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秘术……”贺铮迟疑了一下，继续问道，“你接触过？”
“还没呢。”
这时，张大美掰开了那干尸的头骨，一堆像淤泥般的黑色物质附在其上，那纹理又像破布，这显然是大脑，脱水后干缩得非常小，不过看起来保存完整。真的没有腐烂，这更加证明了这不是人工干尸，果然是在极端的环境中自然形成的。
但这又和他们的另一个推理矛盾，这些干尸显然与控尸术有关，肯定被人动过手脚。
看了这情形，张大美随即问道：“要用检测液弄一下吗？”
“黑成这样，也看不到显色反应。”
“试一下也无妨，生活处处有惊喜。”
贺铮为他那不严肃的说法顿了一下，还是照做，又说道：“先取其它样品，再回来看。”
……
两人来到西边的洞壁前，贺铮边动手边问道：“三尸蛊这个秘术存在的？”
一些文献里的确有用三尸虫操纵尸体的描述，但这些描述语焉不详，而且古代的一些巫术并不全然是无法解释的超自然能力，比如古代也会把催眠、药物致幻术等都归类为巫术。而在近几十年几乎消失了的控尸术，坊间还有少量传说在流传，还是有人研究的，一般这些例子都可以归类为降灵（降神）和通灵两类。
比如湘西的赶尸便是通灵。而照着三尸蛊的描述，它可能算是降灵。——即在尸体上植入鬼神力量来实现操纵尸体。
但“与活人无异”这点，怎样去考虑，都让人觉得三尸蛊可能只是类似于伏都教的活死人秘术。
在非洲，伏都教的巫师懂得制造一种神经毒物，可以让受害者进入假死状态，此时旁人都以为受害者死了。接着这些巫师再施展诡计把人当众救起，但这些起死回生的受害者会陷入一种恍惚状态，看起来和僵尸没什么区别，没有自主意识，行尸走肉一般听令于巫师。不了解真相的民众自然认为他们是死人。
以前读文献，觉得三尸虫这个方法太离奇，贺铮认为它可能是伏都教活死人那样的秘术，也可能是催眠，假如本身就是活人，那么有活人的动作是合理的。
三尸蛊又是只存在于文献中的秘术，坊间没有它的传闻，它也尘封在古籍的角落，不被世人所注意，至少现在还没有听说道门中有人在研究三尸蛊，尽管文献中记载它来自道家。
听他这么问，把虫卵放进取样品的张大美笑了一声，说道：“我就联想一下，除了三尸蛊，还有什么控尸术能让尸体有活人的动作？——不过还真的有一种，只不过不是汉族人。——先去取些棺液？”
张大美把样品瓶递给贺铮，两人站起来向石棺走去。
张大美继续说：“湘西的赶尸术是苗人的法术，不过他们还有另一种控尸术。以前我在苗寨听过一种叫操尸虫的玩意，算起来是苗族的一种蛊术……其实有些苗族人也信道教，所以他们的巫术除了自成一系的蛊术之外，还有道家的五术，仙、医、命、相、卜，看风水的，算命的，还真的样样齐全，苗族人很有趣。”
两人已经来到石棺前，张大美掏出刺刀小闪，说道：“我们翻一翻底下的泥，看看有没有其它线索，把取样瓶给我。”
他们先取了一点泥状物和棺液样品，接着张大美翻起了底下的泥状物，棺液立即变得浑浊。
贺铮还想着那个控尸术，他问道：“苗族的操尸虫是怎样的蛊术？”
“那个苗寨的长老当做一件趣闻讲给我听，说是有一种赶尸术可以让尸体像活人一样活蹦乱跳。我问他制蛊的法子，他只是说取新鲜尸体各个部位中的虫子制蛊，过程就是秘密了。我那时就问他，在哪里还可以看到这种赶尸术，他说恐怕难以看见了。我又问他难道失传了？他告诉我，是符合那个命格的尸体难找。”
“要看八字？”
贺铮终于理解张大美为什么提到了道家五术，但用人体寄生虫制蛊，这听起来也很骇人听闻。
蛊术并非苗族独有，但苗族的蛊术之风最盛，也把这种巫术发展到淋漓尽致。蛊术的历史在文献上可以追溯到殷商，在东亚流行之广不分民族，它是一种很原始的巫术，比道家的法术都要源远流长。
而蛊术一般都是以毒虫和小动物制蛊，还有一些比较少见的偏门材料，比如矿石，接着通过不外传的方法，让这些材料拥有了超自然力量。
张大美给了他肯定的答案，选尸体是要看八字的，又接着说：“不过，我当时问了一个比较傻的问题，我说，假如草鬼婆找到那种命格的人，但又生在富贵之家，身体里没有那么多虫怎么办？你猜那长老怎么回答我？”
“他怎么说？”
“他哈哈大笑起来，我也不知道我讲了什么让他觉得好笑的。笑完之后他说，可能以前的人不可能没有虫吧。当时我就突然意识到了这个操尸虫可能有点特别，这个长老好像知道得很多。长老是男性。”
讲到这里，贺铮也意识到了特别之处，要知道，苗族中会蛊术的只有女性，一个男性长老是不可能知道制蛊方法的。而这些女性巫师被称为草鬼婆，也就是蛊婆，也没见她们施行蛊术要看八字的。
张大美继续说：“我问他看过这种赶尸术吗？他说只听闻过。我认为他敷衍了我，因为他说话之前又笑了。不过也没关系，我就问他听闻中的那些尸体，它们的动作是怎样的？后来……我发现这个赶尸术和三尸蛊的描述挺像的，也许它就是三尸蛊。”
张大美又说：“不过不管怎样，至少证明了像三尸蛊这样的秘术不是古人杜撰的，它可能是存在的，不管它叫什么名字。”
控尸术的秘密藏在这个石室内的尸体中，是他们现在的猜测。
原来如此，所以张大美才想要破开干尸的颅骨取点大脑样品，因为无论三尸蛊还是那个操尸虫秘术，都提到人体大脑中的虫。
不过贺铮又想起另一个关于三尸虫的说法——三尸虫是人体里的寄生虫。
“说起来，赶尸匠的是山术吧？”
山术便是道家五术中的仙术，贺铮习惯说“山术”这个词。无论道术还是蛊术，其实都是不分民族地互相影响的，所以那个秘术和三尸蛊有联系还真的说不定。
不过正如张大美所说，至少证明了这种控尸术不是天方夜谭，而现在他们居然遇到了，所以这些样品很有分量，对巫管局今后的研究也许很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