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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悬空寺高焕挽狂澜

施振云和木海在金龙峡死战,情况并不乐观,然而早在金龙峡伏击战刚刚打响的时候,就已经惊动了一个人,他就是高焕。

高焕是蔚州别将,原本和刺史公孙贺一起肩负着守卫蔚州,提防突厥的重任。不过突厥实在来得太快了,当时又是正月,谁也没料到原本臣服的突厥会突然发动突袭。就在这样不明敌情,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刺史公孙贺战死,蔚州陷落,只有高焕带着几十残兵,逃到了恒山。

对于蔚州的陷落,高焕一直都很自责,毕竟自己的职责就是和蔚州共存亡。在军事行动上,别将历来是应该走在刺史的前面的,所以说,如果一定要有人为蔚州而死,那么这个人也该是他自己,而不是公孙贺。

公孙贺不仅是蔚州刺史,高焕的长官,更是他的师长,如兄如父的亲人。相比于蔚州的沦陷,更令他痛心的是公孙贺的死亡。因为即便蔚州失守,只要他还活着,就有机会收复,但人死却不能复生,公孙贺再也不能对自己耳提面命,苦口婆心了。

高焕之所以选择逃往恒山,苟且偷生,是因为公孙和,也就是公孙贺的公子,年仅八岁。公孙贺在弥留之际将他托付给了高焕,于是乎,高焕带着百十人护送着公孙和逃往恒山,一路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了悬空寺。

悬空寺是恒山上的古刹,顾名思义,它悬在半空,寺外的走廊下方就是几十丈高的悬崖,寺庙凌空而建,显得格外神奇。悬空寺和普通的寺庙有很大的区别,这个区别不仅在于他的构造,更在于它并不只供奉西方诸佛,也有供奉道教圣贤,甚至还有儒家长者圣人。所以说,悬空寺是一处集‘儒释道’三教为一体的地方,它的价值,早已不是简单地宗教意义。悬空寺的现任住持名叫智空,除了信奉佛祖之外,对儒家思想也颇有研究,还常和诸僧坐而论道。

高焕到达悬空寺的时候,身受重伤,十分狼狈,部下仅存的数十人也多多少少有些伤病。智空收留了他们,并为他们疗伤治病,调理身体。半月之后,众将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高焕开始为前途谋划,因为他并不知道雁门关是否还在,代州是否有失。就在他准备派人到雁门关打探消息的时候,金龙峡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起初,高焕还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幻觉,毕竟这是恒山,战场是不应该在这里的。然而部下的反应让他知道,这不是幻觉,附近的确有战斗发生。智空告诉他,附近有个叫金龙峡的峡谷,曾是兵家要塞。

于是高焕赶紧派人前去打探,然后命令剩下的所有人整装待发,随时准备战斗。很快,士兵回报,山谷中的确有小股唐军正在和突厥大军对抗,情况十分危急。

高焕留下了几个伤重还未痊愈的士兵,严令她们保护好公孙和,然后带领其余的五十余人赶赴战场。

高焕带人赶到金龙峡的时候,施振云正被敦克和几个突厥勇士围攻,只能被动防守,原本以一当十的猛士们也尽显疲态,明显力不从心,劣势已经出现。高焕看见敦克,举起钢鞭,大喝一声:“杀!”

众人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向敌阵,原本疲惫的士兵们见有援兵来到,顿时信心倍增,再次燃起了斗志。突厥兵在滚石坠落和施振云的猛攻之下刚刚缓过神来,掌握了战斗的节奏,却再一次被高焕夺得了先机。突厥兵面对着这些不要命的战士,开始畏缩不前,毕竟之前的战斗就足够困难,现在又出现了一批数量不明,而且更加凶狠的高焕部,他们开始乱了阵脚,失去了原本凶狠的攻势。

在援军的配合下,两百多大唐将士展现了真正的风采,高焕的手下更是个个死战,比施振云的兵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他们之前丢掉了蔚州,身上背负着莫大的耻辱,而现在,正是他们一雪前耻,证明自己的时候。

高焕没有和小兵们过多纠缠,而是举起手中的钢鞭,直逼垓心。施振云原本有些吃力,现在来了一个得力助手,让他对此战充满了信心,枪法也愈加凌厉,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位帮手的身份,但他确定,这场战役的胜利已经在自己手中了。

虽然施振云和高焕是第一次见面,但却配合得天衣无缝,一连击退了好几个大块头。施振云手持长枪,左突右刺,结过了无数小兵的性命。高焕手中的钢鞭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不像长枪一样锋芒毕露,但面对突厥兵厚实的铠甲,钢鞭恰恰能够占得上风,一鞭下去,震得他五脏六腑俱碎,三魂七魄游离。

