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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二的课程多了一门物理,学起来稍稍吃力。我们学校很重视理科教育,像文科类的课,全被理科老师占用了。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一中的拔尖考试,只需要参加理科类考试。通过后,不用中考,就能成为一中的学生。

当地的学习氛围太过注重理科教育,据说进入一中,分科后选择文科的同学,会被称为“弱智”。

这种八卦消息当然不可信。只是风气在这里,很多不思考问题的人又会信以为真。

放学后我突然对左明希提议:“今天一中放月假,学校应该能自由进出,要不我们去看看?”

左明希斩钉截铁地拒绝了,理由是,迟早是一中的一员,未来的三年都要在里面度过,现在去和以后去没有多大区别。

“不如抓紧时间好好学习,你现在连参加拔尖的资格都没有。”

我嘟起小嘴,在学校的左明希太严肃,还是喜欢离开校园的他,开朗活泼,讲话幽默风趣。

既然左明希不想去,那么我自己去,我是真的好奇一中的环境。

离开校园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中。

守门大叔认出了我,见了我微微一笑,我也回敬他一个微笑。

终于如愿以偿地进入一中的校园,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房屋有旧有新,中式和欧式相互交错,仿佛进入了混乱的王国。

因为放假,校园静极了,只有篮球场有正在投篮的男生。这样的一中毫无生气,真想看看学生们上课的模样。

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一中,不久的将来,我会成为其中的一员吧?

天空乌云密布,眼看着雨水落下来了,而且雨势越来越大。我躲在一中附近商店的屋檐下,等待着雨势变小。天公不作美啊,好不容易有机会参观一中,所有心情都被这场雨败坏了。

“我的伞可以借你。”

我抬起头,看到了小混混那张笑脸,着实被吓了一跳。有些人你不想见却偏偏要见着,有些人有你想见可偏偏见不着。

“谢谢,不用。”我委婉地拒绝了。

小混混仍然微笑,然后直接将伞塞进我,一个人快速地跑进雨里。

我怔怔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小混混不是什么坏人,这一点我知道。只是,我们的相遇,我的遭遇,我的伤痛永远也无法抹灭。

即使他死了,我还是不会原谅他对我的所作所为,永远也不会。

我伫立良久,叹了口气,撑开伞,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二十一岁,我和丈夫相遇了。

那时候我在酒吧工作,白天睡觉,晚上工作。领着不高的薪水,勉强能维持自己的生活。平时我沉默寡言,对于非工作的交谈,我一律漠视。不是我自命清高,而是酒吧这种地方太混乱,一不小心就着了别人的道。没有人爱自己,自己要学会爱自己。

我爱钱,还不至于到出卖肉体的地步。

我深深地记得,那天的丈夫,穿着一身休闲装,和几个朋友坐在沙发上聊天。我无意识瞥了一眼,就一眼,我再也无法移开自己的双眼。只是一瞬间有一种触了电的感觉,从胸口传遍全身。

身体不再受控制,我主动走到丈夫身边,和他攀谈起来。

随后得知,丈夫是附近一所B高校的研究生,周末和同学一起聚会。

一群单身狗的聚会。

听到研究生三个字,我眼神立即黯淡下来,我只是一个初中毕业的人,那些人的世界我无法企及,更无法融入进去。我很识趣地离开那群人,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不要硬着头皮往里面挤。只是丈夫的身影,我一时挥之不去。

丈夫在离开的时候给我留了电话,我将号码牢记在心,在以后的日子,我始终不敢拨打。

酒吧的工作做得不顺心,我又换了一份工作,去到丈夫所在的学校做起了女保安。包吃包住,但工资不高。我是有私心的,我只想离丈夫近一点,能够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我就心满意足了。明明知道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还傻傻地抱有一丝侥幸的可能,还想着也许我们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可能会在一起。

可能是我疯了吧,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做了令自己也感到疯狂的事情。

保安平常的工作非常清闲,帮老师还有同学开开大门,没事还可以到学校里转悠转悠。

我无不羡慕那些和我年纪相仿的学生,明明同样的岁数,他们有大把的时间挥霍,而我只能躲在安静的小角落,用羡慕的眼神仰视他们。

人生而不平等。

保安的工作做了几个月,我连丈夫的人影也没见着。

心中背得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迟迟不敢拨打。我想过千次万次,用不同的借口打给他,和他套套近乎,熟络熟络感情。

终于在某天晚上,我鼓足勇气打过去,听到他充满磁性的声音,我立刻怂了,慌忙地挂了电话。对方打过来时,我迟迟不敢接。

我很害怕,就连那份小小的想念也会消失殆尽。

每个月月底,我会有三天休息的时间,这时候我会在校园里瞎转悠。

这所学校真的超级大,光是走完半个校园,也要花上半天的时间。

我最喜欢到校园中心地带的人工湖旁,那里有绿油油的草地供我平躺,我喜欢蓝色的天空还有白色的云朵。这时候我能真切的感受到,我和那些学生正共享着同样的景色,他们有的,我也有。

