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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和尚

就在此时。山下忽然传来一阵铁链当啷的声音。那声音很快,转瞬便来到身旁。不等赵辰反应,只听咦的一声。有人在赵辰身后说道。

“赵辰之兄?青驴?是何人竟然与这畜生称兄道弟?”

这鬼魅般的身影,换做平常赵辰定要吓的脸色大变。然而此刻青驴之死让他悲痛无比。再听这人竟然嘲讽青驴为畜生,不由得怒火中烧。

哗的转身。却见身后之人是一光头和尚,眉眼细小,满面红光。黄色的僧袍敞开着,露着硕大的肚皮。手持一条铁链,笑吟吟的望着赵辰。

赵辰冷着脸,道:“哼!你这大和尚,竟不知众生平等。你那佛法经书难道都让狗给吃了?做和尚做到这份上,恐怕还不如这畜生呢。”

和尚一抖铁链,当下愕然。也不生气,大笑几声,一拍肚皮,转身便朝山下去了。

这一举动倒是让赵辰有些大感意外。自己骂他他竟然毫不理会。胸中怒火一下子荡然无存,望着那和尚离去的背影,突然哎呀一拍额头。

这蔓延山路,和尚定是经常来往。青驴死于山路旁,肯定跟这附近过路之人脱不开关系,说不定,这和尚便知道这其中详情。

一念到此,赵辰撒开脚丫子便追了上去。

“和尚,和尚……”

叫了几句。和尚不停。铁链哐当声越来越远。赵辰急了,忙改口。

“师父,师父……请留步。请留步。”

山路蜿蜒而上。虽然不似直通山顶那么陡峭,倒也一路遥遥而上,越走越累。赵辰气喘吁吁,眼见和尚走过一道弯路,竟然没了踪迹。

他也顾不得休息,忍着骨骼初愈,骨缝钻心的痛苦。朝弯路追去。谁料,一拐弯,却见和尚在一处空旷之地停了下来。

赵辰大喜过望。快步来到那和尚七八丈远的距离时,见和尚犹自不动,抬头望天。不由得心下好奇顺着那和尚的目光往天空看去。这一看之下,他脸色大变。

只见天空之中,一团黑色的雾气竟化作一个恐怖的骷髅头模样,朝着和尚直扑而下。

赵辰生平那曾见识过如此超乎常理的物体。只当是妖魔作祟。吓的肝胆剧颤,就要忍不住夺路而逃。

不过,和尚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动静。赵辰当他是被那妖雾给吓傻了。于心不忍,大冲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用力拉着就跑。

“和尚快走!”

口中叫了一声。这一拉,和尚竟然纹丝不动,望着那扑面而来的黑雾,脸色古井不波,竟看不出丝毫闪躲的意思。倒是赵辰拉的仓促,一个没抓稳,自己如皮球一般就滚了下来。

滚了四五米。赵辰头晕目眩。手忙脚乱的稳住了身体。还没安神,就听轰的一下。

黑雾便如一团燃烧的大火球扑到了和尚的头顶。那么一瞬,和尚突然动了。他举起手中铁链,哐当一声,快若闪电,直接绕着黑雾隔空一缠,紧接着和尚脚下一个侧晃,黑雾唰的从他站立的方向扑空,直冲而下。

和尚见机一动,左右脚前后一定,双手持着铁链用力一拉。

只听嗷嚎一阵凄惨的嚎叫。声音森然便若九幽恶魔,让人心惊胆战。赵辰听此声音,肝胆剧裂,脸色刷的惨白,口中更是哇的吐了一口鲜血,瘫软在地。

等他再次清醒,却已经是月上中天。一盏烛光摇曳不定,赵辰左右看了一眼,却是身处在一间茅屋之中。

屋内摆设简陋。一床一桌。和尚坐在桌前蒲团之上,犹自闭目打坐。

“你醒了!”

和尚没有睁眼,突然说道。

赵辰吓了一跳,看了和尚几眼,却见他不睁眼,却似乎熟知这屋内的一举一动。想起白日里他的作为,不由得又敬又怕。

这和尚什么来历?恐怕他所知所闻无法解释了。

赵辰忙下了床,来到和尚身前对他跪地就拜。

“晚辈不知圣僧临凡,白日里多有得罪。还望赎罪。”

和尚睁开眼,一脸的吃惊。

“你……你这是做什么。”

“我这是谢罪呀!”

和尚见状,忙对着赵辰也磕下了头。“使不得,使不得。”

赵辰见自己对和尚磕头,他也对自己磕头。心下好笑,当即便站了起来。和尚见他站起,也是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看了和尚一眼,赵辰终是忍不住问道:“敢问圣僧,白天那黑雾是什么妖怪?”

“黑雾?什么黑雾?”

赵辰见他言语含糊,分明是不想承认。低声道:“当然是你用铁链拴住的那个黑雾了。”

和尚抬手挠了挠光头,更加的不知所谓了。

“你说的什么我不懂。”

赵辰看他表情真切,倒也不像是装模作样。只是,白日里那情景真切,此刻想起还心有余悸。怎么……这和尚却丝毫不知一样。

暗暗琢磨一阵,赵辰复有问道。

“敢问圣僧,你是如何将我救起的?”

和尚没有细想,脱口道:“小僧今日下山之时,见你趴在一座坟前痛哭。本想出言劝慰几句。谁知你突然便昏了过去。出家人慈悲为怀,我便将你带到了这里。”

赵辰道:“只有这些?”

