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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暴风雨的前夕

疯狂的迷恋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整条十字街,没有人比我更有发言权。

自从三年前我毫无原则的迷恋上德里克至今,我对他的狂热不仅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趋于平淡,却几乎成为一种信念一天天根植于心底。直到一个月前,我终于将这段暗恋坦白于情卡萝面前,一腔热情也并没有被“理性的分析”和“显而易见的未来”所扑灭,反而如同曝光于氧气中的热火般愈演愈烈。

十字街第三区百灵鸟巷B221号是一栋宽敞的二层公寓,大名鼎鼎的巫师猎人德里克·雷蒙就住在这里。在我跟随他来到十字街后的这些年我一直住在这里。相邻的是一家名为“甜蜜爪牙”的宠物店。在我小的时候,每逢德里克外出,宠物店一头白发的道斯爷爷就会担负起照顾我的责任。

我推开公寓门,德里克正从二楼的楼梯走下来。他刚刚洗过澡,白色的浴巾还搭在肩上,一头凌乱的黑发上隐约有水珠滑落。

“你总算回来了。”我随意把包扔在一边,趴在楼梯的护栏上冲他眉开眼笑,“要是你再不给我的毕业志愿表签字,我可能就要用咒语伪造一个了。”

“啊哈,幸好你没这样。”德里克意味深长的说,“你猜怎么着?我听道斯说‘巫师之家’刚引进了十台2.03版的反咒语作弊机呢。”

“所以呢?”我翻了个白眼,“如果我真的因为伪造签名被处分了,那我一定会大吼大叫,让整个十字街都知道你是个多么不负责任的‘家长’。”

德里克走近一些,抱臂倚墙,笑出声来。“嘿,小希,这不公平吧。我又不是故意离开这么久。”他靠的太近了,胸口的衣襟微微敞开着。从我的角度,刚好可以隐约看到那条他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紫水晶项链,还有那漂亮的喉结下结实的、宽厚的、还残留着水气的胸膛。

如同被烫到似的,我立刻收回了视线。可一种无法忽视的醉人气息,从德里克的周身蔓延开来,越来越浓郁诱人,将我紧紧裹挟其中。我口干舌燥、心跳如鼓,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德里克站在我身侧,右手插在口袋里,左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毕业志愿表,心无旁骛的预览着。“你不打算读大学了吗?”真该死,他的嗓音又沉又稳,就连这句话听起来都让人脸颊发烫。

我故作镇静的清了清嗓子,“没错。说实话,我想像你一样进圣环会工作。我知道我现在没什么资历,但只要你举荐我去实习,我会让他们大开眼界的……”

“不行。”德里克将文件放回原处,毫不犹豫的打断了我。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不行,我不会举荐你的。我说过你不能去那里工作,你不记得了?”德里克转过身朝餐厅走过去,我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可那是我小时候的事啊,现在我再过一个月就满十八岁了。我早就不是孩子了。”

他停下脚步,打开冰柜门,从里面拿出一罐冰镇啤酒。我跟的太急,将脑门狠狠的撞在他的肩膀上。

“噢!”我大叫。‘

他笑着打开啤酒瓶盖儿,“看吧,你百分百还是个孩子。”

我恼怒的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翻看近期的《十字街号》,我还在内心打着说服他的腹稿。这时候门铃响了。

我按下接听键,摄像头里出现了一张漂亮的女人的脸。“嘿,大猎人,你还欠我一顿晚餐,记得吗?”她笑着冲摄像头眨眨眼。

“怎么了,是谁?”德里克走过来,他低下头去看视频里的画面。“呃,我不认识她,也许是找你的……”然而我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已经解开了门禁。我的左眼角跳了跳。

德里克打开门,那个女人站在门口,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我,然后立刻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她穿着印花的蓝色的短上衣,白色修身裤让她的双腿显得修长,红色的光亮直发柔顺的垂在肩膀两侧。不可否认的是,她看起来棒极了。

“你好啊,我叫娜塔莎。你一定是希贝尔吧。”她的语气温柔又轻快,“德里克说的没错——你精致的像个的昂贵的瓷娃娃。”她脖子上的铁羊吊坠非常显眼。

“谢谢。”我挤出一个微笑,用僵硬的手指把不听话的侧发别到耳后去。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我还以为不可一世的‘大猎人’一定是独居生物呢。”她歪着头看着德里克,那双绿眼睛里满含笑意。

德里克不置可否的弯了弯嘴角,“我也以为克拉克家族的大小姐至少会选择白天来造访。看来我们都错了。”

