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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枉人伦(一)

自帮助流庆解决了那件事情后已经过去了一周,流庆为了能够循序渐进地打通佐婉的灵窍,已然踏上了漫漫征程,而常贞和涂山元则又回到了平淡的校园生活。不过这件事早已传入常贞的父母耳中,对于年纪轻轻(不管是对于人类而言,还是对于家仙而言,常贞可是都够年轻的),基本没掌握什么关键法术,而且还一直在人类的世界中长大的儿子,能够在“实习”期间就迎来了开门红,常伯漭还是很没有出息地沾沾自喜了许久,基本上每天都不断地向梅雨夸赞自己选择将儿子养在人间这一决策是多么光荣伟大,英明无比。

相比之下,梅雨实在太过冷静。她一直都在担心来源于自己的那一半人类血统会不会在家仙修炼的道路上拖儿子的后腿。此次之事虽是小胜,却还是难以缓解她的担心。几番权衡之下,梅雨终于决定要回津州市看望一下从小并没有教养在身边的儿子。这个想法得到了丈夫常伯漭的支持,梅雨随即开始为出行做准备。

由于常氏府院位于天界和人间的交界处,即地仙云集之处,所以这里并没有信号。梅雨只好用一只青鸟先向儿子传递了口信,等到一进入有信号的地方,立刻和常贞用电话联系了各项事宜。

知道母亲要来,常贞的高兴是难以言表的。虽然寄住在舅舅家时,也会时不时地回去与父母相见,但毕竟聚少离多,每次还要被父亲训斥,“修行是家仙第一大事。道行渐长,寿命自会延长,到时不必惧怕生老病死,还愁没有相聚之时吗?”父亲的话语言犹在耳,常贞不由得轻笑出声。自己就算修成不死之身,可与母亲相聚之时至多不过百年。但是反过来想,就算只是平凡人类,最后也要面临生离死别,也一定会留下诸多遗憾。哎,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人类还是神仙都一样。

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之后,常贞又一次在宗老师怀疑目光的审视下请了假,顺便带上了涂山元一起,直接就奔了惜阴堂。三人会合之后稍稍寒暄了几句,最后一致敲定了吃火锅,所以紧接着就一同去了超市。

沿着超市的货架,常贞推着车,梅雨和涂山元评点并择选着晚饭的食材。常贞鲜少和母亲这般如寻常母子相处,心中雀跃不已,而梅雨更是无比珍惜这样的时光。至于涂山元,她自出生起一千多年,不是在修行,就是准备去修行,哪里想过人世间的生活竟是这般闲适,一路上对所有货物都充满了好奇心,必要询问一二。在外人看来,好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快乐的时光是短暂的,就算三人肆意放慢了速度,只为享受这难得的时光,但还是很快就采购齐全了火锅的食材。等待在收银通道的时候,涂山元继续发挥着那无比旺盛的好奇心,对收银台上的货物开展“我要弄明白”的小课堂,从口香糖到安全套,涂山元的热情只增不减,常贞只好强制让她打住,免得惹来更多异样的目光。看着打打闹闹的两人,梅雨心中很是欣慰。不过,比起那两位大龄儿童,她倒是更在意排在他们前面的这个女子。

这个女人脚步虚浮,手哆嗦得很厉害,而且面色极差,印堂发黑,总体流露出一股凶兆。最关键的是,梅雨明确地感觉到这个女人不干净,身上有东西,正是那东西,导致她如此萎靡。超市里人多口杂,梅雨并未声张,只是就这样按部就班地等待着结账。

很快梅雨等人出了超市,趁那女人尚未走远,梅雨赶快指着她向儿子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常贞顺着母亲所指看向那个女人,他认为母亲的推断是正确的,可是那东西现在并不在女人的身上。常贞开口解释道:“我们现在很难知道跟在那女人身上的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那东西对这女人做了什么。更何况,最重要的是我不清楚她是否属于我的辖区。如果贸然行动,只怕会不妥,所以还是先不要插手为好。”涂山元也点头帮腔:“对呀,伯母!要是咱们插手了别的仙家的事儿,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觉得贞明说得很对,还是算了吧!”梅雨听到此处只好作罢。

回到惜阴堂后,简单的火锅很快就准备好了。围绕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梅雨开始询问生活琐事。常贞和涂山元互相爆料,常贞说涂山元会把冰箱里的吃的全部藏起来,而涂山元则反驳说常贞的法术需要补课。常贞回敬道:“你倒是法术高明,在进佐家之前那么豪言壮语地表达了斗志,结果正式打的时候还不是跑得无影无踪了。”涂山元含着一嘴的肉含糊不清地说道:“事实证明我去请来黑白无常是对的,反正就算是我们自己制住了那恶鬼,最后也还是得交给黑白无常不是吗?”两个人就这么在餐桌上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梅雨看着他们只觉气氛极佳,会心地笑了。

