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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风虎云龙〈四〉

赌山四残看到别人这般对待自己的马匹,不由得勃然大怒,对这两人的抢劫行为十分鄙视和气愤,更为两人敢无视自己一伙人的存在而各自羞恼。老大“铁掌清风”随即飘身拦在那两人身前,并怒斥道:

“哪里蹦出来的两个毛贼,赶快给老子滚下马来!你俩也不看看这些马匹是谁的坐骑,竟敢抢到老子头上来了?”

马上两人浑身打扮的干净利落,男的像一个白面书生,身材瘦长,女的则像一个戏子,中等身材,身躯微胖,穿扮的花花绿绿,不像一般正经人打扮。最气人的是那个男子口气硬的叫人莫名其妙,只听他在马上一咧嘴叫道:

“不就是要你们的三匹马吗,又不是要你们一伙人的命,也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不待老大开口,老二“俏夜叉”就赶来过来,闻此之后反而被对方的蛮横无理逗乐了,这本是自己一伙人早年行走江湖的常用手段,没想到有人现在竟然用到自己一伙人身上。因此不由得开口骂道:

“吆喝……没想到你这王八羔子,抢东西倒是抢出理来了,也不打听一下我们是谁?”

直到这时对面两人方才仔细端详了对方是伙什么模样,神色为此一怔,似乎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不免有些怯意。其中那女子十分狡猾,眼珠一转随即回答道:

“哟……原来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赌山四残’,但是不管你们是谁,今天这几匹马我们是要定了,如果你们不信,你我不妨赌上一赌?”

“什么赌注?”四人闻此立刻异口同声的伸长了脖子叫道。

“要比武功我们俩显然不是你们的对手,可是我们的主人就在前面客栈内,你们若是有胆敢随我们去一趟客栈,我们俩除了赔礼道歉之外,还再赔你们三匹马的双倍价钱!”那女子颇带挑衅性的表示道。

四人嗜赌成性,不在乎输赢,关键是难得有人给他们一块赌上一回。得此机会早把五师弟托付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立时不由分说首先将钟庆托上马去。

看到那两人此时还不肯下马时,“俏夜叉”大怒,随即一伸手就把那两人摔在马下。在看他俩从地上狼狈爬起来后,“俏夜叉”方才吩咐他俩前面带路,到底要看看这两人的主人是何方神圣,竟然纵容下人在外面这般横行霸道?

当大家跟随两人来到路旁一家客栈时,里面并没有发现两人所声称的那位主人。此时天色已经将近天黑,那盗马女贼为人十分机灵,不待大家追问就立时吩咐客栈伙计先上一桌酒菜侍候,然后向赌山四残解释道:

“请四位不要着急,或许我们来早了一步,我们的主人还没赶到,现在我们俩反正也跑不了,大家不妨暂且等上一会。”

赌山四残面前有酒有菜,自然不怕对方赖账,因此也不言语只管先赚一个吃饱喝足再说。于此之间,只听旁边桌上有七八个客人正在吃喝闲聊,桌旁靠凳处放着几把长刀,大家话题中对江湖上最近出现的一个神秘蒙面女尼谈的最多。

自从半月庵众豪杰死于非命一事传开后,大家对市面上蒙面女尼顾忌颇多。其中有一位四川口音的红脸大汉,向同桌上客人请教道:

“听人说莫邪师太重出江湖,并把武林死神从龙吟山庄救了出去,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真假暂且不论,”另一个湖南口音的黑脸汉子接口道:“大圣门掌门人师叔‘戏世隐侠’侯贺年率领的一伙江湖好汉,为寻找武林死神的踪迹,在半月庵被人全部宰杀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而且死者不论武功高低几乎都是因一剑毙命,你说该怎么解释?”

“侯贺年乃大圣门的一代精英人物,曾几何时,这位‘戏世隐侠’一根铁棒连败长江南北十八家武林豪杰;他们都是来自各大门派中的高手,从此获得一根铁棒震长江的美誉,现在怎么会被人一剑毙命呢?”另一个五十多岁的同桌问道。

“这就证明出手杀人的那一位的武功是如何了得,”湖南口音的汉子继续发挥道:“大家不妨仔细想一想,就连‘戏世隐侠’侯贺年这类高手都被一剑毙命,何况其余那些跟随他的众江湖豪杰了?”

就在大家谈的高兴时,客栈门口悄悄走进来一个蒙面女尼,这女尼环顾了一下店内的客人,竟然来到赌山四残桌旁,惊得桌子旁三个客人赶忙挪到别的桌上。与赌山四残同桌的那两个青年男女刚想站起身来说话,随即被蒙面女尼一个眼色所制止。

继而她在附近选了一个空桌旁坐下,随即吩咐客栈伙计端来两个青菜豆腐,外加一壶酒,然后便自斟自饮的默默吃喝起来。旁边有一个客人自以为是江湖上的高手,观察到蒙面女尼并没带什么兵器,不由得产生了疑惑。

他自以为这是寻常女尼故意蒙面在外唬人,因此而产生了无名气恼,他平常本是一个多事之徒,为了显摆自己,不由得从旁故意大声招惹蒙面女尼道:

“如今的世道突然变了样,一下子变的阴盛阳衰,就连一个寻常蒙面尼姑也犹如大老虎一般,叫人心惊胆颤。唯恐一不小心,脑袋就落到地上去。老子作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想想这些就觉着晦气!”

