娘,那该多好。便又跪下:‘多谢小公子救命之恩,我家中老娘也病倒在床,恳请老夫人和公子出手搭救。’那老夫人道:‘令堂莫非也中了蛇毒?’我答道:‘我娘身染寒疾,畏冷咳嗽,病倒在床已有几日,并非中毒,老夫人和小公子神通广大,请救我娘一救,在下甘做牛马报答二位的恩情。’”

“老夫人道:‘哦,既然如此,贵客请起,我家公子只能解毒,并非医道高明,恐怕救不了令堂,老身曾在贵客身上看见一张图画,贵客可是在寻找此药?’我忙道:‘不错,敝村一位老先生说此药可治我娘的病。’老夫人道:‘既然如此,此药便在那边,贵客请自取罢。’我顺她手指看去,果然一株药草便如图上所画一模一样。我欣喜万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胡英豪说道此处,语气稍有迟疑,“那男童见我如此高兴,对我吐了吐舌头,黑眼睛滴溜溜一转,似乎想起了什么主意,他走到草药旁,对我招手笑道:‘你快来看,这是什么?’我走到跟前去,忽然从草药旁窜起一只绿色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向我扑来,我心中一吓,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晕死之前,迷糊中见那绿色巨蟒忽然碎裂成片片绿草散落开来,耳中听那老夫人呵斥男童道:‘好端端的,何故戏弄人家?你娘亲知道……’”

“后面再说什么已听不清。及至醒来,已是傍晚时分,草药尚在,而人去屋空,若非屋子还在,我真当自己做了一场梦,我拿了草药赶紧回家,家中老娘已等得着急,便要央人来寻,我煎了草药,老娘服下后,几日病便好了。我将此次遭遇告知老娘,我娘说恐怕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求了符水来让我喝下,我也觉所见所闻匪夷所思,非常理能够解释,也不愿再想起,日子长了,便忘记了,若非后来有蛇河之行,恐怕此生我也只当那是一个梦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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