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十八年秋的一天,老皇帝坐在养心殿里,望着窗外红通通的夕阳,心情极坏,恨不能立时死去。
他是龙朝第五代皇帝,年号永兴。龙朝立朝一百二十年,由盛到衰,竟是那么快。从太祖立国,到太宗盛世,到仁宗守城,都没得说,都是有为之君主。尤其是太宗皇帝,绝对是少有的明主,能打能建设。如果说建国时,龙朝的领土如同一只大象的肚子大的话,那么到他驾崩时,领土已经变成了大象,开拓疆域之功名垂青史。他在位的时候,北边的突厥,东边的女真,西边的党项,南边的交趾无不避其锋芒,纷纷上表称臣,甘愿每年上贡。那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骄傲啊。太宗皇帝本想在有生之年将威胁最大的突厥和女真彻底扫平,以除掉心腹之患,无奈他的龙体欠安,在打得突厥节节败退时,突然病倒,临终留言,让太子不得轻举妄动,守住家业,然后驾崩于阴山,享年不过四十五岁。
太子继位,就是英宗。这小子全不把父亲的话当回事儿,在一批小人和太监的鼓动下,自以为是太祖、太宗之类的雄主,多次对外用兵,把祖宗攒的家底全都败光了。四周的国家,趁机出兵,占领大龙朝土地。大象般大的国土很快被蚕食成大象肚子。
这还不说,在攻打女真的时候,居然御驾亲征,被女真诱敌深入活抓。这下子可笑话了,中原的皇帝被胡人抓住,天下哗然。
女真趁机反扑,攻破山海关,直扑京都。危难之际,太子继位,就是永兴帝,领着文武大臣和百姓们共同抗敌,打退敌人多次进攻,总算守住了城门。女真见状,带着英宗这些俘虏,一路烧杀掳掠,抢了无数财宝,出关而去。永兴帝总算出了一口气。
接着,永兴帝在王忠勇、于万等能臣的辅佐下,出台一大批富国强兵的政策,经过几年努力,总算见了起色,百姓越过越好,军队越来越强,永兴帝也逐渐心情好转。
正这么个工夫,女真人把英宗释放了,说是为了加强两国友好。说得好听,其实就是制造事端,离间父子俩的关系。这下子永兴帝有些为难了,有点拿不定主意。
他手下的百官也分了两派,内阁大臣于万反对接回,王忠勇赞同接回。于万的理由是天上不能有两个太阳,朝廷也不能有两个皇帝。老子回来了,你怎么办呢?你退位不退位呢?兵部尚书王忠勇则说陛下以孝治天下,不接回先帝,那是大大的不孝,今后又如何教化百姓呢?接回来之后,陛下以太上皇待之即可。
最后,王忠勇派占了上风,接回了太上皇。太上皇一回来,朝廷就乱成一锅粥了。有支持老子的,有支持永兴的,几乎要大动干戈。
永兴帝是个孝顺的孩子,不忍心让国家****,为了大局,答应让出皇位。英宗上台的第一件事儿,就是下旨处死于万。这让永兴不能接受,把嘴皮子都磨破了,也不能让英宗打消念头。英宗气呼呼地说:“这个于万不能留,竟然不让我回来,是个大恶人。不杀于万,难消我心头之恨。”
永兴帝据理力争,说道:“父皇,可是于万对保卫大龙朝有功啊。这次你身陷敌手,若不是于万坚持守城,只怕我们都城都要陷落了。”
英宗恼了,把一个茶杯摔得粉碎,咬牙切齿地说:“于万必须死。下一个就是王忠勇。这两个家伙狼狈为奸,煽动你谋夺皇位,这样的奸臣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永兴帝说道:“可是父皇……”
英宗把脸一背,说道:“你不必再说了,你要再说,你就不是我儿子。跪安吧。”
永兴帝灰溜溜走了,于万人头落地。这还不算,过不几天,王忠勇带来小道消息,英宗又要杀王忠勇,还要废永兴帝的太子位,要改立齐王公孙岳。这可把永兴帝吓坏了。他现在处境艰难,彻底无权了,失宠了,身边的亲信一个个调离,昔日庞大的一个集团土崩瓦解了,只有王忠勇几个人还在位呢。
“怎么办?怎么办?”他深知齐王公孙岳可是个心狠手辣之辈。有一次他亲儿子酒后发了几句牢骚,便被他下令处死了。这样人要是登极坐殿,他永兴帝不但没了位置,连全家老小的命都不好说。
王忠勇一脸取义成仁的坚毅,说道:“事到如今,咱们只能拼了。”
永兴帝抓住他的手,说道:“你说怎么办?”
王忠勇说道:“发动政变,让太子你重新登位。这样咱们才能活下去。你想想,太子,要是我们被杀,齐王为帝,他能放过你吗?”
永兴帝犹豫不决,惴惴不安,说不出话来。后来,他的昔日的手下一批批前来劝说,终于打动了他。在英宗下旨收拾王忠勇前夕,永兴帝命王忠勇调动一万人马突袭皇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进去。
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永兴帝召集旧部,使亲信深入各部,策动各部门首脑,从的罢了,不从的就地处决。
一夜之间,血雨腥风,皇宫变色,英宗再当俘虏,气得大骂。永兴帝封他为太上皇,囚在皇宫的一个院子养老,自己重新坐殿,接着实施自己的改革大计,百姓为之欢欣鼓舞。
对老子可以网开一面,对英宗那些手下,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该罢官的罢官,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对于齐王,永兴帝想放他一马,毕竟是亲弟弟,可是王忠勇不干了,认为必须永除后患。于是,圣旨下,命齐王自尽,家产充宫,家人为民。
齐王也不是傻子,在变天之后,立马领着亲兵和家人逃亡。据说渡海逃到倭国了。
刚解决帝位问题,苦恼又来了。突厥兵犯大同,连下三城,直打到怀来,京城危急。永兴帝再度奋起,和王忠勇等人抗击敌兵,又急召各地勤王。经过半年时间,不能取胜。经过和谈,突厥提出割地赔款,不然要将永兴帝活捉。
其时突厥野良为可汗,是个又狡猾又难缠的人物,手下骑兵五十万,战斗力极强,胜过女真数倍。大龙朝虽有官兵百万,也未必是其对手,何况百万兵分散各地,难以有效集结。在此情况下,为了大局,君臣同意屈辱条件,割让了河曲、右玉、新镇,赔款白银千万两,每年上贡一定量物品。
敌兵满意而去,永兴帝一下子病倒了。偏偏这时候永兴帝的丽妃病逝了。这对永兴帝是个沉重打击,他恨不得也随她而去。
他的女人不少,最爱的就是丽妃了。他有五个皇子,最爱的是鲁王公孙善。他是丽妃生的。
听到丽妃去世,永兴帝悲呼:“天亡我也,天亡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