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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她和她

燕州毗邻陕州、冀州,过了陕州便是青州,青州毗邻剑州,而如今被西域占领的佛州临近冀州,六州呈包围状将整个中原守护起来。

其中陕州、冀州、剑州皆背靠绝地,不能通行,所以不设防御外敌的雄关。

而中原核心乃是龙州,守卫东海的四城坐镇瀛洲,至于其余十州,分别是荆州、贺州、河州、云州、蜀州、靖州、瀚州、越州、雷州、襄州。

在这一段时间内,周胤收缩兵力,随后强势出击,连斩赵国十万大军,但后方被楚国偷袭,丢了两道,战死十五万大军,但楚国也丢下了八万尸首。

三国大战不休,但似乎任何一方都不敢倾巢出击。

燕州边境的周人王知道牧青州说的对,但中原战火时刻牵挂他的心神,担心周胤的局势,八万玉神狼骑在战场上那是能扭转胜负的存在,窝在这里根本就不是他的本意。

但若抛弃燕州之后的百姓,又于心不忍。

最终,周人王找到牧青州,打算只身离开,去中原看看,若能参与几场大战,自然最好。

牧青州这几个月一直待在军中,大战连连,也有些意动,韩陆知晓后,笑道:“青州且去,我这一身本事已经都教给你,至于战场上瞬息万变,还需灵活运用,用别人的兵培养自家的大将军,我觉得大将军也会很满意。”

牧青州满脸黑线,没有搭理韩陆。

其实,韩陆走之前,任非便告诉他,如果战事停歇,可以让牧青州出去闯荡一番,每一任函谷守将,都要明白一个道理:苍生疾苦,大过皇权王土。

牧青州年纪太轻,总要磨磨性子。

而在此时,青州龙泉剑宗,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仪式。

太一道亲自收徒,徒弟名曰白宣仪。

白宣仪修炼牧海青州诀玄真篇,修炼许久不得入门,一次意外的情况,才得以修炼成功。

那是一队山贼见白奉栾一队车马,辎辙深厚,起了贪念,欲要杀人劫货,却被白奉栾一个个的拍死,白宣仪当时正在修炼,一个山贼死前的神魂被其不小心吸收,一举迈入了正轨。

从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白宣仪经常借故出去,独自杀人吸收血肉力量,吸纳灵魂补充自身,要知道青州诀乃最顶尖的道法,其中的玄真篇一旦入门便是入品。

白宣仪武功越来越强,如今已经到了四品,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即便是现在道法流传出一些,也没有人能修炼如此之快。

之所以如此,一是因为白宣仪天生阳脉,乃绝佳的道法底子,加上青州诀引导,和体内积攒的阴力结合,阴阳交融,所以入了门便越来越快。

二是因为,自古魔道修炼奇快无比,更何况像白宣仪这种吸收别人血肉灵魂的行为。

修炼到四品境界之后,白宣仪无论如何也不能更进一步,真气只能聚起一点,无法聚集,这意味着,她永远进不了三品。

对于一个终日生活在死亡威胁下的人,终于能够利用道法跳出死亡威胁,甚至愿意从一个温文尔婉的大家闺秀变成食人吞魂的邪魔外道,如何能够接受。

不入玄真,只能多活二十年,经历过肆意妄为的大好生活之后,白宣仪如何能够接受苟延残喘的活着?

她这一身阳脉吸收真气,阻止她更进一步,而且愈发壮大,最好的结果就是从此不再修炼真气。

剑池对阳脉的研究深刻,早先因为白宣仪身体太脆弱,剑池的方法爆裂,不能使用,现在入了四品,有一半的把握将阳脉炼化,让自己一步登天。

太一道之所以收牧青州和周人王为师弟,实在是剑池有规定,神剑有缘得之,他不愿神剑落入外门之手,将来牧青州身故,还能收回,二是他身在玄真,能够看到这二人的气运强大,或许能对剑池有所裨益。

