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苏憬涸一起回来的除了白离殇外,便是苏憬涸的小女儿,家中未丢了这个女儿哄乱了几日,在苏憬涸回来后便也安静下来。
这中间最高兴的莫过于是苏五夫人,当晚便有数人送来贺礼,于第二日,苏家便摆宴谢客,宴会之上苏憬涸对众人道:“这孩子遭受如此大难,却能安然对来,必是有福之人,以后这孩子就叫福焉,苏福焉。”
此言一出,众人举杯欢庆,人人恭贺苏五夫人,苏五夫人自是笑的合不拢嘴。这层欢愉感染着整个苏府,然而在这欢愉之中苏府的偏院却依然沉浸在悲伤之中。
离殇是当天夜里便转醒过来,醒来之时,白敄一直在旁握着离殇的手,此时白敄已经靠着床沿睡了过去。离殇醒来欲伸手将自己支撑起来,才发现有人拽着自己右手,她轻轻移开,察觉周边并未有任何不妥,此时在自己的身旁的人,离殇难以确定,但离殇察觉自己并未被捆绑,探摸下似是睡在床铺之上,左臂及背部的伤口处略感清凉,应是上了新药。
离殇支起身子,这个动作惊醒了睡梦中的白敄,白敄见离殇醒来,双眼茫然无神的似乎探看着。白敄出声道:“殇儿,你醒了,大夫,大夫……”白敄大声的叫着,听见门外下人应声去请大夫之时,方才轻声问道:“殇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听到声音,离殇才知在她身旁的不是别人,却是白敄,离殇不知此时是已经安全了,还是连白敄也被控制住,离殇张口想要询问,口中却只发出“啊,啊”的轻语声,离殇这才想起,自己的喉咙已被苏憬涸的一碗药给毁了,此后恐怕将一直是个哑女。
离殇方才发出的微弱声音引起白敄的察觉,白敄惊异的问道:“殇儿?你的嗓子怎么了?”
离殇伸手扶着嗓子,努力想要开口,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离殇忙拉住白敄的手,将白敄手掌摊开,用手指在白敄的手心一笔一划的写着。
离殇问:哥,我们现在是在哪儿?
白敄认真的看着回答道:“在苏府,你回来了。”
离殇又写道:我如何回来的?
“苏将军救了你,是他把你带回来的。”
离殇心中疑惑不已,怎么想也不明白苏憬涸的心里究竟是在盘算什么。离殇想了一会儿又问道:他是怎么救我的?
“苏将军说你掉进了捕兽的陷阱里,他沿着途追过去,发现了你和婴孩。”离殇暗暗盘算,此时不知苏憬涸究竟有何用意,但可以明确苏憬涸敢让她回来便必然有所安排,如此离殇暂时不敢异动,只能等待,看苏憬涸下步究竟有何意图。
“殇儿,你的嗓子怎么了?”
白敄正问着,小厮便将大夫请入了房门,白敄一见大夫,忙让开,拉着大夫走至离殇床前,道:“大夫,你快看看,她的嗓子是怎么了!为什么说不出话来。”
大夫应声,先是号脉,后是看诊,之后大夫道:“小姐没什么大事,身体只是血虚了些,后期滋补滋补便可痊愈。只是小姐这嗓子是吃了山中有毒的果子中了毒,只怕是好不了了。”
离殇听到此处,便及明白自自己踏入苏府开始,每一步苏憬涸都已经安排妥当,纵使离殇争辩也会无济于事。
白敄听到这话大吃一惊忙问:“大夫,什么叫做好不了?”
“小姐,这辈子再难开口言语一句。”
白敄紧盯着大夫又道:“大夫,当真无法医治?”