那二位越吵吵越凶,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梅雨只好出面劝阻:“好了好了!两个人一起行动自然要互相帮助,同进同退。佐家这件事儿不就处理的很好嘛!”听到母亲的夸奖,常贞自然兴奋不已,而涂山元由于一直都是独自修行,不管有了什么进步或是取得了什么成就都很难得到长辈的认同和夸奖,所以现在也是热泪盈眶。餐桌上的气氛变得温情起来,说说笑笑的晚餐逐渐结束。

梅雨起身就要招呼车驾,常贞赶忙问道:“妈妈你不去见见舅舅和表哥吗?”梅雨摇摇头说道:“这次就算了吧!这次我来的十分匆忙。要是贸然去见他们,只怕会有好些事情解释不清。所以,我就先走了,你们俩要好好的哦!”说罢便扶着一个童子的手臂上了马车,常贞和涂山元目送着那辆马车离开了。

数日后,常贞和涂山元下了晚自习之后已经九点半了,他们正打算和平时一样坐地铁返回惜阴堂,忽然见到梅直君开着车在校门口等着他们。常贞和涂山元正奇怪着呢,梅直君已经招呼他们过去并说:“先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常贞上了车之后问道:“哥,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怎么你今天有空来接我们?”梅直君从后视镜中看了他们一眼之后说道:“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元,我才来接你们的。”涂山元急忙问道:“因为我,我怎么了呀?直君哥哥。”梅直君又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上一次那个庄滋渥犯下连续奸杀的大案,虽然不是被抓获,但好歹也是死了。这津州刚太平了没多久就又出事了。”

常贞和涂山元连忙齐声问道:“又出什么事了?”梅直君皱了皱眉答道:“还是年轻女孩连续被杀的案件,来接你们之前已经发现了第三具尸体了。虽然元年纪还小,和那三个被害的女子并不是同龄人。但是我还是放心不下,所以才来接你们回去。元啊,你这些天可要一定小心呐!”涂山元闻言立刻拍着胸脯道:“直君哥哥不必为我担心,我可是……”常贞赶紧拽拽她的胳膊,防止她口不择言。涂山元也意识到了自己差点说了不该说的,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之后改口道:“我每天都和贞明在一起,应该还算安全吧!”梅直君摇摇头叹道:“案子一天不破,你就得小心谨慎一天,不可掉以轻心。”涂山元点了点头。

常贞心中明白涂山元绝不会出事,所以更关心案件本身,当即出言问道:“这次的案子中被害的女孩们也都是被奸杀的吗?或许这三起案子之间根本没关系也未可知呀!”梅直君答道:“这次的三个女孩并没有被侵犯的痕迹,所以可以排除奸杀的可能。不过这三个人的共同点确实还尚未找到,所以你说的三个案子并无关联也有可能。但是还有一种可能会更加麻烦……”梅直君说到这里停顿了,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常贞听到这里也明白了什么,他接着梅直君的话说道:“你是不是在怀疑这有可能是无差别杀人?”梅直君见常贞也猜到了,便不再遮掩,双眉皱起说道:“对,这就是我所担心的。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元就也会有危险。”涂山元怕自己再说错话,所以一直在保持沉默,但是她听着常贞和梅直君的对话不禁感慨人类的世界真是复杂。

三个人坐在车里各自思忖着自己关心的部分,不一会儿,车子已经到达惜阴堂。常贞和涂山元下了车后,梅直君说道:“你们快进去吧!晚上记得把门窗关好,我得走了。”常贞赶紧拦住他问道:“这么晚了,你就别开车了。直接在这儿住一晚就好了,房间和洗漱用品都有。”涂山元也在一旁说道:“对呀对呀,直君哥哥!你开了一路车也累了吧?我们俩还没好好谢谢你呢!”梅直君笑道:“谢什么呀?你们一个是我弟弟,一个是我弟弟的好朋友,都是远离父母独自生活,我照顾你们那是应该的。不过,我真的得走了。我得回现场去采访,今天来接你们是因为我让同事先顶替我了,所以我必须得回去。行了,你们快进去吧!”说完便打开车门就要上车,常贞只好说道:“那你路上慢点啊!”涂山元也只好和梅直君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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