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北林海雪原到中原地区,路途遥远,这一天当大家来到河北境内,钟庆在大街上突然发现前面有一人后背身影十分眼熟。紧走几步赶上去一看,竟是自己的义兄“西荒独行侠”夏非官,看他行动迟缓似乎大病初愈之状,钟庆关护心切,不由得急忙向他呼道:
“夏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又是你小子……”夏非官在闻声扭头看到钟庆时,竟然满脸怒气,首先大喝一声,并随即抽出身上宝剑,然后骂道:“这一回你可别想再骗老子了……拿命来!”
一语甫闭,只见夏非官两眼通红,只管恶狠狠一剑向钟庆刺来……
两人刚已照面,只见夏非官手持长剑返身就刺,钟庆虽是被他吓了一跳,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致大哥见到自己竟然如此愤怒。一时不敢给大哥动手,唯有施展“如影随形”之法,随他飘来飘去。
“恕愚兄鲁莽。”夏非官是何等功夫,在一连刺出十多剑后,方才把剑还鞘,顿时变作笑脸道:“看来你真是我那义弟钟庆,请义弟谅解为盼,有关其中过节,愚兄过一会再慢慢给你解释。愚兄眼下之所以如此疯癫,也实在是出自不得已。”
钟庆过去屡次遭人误会,时间久了反练出一副无所谓的心态,不由得连连应道:
“无妨无妨,小弟我皮糙肉厚又经常莫名其妙的被人打一顿,其中原由多多,事后也懒得去弄个明白,现在更不在乎多大哥这两下。看大哥神态,似乎有什么话想告诉小弟,你我都不是外人,请讲就是了。”
夏非官苦笑了一下,正想开口之际,易慧与杏儿也过来与他施礼。两人在大街上突然动武,无形之中招来不少人观看,这令夏非官更觉着难堪。此时路旁不远处恰好有一家客栈,夏非官请三人到客栈内去说话。
走进客栈内,店小二端上酒菜,四人一边吃一边谈。当夏非官对三人北上一事稍加询问,听到钟庆在那里碰到天山居士并得到他老人家的拳法传授,夏非官在向钟庆表示庆贺之余,方才倒出他最近那一肚子的苦水。
原来夏非官自从与钟庆结为兄弟后,莫邪师太赞赏他为人正直,但是武功不及上乘,因此答应传给他一套武功。夏非官对此十分惊喜,他知道武林死神当年就是因得到了莫邪师太的指点,方才自创出他那套“鬼魅十三式”的。
在得到莫邪师太传授他“移花接木”功法之后,夏非官心情更是高兴,因长年居住西北偏僻地界,他在辞别莫邪师太一伙以后,决定借机到中原以北开开眼界。有一天他在大街上恰巧碰到一个长相与钟庆一般模样的年轻人后,夏非官误认为他就是钟庆。
况且那人对他的误认并不否认,两人因而相约到一家酒楼饮酒,再加上那个“钟庆”席间极善揣测人意,又把夏非官捧的十分惬意,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各都喝的酩酊大醉。夜晚并同宿在一间客房之内,也是夏非官疏于防范,熟睡中竟然被那人刺了一剑。
幸亏他武功颇有根底,稍有动静立时就醒,在感到剑尖触及皮肤的那一霎之间,身体本能的滑动了一下,致使这一剑没有刺中心脏。那人虽被他一脚踹出,但是仍能在弃剑后破窗而出。夏非官则因这一剑在胸部留下一个血窟窿,而无力追赶凶手。
夏非官在把伤口包扎完毕时,方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但是又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非要杀害自己,心中为此十分烦恼。由此他联想到过去那个受害少妇当面认错钟庆一事,这才知道自己碰上的那个人就是真正的采花淫贼。
只是自己当时受伤不轻,只好先在客栈中养伤,等伤口复原后方才出来,决心寻找那个与钟庆长相一般的歹人。就这样半年过去之后,他不断的尾随这个四处流窜作案的采花淫贼之后,而四处漂泊,虽然没捕捉住他的具体行踪,却在这里碰上了真正的钟庆。
四人一时猜不透这个作案淫贼是个什么人物,竟然与钟庆一个模样。更没想到樵夫传说采花淫贼落网的消息,原来是一场令人空欢喜的空话。
杏儿此时不免好奇的向钟庆开玩笑道:“钟庆哥哥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世上总是有人带着同样一副面具去作恶,事后却叫你去背黑锅,处处难堪?”
钟庆自己更是莫名其妙,唯有默默摇头表示无奈。夏非官道:
“这是一个与贤弟长的一般模样的人物,无论从貌相和年龄,根本叫人发现不出什么破绽。愚兄尽管愚钝,但是也能分辨出他是不是一个带着假面具的人,愚兄现在可以负责任的说:他肯定不是什么人化妆假扮。”
易慧为此同样感到疑惑,不由得向钟庆问道:
“从我们在关外所得到的消息可以证明,过去大家所传说的那个淫贼已死,现在怎么会又冒出一个淫贼来,难道你在世上还有另一个同胞兄弟不成?”
钟庆闻此唯有连连摇头否认,并解释道:“我在世上唯有一个同胞哥哥叫夔兴营,如果大师伯说的那个人是他,一个人岂能死而复生?”