大夫摇了摇头,此时白敄大怒,掀了大夫的药箱大骂道:“庸医,庸医,你出去,给我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大夫狼狈的出了房屋,白敄依然大声咒骂着,离殇探起身子想要靠近白敄,未曾留神,手杵在了空当之处,身子便往下摔去,白敄忙回身扶住离殇,止住离殇下坠的身体,下坠之势牵着住离殇受伤的左臂,离殇痛得脸色煞白,但依旧强忍住痛感,伸手扶上白敄的手,轻轻握紧,以示安抚,白敄回握着离殇的手道:“殇儿,你放心,我一定找医生治好你的嗓子。不仅是你的嗓子,还有你的双眼。”
这话似乎并非是说与离殇,而是说给白敄自己,离殇摇了摇头,微微叹息。
此后白敄遍请名医,然而无一例外,大夫的说辞均是一致,白敄都发了好大的脾气将大夫哄赶出去,但在心里白敄却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依然不曾放弃,但凡听闻何处有名医,便前往相请,钱花了不少,毫无疗效不说,有几次还折腾得离殇送了半条命,白敄心疼不已,即便如此白敄依然不曾放弃,只是每请大夫之前必在自己身上一试,被白敄发现作假糊弄的均被打掉了几颗牙齿,扭送官衙。
如此折腾了数月,苏府別苑方才平静下来,白敄渐渐接受离殇失声的事实,心中心疼不已,唯有加倍的疼惜,只想着给离殇以丝毫片刻的慰藉,离殇声音虽为恢复,但背上及左臂的伤口也在此期间渐渐复原,只是起先还有着难看的疤痕,但并不多久这疤痕却也消失不见。
在这当中,苏憬涸每日派人为离殇看诊用药,白敄感激不尽,但在离殇的心中自是明了这当中苏憬涸警告之意,自是对失踪几日的事情敛口不语。
如此苏憬涸到未再多加为难,这日,白敄出外办事未归,苏憬涸携五夫人至偏院探望。刚进房间,苏五夫人忙热情的迎上离殇道:“白妹妹,姐姐这里有礼了。”
“妹妹,若是没有你,我家福焉可就没了。只是苦了妹妹,却再不能言语一句。”边说着,苏五夫人边轻轻拭泣起来。离殇口不能言,眼不能视,但一进门苏府夫人便挽着她,便只能抚上苏五夫人的手以示安慰。
这时苏憬涸道:“好了,别哭哭啼啼的,让人家笑话。”
听到这话,苏五夫人忙破涕为笑道:“是,是,让妹妹笑话了。妹妹此次为了我家小福儿累你受伤还毁你嗓音,姐姐我没什么可以谢你的,我的家乡盛产燕窝,我这也就带了点家乡特产,妹妹别嫌弃。”说着,便有下人将一盒燕窝送入屋内。
离殇摇摇头,推着苏五夫人,苏五夫人道:“妹妹别与我客气,你是我小福儿的恩人,这是应该的。”说着苏五夫人又问道:“你房里的下人呢?”
这时环馨从侧旁走出道:“拜见苏五夫人,苏将军。”
五夫人点头道:“这燕窝我便交由你了,以后每月我会命人送来,你记住需要日日给你家小姐炖上,可不得偷懒。”
“是,环馨在此替小姐谢过五夫人。”
说着五夫人又对离殇道:“妹妹,以后有什么不称心的你尽管找我,姐姐替你做主,你要在这里住的舒服我这做姐姐的才算是称职。你千万别不说话啊。”
离殇笑着示意谢过五夫人好意,此时苏憬涸侧眼看了一眼五夫人,五夫人连忙转口道:“看和妹妹聊的忘了时辰,小福儿该吃奶了,妹妹不介意借姐姐一屋子,给小福儿吃上一口?”
离殇摇了摇头,环馨忙回答道:“五夫人这边请。”说着苏五夫人便道:“妹妹,姐姐先告退一下,一会儿就回。”说着苏五夫人带着下人从内房退出。
待人退出之后,苏憬涸身旁一人便上前捏住离殇脸庞将一粒药丸塞入离殇口内,手上稍一用力,离殇便将那药丸吞了下去,那人方才松手,离殇猛的咳嗽着欲将吞下的药丸呕吐出来,然而那药丸入口即化,瞬间便融入口内,喉咙处只觉清凉一片。
苏憬涸开口道:“白离殇,回答我,何为‘日出西山,月落银川’?”
听到此句问话,离殇猛的明白,那日被搜走的那块硬物上确实刻着这么两句话,这当中弩儿从未对她提及,离殇如何得知。
然而苏憬涸已认定离殇知晓其中奥秘,方才留她性命,放她回来,只是离殇不明白,苏憬涸究竟是何用意。离殇只是留心听着,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苏憬涸道:“你不必摇头,有什么开口告诉我便可以。”
听闻此话离殇疑惑不已,想起方才吞咽下的药丸,离殇突然明白自己的嗓子自始至终便掌握在苏憬涸的手中,不仅是嗓子,连性命也是一样。离殇苦笑道:“苏将军,离殇自与他们相处不过几日的光景,嘉兰王宝藏如此机密之事又岂会告知于我?”
这声音极其嘶哑,仿佛是即将逝去的老者喘息之言,但这声音真真实实才从离殇的嗓子里蹦了出来,虽然沙哑但言语却还清楚。
“若是不知,这块玉又怎会在你身上?”
“那不过是小女子在古董店买的小饰品,何劳苏将军如此挂心?”
“古董店?你就如此戏耍于我?”
“离殇不敢,只是据实相告,信与不信只在将军。”
苏憬涸紧紧盯着离殇,离殇未有丝毫的怯懦,苏憬涸看在眼里,更加确信离殇知晓内情。苏憬涸问道此处又道:“说与不说只在于你,我可以慢慢的和你耗着,你总会有开口的一天。”
苏憬涸刚说到此处门外便传来脚步声,只听门外人大声道:“苏兄,你来了怎么不提前告知我?”这声音正是白敄,苏憬涸显然听见,倪了眼身旁那人,即刻封住离殇哑穴,白敄刚巧进屋却未曾看见此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