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拂晓时分,东窗头见不着晨曦的影子,浓云潜在夜里,暴雨来临前夕。
七时,雨至,呼吸的都是潮润的粉尘气味。
闲来无事,上午便将作业赶完。每当此时,就有种用脑过度之后的头疼欲裂。好在一合上作业本,自在之气就由丹田灌脑,通体舒畅了下来。说实在,要不是答应了岱良,着实没有兴趣在大雨天出村,即使是一路骑行,也差不多要十来分钟。
好在下午,雨已经小了很多,也没啥风,即便不穿雨衣,撑伞骑行问题也不大了。为了方便,我踏着拖鞋,穿了一条暗纹短裤和一件圆领T就骑车出门了。
约见是在塔墨村的机部,也就是村里稻谷脱壳、引水入渠的抽水机所在处。
机部因为管辖水闸,近河道主干道,地处偏僻,附近只有几片鱼塘,住的人和房子都是稀稀落落的。机部东边有三株6-7米高的水杉还有一株几十年的老樟树。南面是一个大平台,听闻以前做拉幕电影都是在这边放。当时,一听说有电影队过来,往往都是拖家带口扛着板凳赶过来看。后来,村里几个老头老太一直絮叨说在树上有人影,讲的绘声绘色。渐渐地大家心里都暗自发毛,一开始不让小孩子去了,后来自己去的也少了。无奈,拉幕电影就转到村委会去了。
周六,机部没有开门,门口黑板上横七竖八的几串数字,应该是粮商收粮的时候写的价格。雨已经停了,我四顾无人,就收了伞,就靠着水泥扶栏上远眺发呆。直到脖子上突然一阵刺痒,我才回过神来,敢忙着抖了下衣服,怕是什么虫子从树上掉到衣服里了。
不过马上我就被岱良的笑声给打断了,回头一看,他手里还拽着一根狗尾草,笑的一脸贱像。“吓我一跳啊,猪。什么时候来的你?”“早就到了,我刚才在竹林那边玩。看~”岱良说话间摊开手掌,漆黑一片。竹子其实很脏,枝干上附着了很多灰尘,所以基本玩过竹子,两只手必然是灰黑一片。“你也来点。”岱良探手准备偷袭,想在我脸上抹点颜色,我转身逃开,一脚踢在他的胫骨上。岱良疼的吱哇乱叫一通,终于算是消停下来,乖乖地去了水渠把手给洗干净。
“我这次带你来,给你说的、做的事,都不能乱说,不然我会被人打死的。明白吧?”岱良一脸凝重地叮嘱。“你要打家劫舍还是杀人放火啊?别带我,我怕的。”虽然我觉得岱良不至于带我去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但是他的言语中,我并未觉察有开玩笑的意思。
岱良笑笑说:“那倒不是,但也差不多。如果你怕话就别跟我去了。”我有些无奈,“到都到了,大不了有事我先跑。你放心我不会想着救你的。”“哈哈,那不是你能救的。不过你记得答应过我的话,你要把你的秘密告诉我。”我哼了一声就不言语了。
岱良领着我进了竹林,竹林里除几户养蜂蜜的就剩下几处坟堆,村里人去世现在依然还是土葬的多,新旧坟起起落落的。
岱良手里拽着一根竹竿,说是刚才在竹林里玩的时候折下来的,他不断地用竹竿拨弄着坟堆间的杂草。
“你找啥呢?”我纳闷坟堆野草的能有啥稀奇宝贝。岱良回过头,嘴角微微一扬,谄笑着说“我们在找墓啊,三才的墓。”“哦,那倒是该来祭拜下的。我可没带元宝蜡烛啊,貌似附近也没店。”岱良奇怪的看着我,抬手就捏了下我的鼻子说道”祭拜你个蛋蛋,大热天吃拧了么。我们是来捉虫的。白僵蛸,你忘了?“我这才回忆起岱良曾说过,三才虽然死在水里,但是两只眼珠已经不见,非常怪异,难不成也是白僵蛸搞的鬼?“看来你是记起来一些了,猪头,跟上。”
其实雨过的坟场,不太适合穿拖鞋。因为随时鞋子都会陷在泥浆之中,而且黏着了大量的泥块之后,鞋子的分量加了很多,一来走不快,而来脚底顶着泥团也难受。无奈只能任由污浊气味的泥巴在鞋子与脚板间,挤进来,挤出去,再挤进来。十分钟后,拖鞋系带忍受不住泥浆与我逆向牵引,终于还是断裂了。之后光脚行走虽然较之前轻快,但是蛇虫鼠蚁与尖碎瓦砾都是需要当心的。
终于在一颗小柏树下,我们找寻到了三才的墓。坟是新坟,土的颜色稍黄,颗粒比较粗,没啥植物。“好了,开挖吧。”岱良说话间已经将竹棍插进了松软的泥土里。“挖坟?你没搞错吧?你真要被人打死的”我吃了一惊,这事算是我一辈子遇到的头一遭。
“想什么呢?要全挖开我肯定带铁锹来了,我们只要挖一个小洞就好。你不要废话,要不看着我挖,要不就来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