这一句颇有挑衅的话题在那蒙面女尼身上,就像往大海中扔了一块小石子一般,似乎没看到反应。在大家瞪大眼睛等她发作时,结果却令人十分失望,那蒙面女尼充耳不闻,竟然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只管慢慢的自吃自饮。

说这话的汉子中等身材,浑身肌肉发达,身上又是一副江湖上流行的练功服装打扮。他说完后见对方不予理睬,自以为揭穿了对方面罩,击中了尼姑的软肋,在向同伴使了一个眼色后,准备上前羞辱那个女尼一番。

当他走过去双手刚按在桌沿处还没开口时,突觉着眼前手影一晃,双手一阵钻心剧痛,疼的他不由得失声尖叫。定睛看时,方才知道自己双手已被人用筷子钉在桌面上。岂知事情并没因此而结束,口还没待合拢,口中已被飞来的一只酒杯恰好塞进,从而叫喊不得。

只见那个蒙面女尼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态,自言自语的表示道:“真是晦气的很!竟连吃顿饭也不让人安静。”说完这些话之后,方才抬头向店小二淡淡的吩咐道:

“伙计,麻烦你再添一只酒杯和一双筷子过来,价钱统统算在此人饭钱当中。”

蒙面女尼尽管声音不大,但是在周围人耳朵内竟不亚于炸雷一般震人心弦,店小二为眼前这一幕早已惊得心惊肉跳,赶忙拿来酒杯和筷子。在给客人哆哆嗦嗦斟上酒后,看着桌面上那双被竹筷钉住的两手,双手仍旧颤抖不止。

就连旁边的赌山四残也为此十分震惊,从适才蒙面女尼向同桌两个男女示意的眼色中,知道是自己真正的对头来了,不由得停止了吃喝而全身戒备。

蒙面女尼尽管看到店小二此时把酒斟在酒杯外许多,但是却毫无责怪他的意思,在看到他斟完酒后还在旁边呆呆站立时,便轻轻一挥手示意他退到一旁。闹事的汉子原是山西大刀门的弟子,此一行同桌有七八人之多。

众位伙伴因此如临大敌,立时手提大刀“呼啦”一声把女尼围在当中,各自扬刀欲劈。然而面对这么大的变动,那蒙面女尼如同视而不见,仍旧端酒慢饮;夹菜之余,并且把碗边上一根蔬菜用筷子轻轻挑入碗内。

附近客桌众人没想到她尽管凶悍狠辣,在生活中倒是一个挺节俭的人。眼看一场混战就要开始,旁边怕事的客人已经躲到一边,准备看这里的热闹。

没想到那个被人双手钉在桌面的汉子,此时心中特别明白,实在不愿看到同伴白白送死,在极力吐出口中酒杯之后,竟然赶忙向同伴阻止道:

“大家住手……在下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你们还不退下!”

“难道我们弟兄就这样认栽了不成?”其中一个同伴不甘心的表示道。

“凭你小子也想在这里逞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要想找死,请你不要伙同大伙一块遭殃!”双手被钉的汉子知道大家一旦动手,除了自己首先遭殃不算,同时也连累大家白白丢掉性命,因此不得不厉声叱责道。

众人闻此不由得各自退了回去,那蒙面女尼神色方才稍一转和,鼻内轻哼一声,对这汉子的表现似乎有嘉许之意。在她看了眼周围那些人纷纷退后两步时,夹菜的那只手在落在桌面时微微一震,大汉双手上的筷子竟然自动跳落在桌面上。

随即听她品论道:“你这人的武功虽不入流,但是处事也算有些胆识,知道孰轻孰重,拿得起、放的下,也算是一个明白人,就是嘴太贱了些。否则的话……你们这伙人今天要想活着走出此这客栈半步……那要比登天还难!”

除了对方口气吓人之外,对方这一手隔物传力的功夫,要比在桌面上钉住自己双手更叫大汉吃惊。直到这时那大汉方才知道碰上了高人,对方不光手法极快,内力更是惊人。似这般隔物传力的功夫,就是本门掌门人也难能做到,而她竟然若无其事的就完成了。

大汉在想要辞别对方时,手刚抬起就疼的他不由得一咧嘴。继而一言不发,在躬身谢过之后,赶忙回到自己桌旁包扎伤口。周围客人没想到即将爆发的一场大战,就这样无声无息做了结束,反而产生了一阵失落感。

从此之后这原是熙熙攘攘犹如闹市般的客栈,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大家看到原山西大刀门的大汉是如何脱险后,不由得对蒙面女尼肃然起敬。原是一片喧嚷的客栈,现在突然变的就连客人筷子夹菜碰碟子盘子的响声,也清晰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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