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后我换了手机号,在城东租了一间复式的公寓,准备找人合租,免得自己住冷清。上下各两间卧室,唯一遗憾的是厨房太小——好在我不会做饭。
剩下的,就是回去搬家了。一想到要面对元昊,心里乱成一团麻。其实我没必要非得回来搬东西的,大不了我想当年对待安年时那样,全部丢掉呗。我安慰自己分手还是当面说庄重,自己都被自己虚假的借口逗笑了。原来,人越大越念旧也越贪心,希望得到的多,舍不得丢掉的也多,所以才会沉重。
我刚开始还能愤怒的将元昊的东西集中丢到一个箱子里,一遍收拾一边骂他。可是,当我看到一件白衬衣时,双手攥着衣服怎么也无法丢开。他这件白衬衣,我已经穿了两年了。
那是我第一次去他,家见家长的第二天早晨,我穿着他有些泛旧的衬衣在他房间走秀,故意暴露出白嫩修长的大腿,他躺在床上睡眼惺忪的看着我,说:
“媳妇儿,你穿这件白衬衣真好看!”
“怎么样,媳妇儿这大长腿,有没有国际超模的感觉?比你公司那些练习生如何?”
我婀娜做作的在房间走来走去,还冲他摆出各种自认为性感无比的pose,他被我逗的大笑,“比不过,谁能比得过我媳妇!!”
我一个箭步跳上床,坐在他腿上撒娇,“那你送给我呗,这上面有你的味道,想你的时候我可以穿啊!”
他歉疚的抱过我,“都是你的,衣柜里多着呢!这房间的东西喜欢什么拿什么,连我都是你这个土匪的,何况它们!”
当时的对话清晰犹在耳边,我只觉喉头间一阵苦涩。丁元昊,你为什么犯这样的错误,逼着我离开你呢......我终究没舍得丢掉,用一个盒子装了起来。
“叮咚~叮咚~”门铃难得的响了。我终究要面对他了吗?
“你好~”我打开门,竟是个学生打扮的姑娘,声音比门铃还清脆几分,“姐姐,请问你是这里的租客吗?哦,我老公把这里租下来了。我想来看看房子,可以进来吗?”
“家里还在收拾,不方便。”我正想关门,被她一掌撑住了。
“那姐姐不嫌弃,我帮你啊!我平时没时间,老公脾气很不好,管的很严......所以平时没空,只能今天~”
“算了,进来吧。只能看,不要说话。”我没心情理会谁,不停的深呼吸往肚子里咽空气,但胸腔里仍旧闷的难受。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该打包叫搬家公司了。
“喂~~老公~~”她也打通电话,撒娇的声音让我一阵恶寒,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副德行么?
“老公~~你猜我在哪呀?天哪你又喝酒啦?你在哪我去接你?喂?喂?”
我看着她从一脸晒幸福到被幸福晒只用了几秒钟,有些想笑。
“姐姐,那我帮你啊,反正我没事!”
“别碰那个箱子的东西!”我突然厉声制止,把她吓到了。“如果你看完了,就出去吧。”
这时,又钥匙开门的声音。
那姑娘为了缓和冰冷的气氛主动跑去开门,“姐姐我去开门。”
——“老公?!你怎么来这里?”
我听到她的惊呼也是很吃惊,她老公来我这儿干嘛?我回头一看——丁元昊。
他站在门口,穿的是我刚给他买的衬衣。他怒视着那个姑娘,一字一顿的说:
“限你一分钟之内,消失在这里。”
“你不是把这里租下来了吗?所以——”
“1,2,3......”这样的丁元昊是我从来都没见过的,眸子阴沉,声音没有半分感情。
“砰”门就被带上了,我再抬头,女孩儿就被关在了门外,元昊背对着我站着。
我还没想到会有这么狗血的一幕,冷笑一声,拿着胶带去封箱子。他弯腰来帮我搬,被我瞪了一眼收回了手,尴尬的站到一边,像个等待批评的孩子。
是的,在我面前的丁元昊,从来不会发火,我都不敢相信他妈妈为什么说他脾气很坏,有一次我问他是不是脾气很坏,他委屈的说:告诉你吧,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你才治得了我,在你面前我一点脾气都没有。
十分钟后,我突然发现我该留点事情做的,不然也不至于无事可做、无话可说,这么尴尬的,静静的共处一室。
“梓儿,”他怯怯的叫我,我没理会。忽然他竟从背后抱住我,乞求道:“梓儿,给我一次机会吧?
那天,发现手机通话记录是你的时候我的心都碎了,我吓死了,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那么害怕失去你......
那天,我只是赌气,只是跟你赌气,那天我见你和一个男人伏在同一张桌子上那么亲密,可我们在一起三年了,我最多也就是抱抱你亲亲你,我又不是和尚道士,我.......我.......
梓儿,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个改错的机会好么?”他的眼泪很烫,无声的滴到我的脖子上,带着温热传到我的心脏,狠狠的抽痛。
他说得是实话,却字字如针扎在我心里。
“回不去了,昊子,”我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三年来,犯了错撒撒娇我就原谅你,你始终像个孩子.......终究,我们已经错过了,回不去了.......你这些年也被我惯坏了,从来不知道体贴、不知道疼人。那女孩儿不错,好好待人家吧。女孩子一旦陷入爱情,总不大动脑子,小错误小脾气,迁就些。”
他听到我的哽咽声,缓缓走到我面前,缓缓跪下,“梓儿,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知道你心里舍不得,你既然不放心,不要走好不好?你打我、骂我怎么都行,你别委屈自己。何况,错过了我们就重新开始,重新开始啊?以后我洗衣服、我做饭,我不对的我都改........”
我摇头推开他,“在你发现通话记录是我的时候,你就知道我的决定了。不是吗?”
他没有回答,忽然伏在我的怀里,哭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几次伸手想拥住他,还是狠狠心忍住了。豆大的泪珠噗噜噜的掉下来,就像我的心,再也回不去了。我终于相信那句话:从来没有谁,能从一场感情里全身而退。
我轻轻推开他,他却抱的更紧,恨不能将我拥进身体里。就这样僵持了很久,直到搬家公司来。
他们三两下就把我满地的行李搬下去了,看着精心呵护的过去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堆活儿,三两下就料理干净了,心里不免失落。不是他们漠然,是我太无情。
出门时我看到那女孩,她就蹲在门口,哭的像个泪人儿。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我对她说了一句话:“不要楚楚可怜,他若犯浑,你就骂他打他。但是你也要心疼他,否则,人,我随时从你那里抢回来。”
我在楼下哭够了,才换上新的状态回家。电梯门一开,就见我家门口站着两个二货,眼巴巴提着一堆水果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