不经意间我侧过头,只见一对情侣正忘情的拥吻,其中一个是我丈夫。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们,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心碎。

我不知道是我怎么回到宿舍的,当我晃过神来,才意识到我躺在了宿舍的床上,这一躺就是一整天。

我不时地在心底嘲讽自己,都多大的人了,还在为这种事伤心。对方还是一个连你名字都不记得的人。

我辞了职,搬出了那所学校,又在那所学校旁的超市找了份收营员的工作。

搬新家的时候,正好遇见了我丈夫,他就住在我新家的隔壁。我苦笑着,在学校做了好几个月的保安,也见不着他的人影,当我见着了,他却和别人吻在一起。而我想忘记他时,他出现在我眼前。即便这样,我心中还是有一点点的甜,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一下我终于可以接近他了。

他见到我时微微吃惊,“我们好像见过,你是那个酒吧的?”

我笑了笑说:“以前在酒吧做过一段时间,不过早就不干酒吧的活了。”

他也咯咯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就像雨过天晴的阳光,照亮了我整个世界。

“咱们相互留个电话吧,邻居之间好有个照应。”

我赞同地点了点。

我暗自神伤,你都不知道,你的电话我早就烂熟于心,只是没有勇气打给你,打给你也不敢吭声。

我有些后悔,为什么在他单身的时候不主动出击呢?我想根源是在我内心那份无法摆脱的自卑吧。

但我下定决心,这份暗恋的心情我到死也不会告诉他。

我暗中观察了好几天,丈夫是一个人独居,没有和任何人同住。我心中一阵窃喜,接吻不能说明和对方感情好啊。

当我正这样想着,隔几天下班后我就看见那个女孩站在丈夫门口,她和丈夫正在商讨什么。

我心中冷哼,丈夫的审美真不行,这么普通的女孩,大街上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我实在不明白,这种女孩有哪点好?

那女孩大声说了一句“王八蛋”,然后气愤地走了。

女孩走后我赶紧凑过去问他:“你女朋友啊?挺不错的。怎么吵架了?”

他不置可否。“吃饭了吗?一起出去吃个饭。”

我假装犹豫,但心里早乐开了花,没想到还有一天能够和他一起吃饭,在我脑海中出现无数次的画面竟然成真了。

但……“不了,我晚上还有点事,不好意思。”

他笑了笑,没再说话。

关上自家门的那刻,我猛捶大脑,真是笨到家了,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拒绝呢?

晚上失眠了,一晚上睁眼闭眼想的都是他,好想好想从背后拥抱他,然后轻吻他的嘴唇,再然后我们肢体纠缠在一起……

可是人家不喜欢你,而且他还有女朋友。我默默地闭上眼,有些人人注定没法成为恋人。

第二天一大清早,门外有个女声用着高分贝的声音大喊:“罗知恒,你给我出来!你听见没?”罗知恒是丈夫的名字,一个俗气又霸气的名字。

我偷偷地从猫眼里偷看,又是昨天站在丈夫门口的女孩,我丈夫的女友。

这时,丈夫打开了门,他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

“叫了大半天你总算出来了。”

“我答应你的事都已经做到了,不要纠缠我了,行吗?”

“不行,我就要做你女朋友,我要缠到你答应为止。”哈,我猛地一跳,原来不是他女朋友啊,那个吻根本算不了什么!

丈夫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走向我家,只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思索良久,还是将门打开来。

“早啊……”

我还想说些什么,丈夫一把搂住我,对一旁的女孩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昨天在一起的,所以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了。”丈夫转过头朝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希望我帮他做戏。我随声附和:”你不要给脸不要脸,麻烦你不要缠着我男朋友了!。“

那女孩冷笑一声:“就这种货色?当我好骗?”

我一时恼怒,又不好发作,我好想说再怎么样也比你强!臭不要脸的!

“管你信不信,扶凌是我女朋友,我认定了她,别人休想拆散我们。”他说得铿锵有力,我差点都信以为真了。

那女孩假装镇定自若,“我再给你一点点时间考虑,你要假装也要找个像样的,好吗?”女孩悻悻地走了,丈夫冲我一笑:“谢谢你刚才没有拆穿我。”

“没没……事,你们这是怎么了?”

“她呀,我们专业的,跟人打赌要做我女朋友,所以天天来纠缠我,为的就是一个赌注。”

“可你们不是接吻了吗?”

丈夫愣了一下,我也愣了一下,两个人尴尬的对了一眼,又急忙收回目光。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我忙说:“那个,我等下要上班,先……去吃早餐了。”我立刻转过身,害怕丈夫见到我的窘态。

“我和她接吻,因为希望她不要再来纠缠我,是个下下策而已。”

我急匆匆地躲进房间,刚才心脏简直要跳出胸膛,他干嘛向我解释得那么清楚,我们不过是街坊邻居,只是最近关系稍稍亲近了一点而已。

难道......他察觉到我的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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