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有一瞬间的吃惊,但都化作了感动。他深情的望着她,点头。
“你看,华儿就是了解你。”她笑了,微微有些喘息,然而脚尖已经开始消散透明了。她忍着气喘,拉近他的身子,小声的说:“启夜这么做,华儿很欣慰!不过,华儿要说的秘密才不是这个!”她想往日那样,神奇的说,
“华儿想告诉你,每次见到你,华儿好开心、好开心。人人皆羡我,生而为上神,却不知我佛前修炼,上万年、万万年的孤寂。没遇到你,数着日子过;旦曾遇到你,一千年眨眼便过。
每日,你开心,我便开心;你难过,我也难过。不知这是什么感觉,你有吗?”她羞涩的,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他点头,泪滴从他的眼角无声的滑落,落在她脸上,她伸手去接。
“启夜,别为我难过。菩萨说过,不日后是我两万又留白岁飞升劫,我注定遭遇此劫,与你无关。只是我唯一的遗憾,再也看不到你对我笑了......启夜,你知道吗,我喜欢叫你的名字,看你回首对我笑。
启夜,启夜,启夜......我好想、再——”
他疯狂的汇聚毕生的神力为她凝聚魂魄,但已是枉然。就连试图握住她的手,落在掌心的,也已经是空气了——
东岳大帝坐在地藏菩萨下首,观看着这一幕。地藏菩萨挥手,幻境散去。
“阿弥陀佛,帝君已知始终,快去做该做的吧。”
“谢菩萨点化。”
这边东岳帝君刚走,一个龙形的黑影带着阴沉沉的肃杀之气,径直落在菩萨身前,径直拜倒。
“阎帝启夜,求菩萨救命!”
“阿弥陀佛,帝君是说手中的种子?”
“不,是曼陀罗华上神的神元。”
“神元谓何?我只看到一粒种子。”
“菩萨!”他焦急的神情显露无遗。“启夜愿付一切代价,求菩萨相救上神神元。”
“阿弥陀佛,世间多痴人啊。本座说过,你手中只是一粒种子,需要水、土壤、阳光,你来找我,又能如何?”
黑衣男子神色一凛,茅塞顿开。
握紧手中的种子,忍不住欣喜。辞别了地藏,往南海飞去。
约摸数日光景,启夜都不曾寻访到观音大士。那日,正当他神色憔悴的时候,湛蓝的大海上,波浪稳稳的托起一个巨大的贝壳,一位少女坐在上面,双手揪着裙摆,****着双足戏水。碧绿色的衣裙挟裹着彩虹般的水雾缭绕在周身,仙气氤氲。
阎帝行至她十丈远处,思忖良久,观音大士三千化身,不知眼前少女可是,可如此形态——
“你这呆头呆脑的神仙,远远看着我做什么?”
如此无礼粗鄙的言语,会是观音大士吗?阎帝心下更加疑惑了。行至她身前,表情淡然的鞠揖,解释道:
“无意冒犯仙子,恕罪。”
“那你这是要上哪里去?怎么会到我这里来?”她脚尖提着水,天真的问。
“往南海,寻访观音大士。”他无法断定眼前的究竟是不是观音的化身,也不好贸然离去。
“拜访观音为何?”
“救人。”
“你这呆呆的神,不问就不知道说吗?”
“救我心爱之人。她为了封印无妄海,断送了自己上万年修行,如今只剩一个虚弱的元神。”
“你这样说,倒是值得救一救的,你且拿来元神。”
“......”阎帝一时犹豫了。
“你不信我?那好,你这小气的阎王爷,自己去救曼陀罗华好了!”
阎帝欣喜的望着她,他想:她既能知道这些,一定就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了!
他欲拜倒,身体却被一股神力缚住无法动弹。曼陀罗华的神元果真如一棵种子,自行从他手心飞出,落在她的掌心。
“她虽有救,但经历的一切皆是修行劫数,避无可避。”她弹指将种子抛了出去,瞬间就有无数细小的水珠将其包裹旋转。
不一会儿,水中渐渐积累成一个人形,直至棱角清晰可见,竟是曼陀罗华!
他激动的看着渐渐恢复人形的她,眼角隐隐泛着光芒。失而复得,心中的感激无以言表。
“她只修复了一魂,尚缺一魄,所以没有意识。需要她转世为人,自行修复其仙魄。去吧,转世历尽情劫之苦,便可重新恢复神位了。”
他上前,抱住她昏睡的魂魄。跪倒,“菩萨,启夜想求菩萨指点,是否能陪着她转世轮回,修补魂魄?”
“痴痴呆呆的神,你还不起来,这里可没有菩萨!”背壳上的小女孩儿有些生气,用脚奋力的踢着水花。
“转世是你们冥间的事,谁能管得着!要是你碍于身份,制造错误不就可以打入轮回了吗?哎呦!你看我说的什么话!罪过罪过!”
他心中一喜,再拜,“启夜谢菩萨指点迷津!”
他怀抱着曼陀罗华一魂,迅速离开了。
贝壳忽然飞出来变成了一个俊俏的童子,小女孩儿旋转起身,脚下换成了一大朵盛开的莲花。
“菩萨,您为何不直接帮她修成一魂一魄呢?又为何点化他去投胎转世?”
小女孩笑笑,莲花宝座忽然灵光大现,小女孩儿变成了观音大士原本的样子。
“阿弥陀佛。宿世的缘分等着他们去经历,不付出,又怎能尽早看出自己的心呢?更难的事,还等着他们去经历呢。倒是这个地藏,就会给我找麻烦。”童子听罢笑了,欢快的站到莲花座一侧,随观音大士远去了。
启夜心知自己的想法无法得到十大阎君的应允,径直去找了东岳大帝。
“你可知这么做简直荒唐?你万年修行、千百年的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
“我做了该做的,剩下的你来做。天庭会重新修改冥界律法的。我入轮回,弥补冥界的过错,有何不可?”
“你这是徇私!”
“徇私如何?”阎帝望着座上的人,冷冷的回呛。这样的他,反而有血有肉,让人觉得可以接近。
“你就算去转世又如何?她缺少一魄,根本不会记得你!而且,她——”东岳大帝想到那日地藏菩萨说的话,曼陀罗华会在人间历尽情劫求而不得、弃之不舍、爱恨嗔痴、死生别离之苦,没有一段感情可以善终。但是他又不可以泄露天机,只能气着重复:“她不会记得你啊!”
“她会。”
“她不会!”
“她一定会!”
“她一定不会!”
“我们赌!三生三世!”
“好!赌就赌,不赌三生三世,就一世!她若能记起你,我便不再干涉你!她若记不起你,你们永生永世再不相干,你回来做你的阎帝,她去六道轮回修补她的魂魄!”
“好。”阎帝快步离开了东岳大帝的殿宇。
直到他离开了良久,东岳大帝拍着大腿,才想起来自己被激将了。
“唉~~作孽啊!又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