这两人的互动让我心中警铃大作,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可我没心思理它。

“所以……也许我明天再过来?”娜塔莎的绿眼睛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没问题。”德里克说。

娜塔莎笑出声,“你可真冷淡,猎人先生。我以为你至少会送我到路口。”

“得了吧,”德里克的眼神很温和,“这里是十字街,你安全的很。”

“那明天见吧。”娜塔莎一边说一边退后,又看了看我,然后转过身去。不一会儿她的影子就被黑暗的街道吞没了。

德里克关上门,笑意还残留在他的嘴角。我倚在门柱上,一言不发。

他显然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径直的走进屋内,坐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意识到我的沉默,回过头看着我,“怎么了?”他一脸困惑的说。

“我、我只是在想她是谁。”我假装若无其事,“你的朋友可不多。”

“娜塔莎是我这次去汤图认识的,她之前一直在汤图的分部工作,最近才调到十字街。还有什么问题吗?”他问。

“不,没什么了。”我耸了耸肩,然后上楼走进卧室。

凌晨三点,在我无数次尝试入睡失败之后,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打开床头灯,从矮柜上拿过手机。电已经充满了,锁屏界面显示我有两条未读短信。我草草的点开看了一眼:

“近期常有居民报告,十字街南部郊区有乌鸦出没,撕毁晾晒衣物并且盗窃珠宝。望广大居民出行在外即使收取衣物并关好门窗,以防备不必要的损失。——十字街新闻部”

另一条短信也是相近的内容,发信来源是巫师之家通讯部。我叹了一口气,十字街的秋季是乌鸦出没的时间,每年的六、七月份总会有居民丢失财物的报道,今年似乎尤其严重。

然而比起时刻关注喜欢偷盗的天外小贼,显然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匆匆关掉短信界面,登入脸书,我在搜索界面输入了“娜塔莎·克拉克”,几秒钟后,有几百条同名的用户信息显示出来。思索片刻,我想到一个更直接的方法,于是我退出账号,登入德里克的账号。点开通讯一栏,他果然有个叫“娜塔莎·克拉克”的好友。

我正打算点击进入娜塔莎的主页,手机骤响。

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非常空洞,我吓了一跳。为了阻止尖锐的铃声,我下意识的按下接听键。

电话的那一头先是传来一阵嘈杂的噪声,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卡萝。

不用把手机贴近耳朵,她的笑声就从电话那边传过来:“我就知道你还没睡!我刚刚瞧见你的脸书上线,紧接着德里克也上线了……哈哈,我就知道是你。”

我压低嗓音,“天哪卡萝,你那边怎么那么吵,别告诉我你还在酒吧,这都几点了。”

“可不是,你走的真早。”她咯咯的笑着,“对了,我把你的手机号给威廉了,那个可怜的家伙……一个人被你丢在酒吧里……你不介意吧?”兴许是因为喝醉的缘故,她的语调听起来有点奇怪。

“不,没什么……”比起威廉,我更担心卡萝,“你还好吗?你和凯尔还在一起吗?你不会是一个人吧。”

“我们在一起呢,放心吧,我安全的很。”她醉醺醺的说。

我叹了一口气,“那就好——”

“——我不会出事的,希希小甜心……”她突然打断了我,“你还在担心德里克的事吗?小傻瓜……要我说,德里克反正是不会结婚的……即使他有了女朋友又怎么样?别担心……无论是谁,她比起你要差得远呢……”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又甜又腻,搞得我后脊梁发麻,“天呐,你听起来真是醉的一塌糊涂……你回家好吗?别在那鬼地方待着了。”

她又大声笑起来,半响,她平静了下来。“好吧,你说的对。我都听你的,我的头痛死了……我现在就回家……”

我听见她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语气里有孩子气的不情愿,我不经微笑起来。电话那头传来悉悉索索的走动声,她似乎忘记了挂断电话,并且在酒吧里摸索着寻找什么。又过了一会儿,就当我以为她要重新接起电话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她的喊声,“凯尔!”

接着电话那头不断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女性的尖叫声。“米兰达,我非杀了你不可!”在刺耳的噪声中,我听见卡萝这么吼道。

“喂?发生什么了?”我焦急的问。然而电话在下一秒被挂断了。无论我回拨几次,从电话另一端传来的都是空洞的忙音。

静夜里,我只能听到心跳声在胸腔里咚咚回响。楞了几秒后,我抓起床边的外套,发疯一般的向卧室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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