在高焕和施振云的配合下,敦克节节败退,即便身边有众多卫士相助,也难以抵挡施振云和高焕这两头猛虎。没多久,敦克就陷入了绝境,高焕看准时机,举起钢鞭,朝敦克头颅砸去。

见此情形,施振云赶紧举枪格挡了一下,说道:“壮士且慢,此人我另有妙用。”

出乎施振云意料之外的是,高焕并没有停手,反而猛地掀开施振云的长枪,不由分说,一鞭就敲碎了敦克的头颅,然后愣在了原地。

施振云见状,并没有急于争论和指责,而是拔出佩刀,下马走到敦克的尸体面前,搁下了他的头颅,然后穿在长枪之上,上马左右冲突,高声喊道:“贼将已死,要想活命的赶紧放下兵器,否则格杀勿论!”

敦克原本是突厥军中有名的勇士,又是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如今却身首异处,这使得这些士兵手足无措,纷纷丢下了兵器,举手投降。

山谷中的敌军纷纷臣服后,施振云策马登上了半山腰,来到了木海截击敌军的地方。在一处险要的地方,木海正挥舞手中的宝剑,击杀着敌军,脚下已经堆积了近百具尸体,然而其中也不乏以身殉国的战士。即便是木海,在这样的冲击下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浑身是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当然大部分是敌人的。

施振云走到近前,高举长枪,大喝道:“你们的将军已被我军斩杀,尔等回去告诉羯漫陀,我大唐天兵不日就到,到时候一决雌雄,若再行此雕虫小技,定叫尔等有来无回!”

峡谷中的士兵们望着施振云枪头挂着的人头,清楚地飘扬着一块狼皮,那是地位尊贵的人才能拥有的狼头帽,显然那就是自己的将军,特勤敦克。之前木海的勇猛早已让山崖下的突厥兵知道了唐军的厉害,再加上这主帅的头颅,众人顿时乱了阵脚,仓皇逃窜,互相踩踏,死伤无数。

施振云上前扶住了木海,将手中的长枪递给了身边的战士,一起走下山崖,来到刚才激烈战斗的地方。

在这段时间里,高焕已经整理好敌军的装备,并清点了俘虏的数量。见施振云走了下来,高焕赶紧走上前去迎接,说道:“末将一时情急,未遵军令,斩杀了敌酋,甘愿受罚。”

施振云说道:“将军何罪之有!若不是你及时赶到,只怕我也要葬身此地了,未知将军所属何部?”

高焕答道:“我乃蔚州别将高焕,蔚州失陷后,我带着这些兄弟逃往恒山,今日一早,听到谷中杀声四起,因此前来助战。”

施振云扶着木海到一边坐下,然后说道:“我乃定襄军前锋,宁远将军施振云。将军刚才对贼将的一击,显然用足了力,可见不是偶然,将军莫不是认识此人吧?”

高焕半跪,拱手道:“将军明鉴,小将确实认识此人,此人乃是斛勃的侄儿,名叫阿史那敦克,十分骁勇。当日攻打蔚州就是他做的先锋,蔚州刺史公孙贺便死在他手中。当日小将不敌,便带着公孙大人的孩子和几十员家将逃走了。刚才若不是将军和他斗了这么久,我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我之所以痛下杀手,正是为蔚州百姓和公孙大人报仇,即便如此,却还是违背了将军将令,我甘愿受罚。”

施振云说道:“将军何必如此,快快请起,你虽然有过,但这次伏击之所以能够成功,你实在功不可没。等我们回到雁门关,我自会将详情禀告高将军,一切由他做主,我只不过是个先锋,做不了主。对将军奖也好惩也罢,都不是我的分内事。”

“但将军不是说拿他还有用吗?我杀了他您难道就不生气?”高焕不解地问道。

“我拿他来无非就是问问突厥的兵力部署之类的,现在虽然没了他这张嘴,我们不是还有这么多俘虏吗,差不了多少。更何况有了将军这样的猛将,区区一个敦克,何必在乎?”施振云轻描淡写地说道。

高焕答道:“多谢将军!”

施振云下令打扫战场,回师雁门关。此金龙峡一战,施振云所率二百人,战死五十八人,重伤二十六人,其余将士多多少少也都有伤,就连木海,也伤的不轻。高焕带的人虽然到最后才参战,但由于个个死战,也牺牲了二十多个,其余众人也都带伤而回。所以说,此次战斗损失还是不小的,毕竟这些人都是施振云精心挑选的勇士。

即便如此,金龙峡一战也是大获成功的,杀敌近三百,虏获敌人近千人,还除掉了一个敌酋敦克,这一仗,成为了此次对阵突厥的战争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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