和尚意外道:“当然。若是再有,便是你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问我话了。”

赵辰咋了咋舌。看和尚的表情也不像是说瞎话。可是,自己明明跟着他拐过山路,随后看到那骷髅一样的黑雾。可是,他为何将这些隐瞒呢?

当然,这念头转瞬间的事情。这连日来自己昏昏沉沉的。加上突遇青驴死去,心中悲痛。若是出现错觉也不是不可能。

想来想去,脑子里越想越乱。头都大了。

和尚见赵辰苦恼,暗暗摇头。岔开话题到。

“你与青驴竟然称兄道弟。小僧活了几十年真是闻所未闻。”

说到青驴,赵辰忍不住叹了口气。眼眶湿润。这和尚既然救了自己,没有必要对他隐瞒。当下便将自己与青驴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跟和尚说了。

良久,和尚叹了口气。

“善哉善哉!这驴兄的称呼,的确称得起。施主倒也是有情有义之人。”

赵辰哽咽道。

“若非这青驴,我此刻早已毙命。只是,当下我有一事请教圣僧。”

随后,赵辰便将身上的那把短剑拿了出来。

“师父可识得这短剑的来历?”

短剑一出,和尚当即脸色微变。摇了摇头。

“不识的,不识的。”

和尚的表情早已尽收眼底。看得出和尚对着短剑非常忌惮。赵辰心中已经肯定,和尚定是知道此物来历。情急之下,忙又再次跪地磕头,恳求道。

“圣僧。求你告诉我吧。这匕首的主人与我有杀兄之仇。”

和尚一看也是跪下磕头。二人就如拜天地一样互相磕头。

“使不得……使不得呀。”

“那你就告诉我吧。”

“不行,不行啊。你快别磕了,再磕我可就不理你了。”

赵辰停下动作,看着和尚不甘道。“既然你不肯告诉我,那能不能说个理由。”

和尚起身,有些头晕。片刻,他摇头一叹。

“不是和尚不帮你。出家人慈悲为怀怎能眼睁睁的看你送死。这报仇的念头,我劝你趁早绝了吧。”

赵辰冷哼一身,道:“此人杀我兄长,不共戴天。若是我因为贪生怕死便要不管不顾。岂不是成为忘恩负义的小人了。圣僧你但说无妨,小生这条命就当坠崖之时便已经没了。”

和尚被赵辰一番慷慨激昂的措辞震动。不由得低头诵经。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复仇又如何!你杀了此人,便有此人的亲人兄弟再找你复仇。如此往复,岂有尽头。”

出家人慈悲为怀,尽可化解仇怨,绝不会凭空增怨。赵辰饱读诗书,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然而,他非圣贤,却无论如何不能释然。

“你既然不肯说。那我便不再为难你了。多谢圣僧出手相救。在下,告辞了。”

赵辰起身便往外走去。

夜色幽幽,又不识这路途。能去哪里?

赵辰走了几步,心下茫然。不过,还是心一横。总归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走到门口,刚要开门而出。无声无息,后肩突然被人一抓。赵辰一惊,侧身挣脱。然而那手却如吸盘一般,牢牢的黏在赵辰的肩膀。

一看,身后竟是和尚。

只是,此刻那和尚脸颊狰狞,月光萦绕之下,透出一股让人心寒的邪气。霎时间赵辰浑身汗毛倒数,难道只因自己一句离开的话,竟让这和尚何性情大变?

“你想干什么!”

赵辰大叫一声,想要拔腿狂奔。谁知,和尚不答。一手抓着他,任凭他如何挣扎,都逃不开和尚的手掌。

赵辰惊骇无比。脑海中闪现出和尚手持铁链与那黑雾搏斗的一幕。从他如今的手段来看,那似乎不像是梦。是真的。

“啊呀!难道青驴是被这和尚下的杀手?他如今听闻我要离开,怕我泄露出去便要灭口?”

当即,也顾不得什么。脑袋一歪。张嘴往和尚的手上咬去。

鲜血入注。一股腥臭的血液当即溢满了口。赵辰慌乱间抬头看向和尚。但见他狰狞的脸上嘿嘿的诡异一笑。仿若这手,根本不是他的。

和尚突然开口,语气却如寒冰。

“小子,我三番四次劝你不得。要想让你回心转意,恐怕只能将你永远的留在这里了。”

这一字一句便如冰锥,根根刺入体内。赵辰全身绞痛,疼的牙关打颤,眼睛一闭。

“吾命休矣!”

便在这生死关头,岂料一阵嗷的驴叫声突然响起,紧接着狂风大作。加在身上剧痛顿时消失,赵辰大惊,睁开一看。

哪有什么风,什么驴。肩上的手也没了。再往后看,那和尚慈眉善目,静静的坐在蒲团之上。

“这……不会又是错觉吧?”

自从坠崖之后,青驴相救,再到和尚斗黑雾,然后和尚性情大变。一切的一切,似真似假,赵辰活了一十八年也不及这几日的遭遇诡异。

目光来回一扫。屋中一切如常。唯独,那和尚的左手上,一个牙痕却如何也擦拭不掉。不由得,赵辰打了个哆嗦。

这是真的。

想起刚才和尚突然大变的恐怖模样,赵辰心中惶惶不安。真不知是该离去,还是留下。

良久,和尚如同看穿了他的心思,突然叹息一声。

“罢了,罢了。你走吧。”

听闻此话,赵辰如释重负,推门而出。只是离去之前,他侧目回望。幽幽烛光下,他似乎看到一头青驴,匍匐跪倒在和尚身前。

如烟如雾,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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