“暂且不管那人死后能否复生,但是愚兄碰到的那人确确实实与你一般模样,并且那人对你家中诸事犹如亲生经历一般熟悉。”夏飞官重新表示道。
“其中是不是有人恶意伪装,故意让您上当?”杏儿问道。
“我已经说过,此人绝不是靠伪装,要说伪装只能是在钟庆神态上有所模仿。此人一眼看去就是活生生第二个‘钟庆’。直到事后愚兄方才后悔,当时为什么不检验一下他的功夫呢!”夏飞官十分懊恼的表示道。
大家议论一番,各都莫名其妙,最后夏非官则建议道:
“为了抓住此人,愚兄已经下了不少工夫,但是仍不能将他抓住。现在为了避嫌,贤弟最好还是稍作化装一下,省的在外处处为那人去顶罪。上一次这小子作案离此百里左右,按照他过去作案习惯来猜他应该就在百里之内。”
易慧考虑再三,不由得对大家劝道:
“此淫贼神出鬼没,作案留下的线索极少,官府养这么多兵都奈何他不得。我们兄弟姐妹长于单打独斗,要讲破案抓贼实非你我所长。依我看此事不如暂且放他一下,我相信恶有恶报之说。眼下我们还是尽快赶赴中原,把师傅的《闲习录》交还给她老人家才是。”
四人中钟庆与杏儿各都点头赞同,唯有夏非官不赞成易慧的提议,把捉拿此人看做自己的目标,仍要坚持继续追查下去。大家知道他平白无故被人刺了一剑,怒气至今不消,因此也只好任他自去。
在与钟庆等人分手时,夏非官特意向钟庆嘱咐道:
“说不定哪一****我兄弟又要重逢,只要这个小淫贼一天不落网,重逢之日,为防万一,愚兄说不定还要将你当做那淫贼对待,到时候请恕愚兄不得已之举。”
钟庆知道他认错人后所遭到的打击是多么沉重,撇开脸面不讲,甚至差一点丢掉性命。此时在接受义兄的建议后,并赶忙表示道:
“不妨事不妨事,兄弟我不光皮糙肉厚,又善于躲闪,兄长到时候只管尽力出击,不必手下留情!只不过五月初八的武林大会,不知义兄是否能去?”
夏非官稍一犹豫,方才表示道:
“到时候再说吧,愚兄对武林中争强斗胜的事,不大感兴趣。谁做武林盟主,与我何干?如果到时候方便的话,愚兄也许会去凑个热闹。”
说罢两人握手告别,夏非官仍旧继续追杀那个淫贼,发誓一定要捉到他。钟庆三人则继续向南行去,三人在进入河南境界后,沿途看到因河水泛滥,饥民流离失所的悲惨情景,自叹人生多难,暗恨官府治理无方,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为了避免多余的麻烦,三人听从夏非官的提议,此时已经各自化装,易慧与杏儿化作两个年轻小伙,钟庆则化装成一个中年汉子,脸上贴了一些短须。途中三人果然发现,所经客栈仍旧张贴着官府抓拿那采花淫贼的告示,并有画像为证。
这一天下午三人来到路边一家客栈吃饭时,看着天色已晚准备住在这里。三人坐下之后,看到旁边桌上有几个江湖汉子正在那里喝酒。他们见钟庆一伙是外地人,因此说话也不忌讳,其中争论的内容不由得引起三人的注意。
只听其中一个矮胖汉子此时表示道:
“铁掌帮自从原帮主辞去帮主之位,去为朝廷效力以后,新任帮主不光武功不及前帮主,而且干脆放弃了本帮原是至高无上的铁掌功法的修炼,却醉心于采药炼丹的行当,本帮上下成员的武功也越来越不成样子了。”
“这就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带头人,就有什么样的手下兄弟。”另一个与他对座的黑面孔的瘦子随即表示道:“他们依仗着与官府关系非同一般,下面的人一向横行霸道。谁知道今天会碰上一个爱管闲事的瞎子,也算他们该着倒霉!”
“怕人家爱管闲事,就别做出格的事啊,”另一个同桌黄脸汉子在喝下一杯酒后,接茬道:“大白天在大街上公然做出强抢人家女人的行为,气焰嚣张,实在有些过分。”
“听说这一回铁掌帮算是栽了,被人打的跪地求饶。”原先说话的那矮胖子说道。
“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瞎子,竟然这么厉害?”黑脸瘦子问道。
“请客官看在本客栈情面上小声点……这里是铁掌帮总舵所在地,到处都有铁掌帮的耳目,”不待同伴解答,一个客栈老板模样的人佯装替客人倒茶,并满脸堆笑的对他们央求道:“一旦这样的话传到他们耳朵内,小店恐怕就要受到连累遭殃!”
“不至于吧?”那矮胖子有些不相信的道。
“千真万确!”那客栈老板说罢,机警的向四下看了一眼,随即匆匆离开。
从此之后,旁边桌上客人果然不再谈论此事,他们在匆匆吃喝完毕就离开这里。钟庆三人吃完饭后,刚想在客栈住下,没想到从客栈后院突然冒出一阵浓浓黑烟,客栈上下顿时乱作一团。随即有人杂乱的高呼:
“失火了……赶快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