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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风雨飘摇〈四〉

钟庆与易慧正在说悄悄话,怎能想到旁边还有人偷听,一时不免又惊又羞,仿佛被人抓住了什么短处,抬腿就跑。继而还是好奇心作怪,两人在跑了两步后又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自信又没有什么怕人之处,不由得循声望去,只见树上此时已飘落下一个人。

此人童颜鹤发须眉皆白,一身布衣打扮,身材要比钟庆高出一头,只是稍胖了些,长长的一头白发在脑后简单的系了一个结,算作辫子。老头神态十分和善,首先“哈哈”一笑,然后自我解释道:

“我老人家正好从树林中穿过,一眼就看上你们这两个娃娃,不知为怎么突然觉着有缘,所以就立即赶了过来。只听到这女娃娃最后扭扭捏捏的那一句……因此猜测:你们俩不会是一对小情人吧,可是这女娃娃怎么却是个道姑打扮?”

“你是哪里来的糊涂老头,说话怎么这样不知轻重,”易慧首先怒斥道:“这么大年纪了,却口无遮拦,言语随便。难道你胡子都白了一大把了,竟然看不出我们俩是姐弟关系,姐弟之间岂有你想的那么低俗!”

“是了、是了,”老头十分认真的道歉道:“是我老人家说话失了分寸,把你们当做了大人。不过不知为什么,我自从见了你俩之后,竟然会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很想和你们交个朋友在一块游玩,你俩看如何?”

易慧因老头适才的语言随便方待回绝他,没想到钟庆看这老头年纪虽然一大把,但是知错认错态度诚恳,嘻嘻哈哈十分随和,没有长辈架子,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况且对他适才所语,也没感到有什么不妥。

因此不待易慧开口,钟庆就不由得的高兴应道:“最好、最好,我们正为向哪里去玩而没主意呢,有你老人家做伴,我们就不愁向哪里去了。”

老头顿时大喜,他似乎很喜欢与孩子们为伍,不由得伸长脖子向两人热切问道:“既然我们现在结伴为友,相互之间就得有个称呼,我老人家总该知道你俩叫什么吧?”

不管易慧在一旁如何示意阻止,钟庆自以为碰上了难得的好友,只管自我介绍道:“我叫钟庆,我姐姐叫易慧,那你叫什么?”

老头闻此浑身一震,仔细看了两人一番,继而又摇了摇脑袋,方才回答道:“我老人家年老忘事,早已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按照一般人的称呼习惯,你们俩就不妨称我为‘怪老大’老头吧。”

“‘怪老大’……‘怪老大’这三个字岂是你可叫的!世上的名字千千万,唯独这个名字你叫不的……凭着你也敢自称‘怪老大’!”易慧到底比钟庆懂的事多,突然矢口否认并驳斥道,神情变得异常激动。

“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一个人的名字只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况且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名字起重了也很平常。难道为了你女娃娃,我老人家还要改名不成?”

“哪倒是不见得……不过晚辈敢问你老人家,今年有多大岁数了?”易慧见到对方不以为然的神态,神色一怔之际突然判若两人,一下子变的恭敬又客气的躬身问道。

“就你女娃娃多事,你也不想想我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了,对这年龄一事,则更加忘得一塌糊涂,越加模糊不清了。”

“你……你……你不会就是我那祖师爷吧?”易慧小心试探道。

“什么祖师爷不祖师爷的……看你一身道姑打扮,难道你是莫邪门下弟子?”

“徒孙易慧叩见祖师爷。”易慧听他一言道出自己的师门,知道是祖师爷驾到,赶忙拉着钟庆一块跪地磕头。

“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刚好找到两个小伙伴,还没来得及高兴,怎么一下子就突然变成两个后辈子弟了呢?如此看来我老人家就是摆脱不了后辈小子的纠缠,真是气死我了。”老头的胡子被口中吹出的气体不由得一阵乱飘。

钟庆脑袋反应迟缓,被易慧拉着糊里糊涂给人磕了一个头,本来就感到莫名其妙,此时见对方反而没有半点亲近表示,顿时意为易慧认错了人。一边想爬起来,一边向她提醒道:“姐姐不会是认错了人吧?”

然而易慧则不由分说只管拉着钟庆继续跪在那人面前,钟庆本来就因莫名其妙给人磕头而心中有些不大高兴,这时又见对方对自己与易慧的行礼如此反感,不由得勃然大怒。

为此挣脱易慧的手,他干脆从地上一跃而起,并强拉起地上的易慧转身就走,同时一边走一边回头向老头斥责道:

“你这老头太不懂道理,我们原先并没想邀请你入伙的意思,是你自己过来凑数。我姐姐看你年老岁数大特地约我一块给你行了大礼,没想到你得了便宜卖乖,反而越加小瞧人。”

“你是谁家的小娃娃,竟敢对我这般讲话,说清楚了叫你走,说不清楚,可别怪我老人家故意难为你?”老头神态顿时判若两人,只管半真半假的在后呵呵傻笑。

“怎么……你还想与我动粗不成?”钟庆一再不理会易慧一旁阻止的手势与眼神,气乎乎的稍一停下脚步,并转身继续表示道:

“我看你一大把年纪不好意思给你动手,小娃娃我除了叫钟庆两字之外,还有一个自己起的绰号你不知道,那就是叫:‘碰不得’。你老头要想为难我们不要紧,可千万别叫我把你这副老骨头碰散了架!”

