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开的女人愣了半晌,等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被万之君当众打了脸,气得嘴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周遭围成圈的人看这情况不由哄笑起来,有人甚至上前一步拽住万之君的袖子,大着嗓子笑。
“就你一个被人抛弃的绣娘的女儿也敢自称大户人家,也是,你娘没死之前你们万家的确富庶,又攀上了当朝丞相,混得确实风生水起,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你娘自个儿签了和离书,绣庄生意也败落了,现在的你只是一条没人要的丧家犬,冲我们吠吠也就行了,可千万别自不量力冲进丞相府。”
什么鬼?万之君顺着抓在她袖子上的手看向说话的人,身上的衣服料子倒是不错,装扮精致,可脸上的表情却怎么看怎么令人倒胃口。静默了一会儿,她方才意识到身边人都穿着古人的衣服,而她自身披着的外套,则像极了新娘子的嫁衣。
她犹自默默思考,猜想这一切若不是自己犹在做梦,便是传说中的穿越了。
拽住她袖子的女人看万之君一直沉默,全然没有动怒的迹象,感觉自己被无视了,顿时火上心头,趁着万之君不被,一个拉扯的动作,将她掼在地上。
万之君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么一手,猝不及防的摔在地上,脑袋磕在桌角,“咚”地一声极响的撞击。
头痛欲裂的同时,脑袋里也涌出连片的记忆。
身体的主人也叫万之君,其母是辰南国奇荒一带有名的绣女,原本过着缝缝补补的日子甚是舒适,可她偏偏嫌太过枯燥,跟着进衣服料子的商队跑到外地玩儿去了。
想也知道一个平日守在闺房里的女子,偶然去了外面,诱惑可不是一个而两个的。才刚刚出了奇荒没两天,就被一个地方官拐走了芳心。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在万之君她娘的帮助下飞黄腾达步步高升,最后越居丞相之位。
女人无聊想出去逛逛,这男人也一样,无聊起来便打起了找小三的主意,找就找吧,偏偏还不注意点,竟然直接把人带回了府里,这不是给万之君她娘打脸吗!打打闹闹一年多,两人签了和离书,万之君跟着娘亲离开了丞相府。
无奈些许年过去,工作操劳外加心情抑郁,万之君的娘就这么去了。而万之君,也经由媒人的介绍,要嫁给本地最有钱的民商。而民商看中她的,无非就是绣庄,亦或是一副姣好的臭皮囊。
这是电视剧里演烂了的剧情,平日里以一个局外人来看并未觉得有什么,但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着实心情不爽。何况这人叫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名子。
等等!
“你也知道妈妈之所以给你起名万之君,是因为当年嫁给腰缠万贯的老祖宗的那位,就是叫这个名,妈妈是希望你也有这样的好福气,将来能找个有钱人嫁了。”
万之君突然想起了她妈成天叨叨的话,心里一紧,不会……她穿越到她祖先身上了吧?怪事年年有,今年风水轮流转,终于发生在自己身上了。万之君在心里哀嚎一声,想着自己流年不利被上天打发到这个地方,真叫一个把酒话凄凉。
不过,既然天意让她返祖了,可能也不算坏事,最起码在21世纪等待她的只有拼命工作养活一家人的日子,现在即便一切都很陌生,至少也不会再坏到哪里去。更何况,如果她努力攒钱,说不定十辈子之后的自己也能继承数不清的遗产,像她娘一样过起无忧的生活了。
这么一想,万之君突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连带着先前欺负她嘲笑她的一群人看起来都顺眼了许多。她揉着磕疼的头站起来,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后,状若无意地整整身上的大红衣裳。
末了,她拨开拦在她前路的人,走到衣店的另一边,挑了个喜欢的款式,也不顾忌满店的人或明目张胆或装模作样的打量,将嫁衣爽利地换了下来。
万之君穿着新衣走出店去,顺便撂下话:“我今儿就挑明了讲吧,你们想必也清楚,本人长得实在是美貌如花,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嫁给一个近半百的糟老头子,着实可惜了些,所以呢,依我高见,这桩婚事还是就这样吹了为好。”
媒人见状赶紧上前拦住,用劲拽住万之君的胳膊:“都说好了的,你现在想反悔怎么成!”
听出媒人话语里的阴狠,万之君只当做是过耳风,她撇撇嘴,上上下下打量媒人,轻轻一句话:“我悔婚又如何,反正还没拜堂。至于你,也不过是少了一笔不菲的赏银而已,与我何干?哦,对了,你看看这群人,刚刚不是说她们女儿无所不能就是模样丑了点吗,实在不行你可以替她们做个媒呀,嫁进去做小也能一辈子荣华富贵了。”
她话里尽是讥讽意味,成功地把看热闹的人激怒,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冲着万之君劈头盖脸的骂,可她眼珠子左转转右转转,像是没听见她们的指责。也是,从小到大学习成绩不好的她不知道被老师批评教育了多少回,就古人这么点除了“疯女人”就是“不要脸”的贫瘠的词汇,哪能比现代“你看看谁谁谁,再看看谁谁谁”更有攻击力呢。
“滚粗吧,无知的一群婆娘,姑奶奶面前还有一堆钱排队等着我去挣哪。”低头看着媒人仍旧是撰紧自己胳膊的手,她一个白眼,“大婶,还不松手,拉我回家过年呀!”
媒人没想到以往软弱怯懦的万之君突然间话里藏剑,一下闪了神,万之君趁这个机会一把掰开她的手,再不顾一群看她笑话的人,扬长而去。
她循着记忆中的路回到家中,那是一间稍显磕碜的租楼,平时只供她们母女住。而绣庄虽然记在她的名下,可人已经走的走跑的跑,只剩下一些往日和万家交好的,还愿意留下来帮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