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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他的幸福与哀伤(8)

太阳亮的刺眼。

角落里,红叶李树下。

小盛夏蹲在那里,像只被人抛弃的小狗,他的眼眶红红的,脸上也脏脏的。

淡蓝色条纹病服上面有着好多个小小的脚印,手上和脸上有着淡淡的血丝,那是指甲抓伤的痕迹。

他苍白的小脸也是花花的,汗水与泪水交织着。

阳光暖暖的,草坪上孩子们爽朗的笑声,一切仿佛都是那么美好,那片光亮却怎么也照不到这里。

他的肩膀在颤抖,嘴巴在抽搐。

他在哭

他哭的声音很小,小如蚊蚁

他哭的噎住了呼吸,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

帽子被他紧握在手里,他想起了其他孩子骂他的话,想起了病房里的家长们护士门嫌弃而又同情的眼神,想起了妈妈的眼泪,想起了爸爸的叹息。

小盛夏不明白怎么回事,半年前的一次昏倒后,生活就全部不一样了。

醒来后,妈妈一直抱着他哭,爸爸在旁边不住的抽烟。

他要每天住在讨厌的医院里,要吃很多很多苦涩的药物,要接受医生叔叔的检查,还要被推入不知名的可怕的房间里。

妈妈在外面牵着他的手,怜爱的亲吻他的额头,她灼热的眼泪打在他的小脸:“小夏不怕啊,妈妈在这里,一会就好了。”

爸爸还是什么也没说,他握着他的手,仿佛要把他所有的力量都借着掌心的纹路传给他。

小盛夏不明所以,但是看到父母和医生们的神情,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于是,他开始哭,嚎啕大哭,他死死拽着妈妈的手,他不要进去,他希望妈妈不要放开他。

他闪烁着大眼睛盯着爸爸,乞求着爸爸可以让旁边的医生叔叔停下来,他不要离开爸爸妈妈。

可是,没有人理他,妈妈哭的更伤心了,爸爸把眼睛瞥向一边不去看他,戴着蓝色口罩的医生叔叔和护士阿姨掰开他和妈妈紧握的手。

冰冷的不锈钢手推车缓慢的移动,妈妈爸爸的脸一点点的消失在视野。

不一会,里面传来声音更大的哭喊声

那声音是凄厉的,痛苦的,又是恐惧

小盛夏尖叫着,挣扎着

苍白的天花板,迷茫的白色灯光,泪水沾湿了长长的睫毛,他睁不开眼睛

护士按住他的手脚,他模糊的看到医生缓缓地向自己靠近,他感觉到冰凉的液体注入自己体内…

醒来后,身体很疼,小盛夏疼晕了很多次,他拽住妈妈的衣角一直窝在她的怀里喊疼…

“你是在哭吗?”身后传来脆脆的童声。

小盛夏用手背擦掉眼泪,慌乱的戴上又脏又破的帽子。

紫红色无声叶片飘落

那是一个小女孩,穿着白色的裙子,后背上是两个粉色的小翅膀。

她的头发长长的,看起来,柔柔的,顺顺的,齐刘海上面有个带钻的闪闪头冠。

小女孩发现小盛夏一直盯着自己看,以为他要抢自己的冰淇淋,宝贝的护住手里的冰淇淋,她气恼的瞪他:“这是爸爸给我买的,不能给你吃。”

没有说话,小盛夏又想起了那些可恶的孩子,他伸手把头顶的帽子向下压了压,靠着身后的红叶李低头不再看她。

过了好一会,就在他以为小女孩走了的时候,一张嘟嘟的可爱小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小女孩歪着头,自下而上看他。

“滚开!”小盛夏怕她和其他人一样欺负他、骂他、抢他的帽子。

他要凶她,他要把她凶走,他再也不想被人欺负了。

小女孩却似没有听懂他的话,呆呆的看着他。

她眨巴眼睛,点了点头。

小盛夏后退,他要和她保持距离,他不要和她在一起,他要她走开。

阳光火辣,不远处有老人坐在轮椅上在树荫下休息

草坪的一角

小女孩突然举起手里的冰淇淋,声音糯糯:“哥哥,你不要哭了,冰淇淋给你吃。”

她嘴里虽然这样说着,可是眼睛一直盯着冰淇淋。

小盛夏愣在当场

最终,小女孩闭紧了眼睛,下定决心,还是把冰淇淋塞进了他的手里。

手心里的冰淇淋冰凉,却带着丝丝说不清的温暖。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摘掉帽子,头顶光秃秃的没有一根发丝,他指着远处的孩子们:“你可以和他们一样,丑八怪,怪物,鬼,你喜欢叫哪个就是哪个吧。”

小女孩的眼神像天上的露珠一样清澈,不同意他的说法,她撅着嘴和他争执:“这样是不对的,爸爸说了,每个小朋友都是漂亮的小天使。”

“天使?”十岁的小盛夏第一次认真接触这个词。

天上的朵朵白云聚成一块

小女孩微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眼神中闪烁着俏皮。

她声音糯糯满是骄傲:“我是小天使啊。”

白云飘飘,彩色气球在半空中升腾,孩子们兴奋地叫喊。

她歪着头,身后两个粉色的小翅膀仿佛活了一般的展开:“你也是小天使,我们都是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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