钟庆说罢只管拉着易慧向前疾奔,打算尽快离开这个不近人情的老头。谁知两人刚跑了几步,突觉眼前人影一晃,那老头竟然又挡在自己眼前。老头此时迎过来的脑袋,几乎碰上钟庆的鼻梁,钟庆不由得急忙向后退了一步,并怒道:

“吆喝……难怪你老头这么横,原来是个行家啊。看在你轻功不一般的份上,咱俩不妨就碰一下。不过咱把丑话先说在前头,如果碰伤了你,我可不负责!”钟庆说罢放开易慧手腕,只管低头向那老头身上撞去,准备撞他一个仰八叉。

老头看着钟庆脑袋撞来,神态似笑非笑,伸出右手五指轻轻抓住钟庆头顶处。钟庆的脑袋顿时犹如钻入火炉一般灼热难受,浑身似乎失去了所有力量,同时却找不到对方半点内力可用。情急之下钟庆不由得两手伸指乱点。

没想到纯阳玄箭此时竟然失去了效用,都被老头左手轻描淡写的一挥之间,化得无影无踪。尽管钟庆指力“嗤嗤”有声,脑袋在老头手中却进退不得。钟庆又气又急,只好拿出了看家本领,不由得向对方威胁道:

“老头你再不松手,我可要骂人了!”

“骂不得、骂不得,千万不要骂人!”易慧从对方身手中,已经认定对方就是祖师爷,一面连连阻止钟庆骂人,一面向老头央求道:“求祖师爷开恩,恕钟庆年幼无知之罪。”

易慧看到钟庆现状十分狼狈,唯有跪在一旁求老头开恩。老头本不想松手,执意要他难堪,当听到钟庆要骂人之后,还真怕他开口胡乱骂人,只好把手一松。钟庆脑袋上顿时没了抓力,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并睁大了眼睛向对方问道:

“你这老头到底是人是妖,我怎么觉着你比我所见过的那些老头都厉害?”

老头眨巴眨巴眼皮,似乎有些明白过来,此时不愿向他做任何解释,只管问道:“戒戮是你什么人,莫邪又和你是什么关系,我老人家适才怎么觉着,你小子身上竟然得到我门下两个弟子的传授与指教?”

“你不要拿大话唬人,现在我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人了,并不是过去那个什么人一句话,就会被人骗得晕头转向的娃娃。”钟庆此时突然想到了与辣手判官动手时,遭人袭击的那一幕,因此一指老头身后道:“你不信就问他?”

钟庆实指望老头转身回头之际,突然发起攻击,早在与幽魂孤鬼交手中他就恢复了信心,不信自己的纯阳玄箭就伤不了这个老头。没想到那老头呵呵一笑,脑袋后面似乎长着眼睛一般,根本不理会他这一套,并且问道:

“看不出你小子外表憨厚,内中却有些奸猾,小小年纪花样还真不算少……不对!看你这些手法幼稚而又生疏,是不是刚从什么人那里学来的?”

“谁说是刚学来的,本少爷早在半个月之前就……唉……”钟庆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不打自招,因此急忙改口道:“我说你这个老头心眼还不少呢,竟然想套出本少爷的根底!”

“这哪是在套你根底,没看到你旁边伙伴的神情,不就已经告诉我老人家一切了吗!”

钟庆终归是年幼无知,不由自主的扭头向旁边地上的易慧看去,谁知道还没看清易慧的脸色,自己额头上就被人弹了一个栗暴,虽然谈不上受伤,却也十分疼痛。大怒之际再看对面老头似乎没动,环顾四周又没有发现其它可疑之处,不由得十分疑惑的叫道:

“是哪个弹了本少爷的脑袋,有本事的就站出来,不要藏头藏尾,再不报名露面,我可就要骂人了!”

“你小子怎么动不动就想骂人,难道除了骂人你就没有其它本事了吗?”

“如果还有其它本事,我能张口骂人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受人欺负,总得有所发泄才是,总不能叫我脑袋莫名其妙的挨上这一下而不吭声吧?”钟庆手捂脑袋愤愤回答道。

老头闻此一笑,竟然点头称是,神态之间显然已经近乎了不少,并笑嘻嘻的向钟庆表示道:“你小子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说了半天,你一共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钟庆看着此人顶多也就是有六十多岁,想起他适才话中的意思,似乎是爷爷和奶奶的师傅,自然不肯相信。想起江湖上骗子颇多,自己初闯江湖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无奈之际也只好对他咧嘴讥笑道:

“我上官爷爷武功天下第一,奶奶也差不了多少,另一个爷爷……我就是不告诉你,专门憋你老头难受!”钟庆一时说顺了嘴,突然意识到有些事不便出口,因此转言问道:“你这老头尽管厉害,武功也算说得过去,但是从年龄上讲,怎么能做我爷爷和奶奶的师傅呢?”

没想到那老头闻此竟然勃然大怒,并随即叱责道:

“你这孩子缺心眼是怎么的……竟然这般胡搅蛮缠!我老人家到底有多大年纪,就连我自己都记不得了,凭着这个资历,世上有两个高龄徒儿这又有什么稀奇。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到底是谁家的孩子,竟然这么缺少家教?”

不管老头如何表示,钟庆就是不肯相信眼前这个老头就是爷爷和奶奶的师傅。幸好易慧从师傅那里早就听到过有关“今世彭祖”老人的一些往事,此时赶忙从旁替他解释道:

“禀告祖师爷,我师傅出家前曾与鹰爪拳王有了一个孩子,自幼在戒戮大师那里抚养,那孩子的孩子,就是眼前这个钟庆公子了,请祖师爷饶恕他年幼无知和莽撞。”

“戒戮这小子真是多事,既然已经出家,干嘛又代莫邪和夔震天养下这么一窝王八蛋来?”没想到这老头虽是偌大年纪,性情却如同小孩一般口无遮拦,随即两眼一瞪,向钟庆吼道:“既然你是夔震天与莫邪的孙子,你小子干嘛还不给我老人家磕头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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