但收白宣仪为徒,却是实实在在的真心实意,这样一个天资超绝的弟子,一旦解决了阳脉的问题,必然一飞冲天,甚至能够进入玄道境界,一跃成为顶级宗门。

收徒仪式极其之大,邀请了无数江湖豪杰,纵然乱世纷仍,但青州如今安定,江湖不参与战争,倒也算是熙熙攘攘。

剑池欢声笑语,另一处山峰之上,却是另一幅光景。

柳木烟看着跪在地上的十几个男子,嘴中发出轻轻的呵声,就这一个声音,就让下面跪着的十几个人都颤抖起来。

当日,山寨男子击杀了除柳木烟之外所有的人,将柳木烟掳至山上,想借此女讨好一下寨主,寨主确实颇为心动,没过两天就将柳木烟娶了过门。

柳木烟当时心灰意冷,本意自杀,但被看管极严,数次之后便不再尝试。

过了没多久,心怀杀机的柳木烟佯装要和寨主学武,说死的那些人都是些仆人,不碍事,真正的仇人还在逍遥法外,想学成之后报仇。

寨主只当柳木烟说笑,这个年纪开始练武,想要报仇,对手还是江湖名宿,怎么可能,但是不想伤了美人心的寨主还是亲自开始教导柳木烟。

一日,柳木烟正在练功,忽然山石崩碎,山上小池塘的水一下子都渗进了山石之中,露出其中一个密封的盒子。

打开盒子一看,竟是一张羊皮纸,最上方书写:血河大法。

魔道功法!

柳木烟视若珍宝,日夜苦练,当练至入十品的关口时,需要一人的心头血,再将人心生吃。

当夜,山寨少了一个仆人,被人发现时心已经消失不见。

第二日清晨,柳木烟的枕头被泪水打湿,双眼的泪似乎流的一干二净。

自此之后,柳木烟隔几日便杀一人,有时食心,有时食肝,到了后来,死的人全都形状恐怖,全身血液被吸的一干二净。

短短数月时间,柳木烟从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成为了准三品,在一次酒宴中,当着几个当家的面,亲手将寨主的头拧了下来,血喷了一身,柳木烟轻舔嘴唇。

这一日,山寨易主,主人名曰柳木烟。

后来,小人屠方杀生找到山寨上,要斩草除根,还要打听当日出手的少年是谁。

但见柳木烟与其母长相九分相似,像极了那个二十年前巧笑盼兮却嫁给一个镖局镖师的女子,本就因为情而杀人的方杀生瞬间堕入爱河。

柳木烟自知不是方杀生的对手,便虚与委蛇,和方杀生好生过了些温存日子。

不久后,柳木烟开口道:“相公,那日出手的少年郎,你可知是谁?”

方杀生本就为此而来,闻言感兴趣道:“烟儿说来听听。”

牧青州一路不掩行藏,柳木烟早就打探清楚,只是不知道牧青州具体实力,对方杀生实话实说,又说到对牧青州恨意滔滔,欲食其肉,啖其血。

方杀生眉头皱了皱,道:“军中人有些难办,但动了我的人,总要付出些代价,如今战乱正起,总有我的机会,烟儿且放心,我出去探探,若能遇见,便为你带回来,杀了解恨。”

救了人莫名被仇恨的牧青州不知道,有时候很多事就是如此莫名其妙,当日,他若不走,或者把柳木烟送到目的地,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柳木烟满脑子都是如此想法,对牧青州有如此仇恨,虽然无理,但江湖之上,道理是何物?

道理是三尺头顶有神明?是公道自在人心?

不是。

道理是拳头,是刀剑,是血河大法。

方杀生离开寨中,柳木烟本性恢复,每日叫人抓捕普通人送上山来吞食,功力一日千里。

而方杀生,如今正在去往聚星道。

牧青州和周人王从燕州方向赶回青州,去往剑州,亦要途径聚星道。

剑州如今正在大战连连,楚国和留守剑州的周胤大军已经连战半月,不分胜负。

青牛和雪狼王都是异兽,即便全身附甲,依然日行千里,尤其是青牛,根本不知累为何物,若不是为了等狼王,只怕已经到了剑州。

接下来,便是宿命的交叠,多年后,柳木烟还在想,若是当年自己勇敢一点,跟着那个骑牛少年一起离开,是不是这一生,便不一样了。

只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只有冷冰冰的命。

就像她和她,不一样的幸与不幸,却选了同样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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