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通有点发晕,一来是刚才的那种暴烈的输出让他的体能有点透支,二来是老太如此举动,说实话,让他的心气颇为不顺,给气的。他有点后悔托大了,没把自己的背包带来。
这也太没有道理了,哪来的大BOSS啊,我这是为了逮狼跳了虎窝啊。不知道那拉那边怎么样了,希望这老太没有其他帮手。
没别人,就我一个,那个小死人真是讨厌,若不是他,我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我先把你解决了,再去找他,也好,有这么多人,想儿还能多熬几年,老太太说道。
灵通知道他说的小死人是那拉,但不知道她嘴里的想儿是哪个,难道把我们几个弄死了能救那个人?
老太那边没有接话,只是阴测测的笑了好久,意思再清楚不过,恭喜你,都会抢答了。
灵通没再去想,既然想什么对方都知道,那就不用想了,想来他要是不想,对方便不知道他准备做什么。
于是他抬起手,抹了一些眼里流出的血,刚才那么狂暴的力量输出让他的那只阴阳眼流了血,血不多,写字最多能写个大字,画画了不得能画只眼睛,于是他就在自己的额头上画了一只眼睛,一只鲜血淋漓的直立的眼睛,眼睛正画在额头的正中央,像开了天眼一般。既然已经开了天眼,那就不需要再睁眼了。灵通紧闭双目,嘴里开始念叨:
拜请杨戬二郎神,身骑宝马出昆仑
神犬护佑在身侧,梅山七圣紧随跟
头带金龙平顶帽,身穿八卦九龙袍
腰紧千带随五龙,手提三尖两刃刀
.......
声音里夹杂着老陕特有粗犷苍凉的腔调,时而高亢,时而低沉,袅袅娜娜的声音回旋往复,竟然被他颂出了堂皇大正的韵律来。
请神?二郎真君?你小子会得还真不少。老太嘴里说着,却急速往后掠去,她虽非鬼物,但也属邪崇,二郎真君显圣,容不得她不退避三舍。
说时迟,那时快,灵通虽然前面郑重其事,起势略慢,可越到后来越声音愈渐低沉,语速却越来越快,身上渐被金光笼罩,神情肃穆,额头上鲜血所画的眼睛周围也开始散发出细微的光芒,眼角在光芒掩映下,几欲睁开。老太已经回身破开了窗户,正准备一跃而出,逃遁而走的时候,灵通额头上的眼睛已然倏忽睁开,向她这边望来。
老太见事不可谐,只得向旁边的暗处隐去,暂避锋芒。
灵通这时已请到显圣真君,身体自然不再受自己驱使,只能收纳了魂魄,充当个旁边的看客。只见被上身的灵通伸手向虚空一招,一柄微缩版的一米左右的三尖两刃刀带着微微闪烁的轮廓,虚虚地出现在手里,然后凝力一握,朝着老太躲藏的阴暗处虚空劈出,嘴里还大声呵斥:邪魔外道,快快死来!
那老太躲在暗处,不敢逃走,见势无可避,索性盘腿坐卧,胸前结印,准备硬硬接这一下,灵通在细细观瞧,只见老太双手内缚,两拇指置于掌内,其余四指交叉互握,结印于胸前。竟然结的是十四根本印中的宝山印,该手印为磐石座,寓意坚如磐石,不动如山之意。
这老太到底是什么人物,邪魔外道怎么能使得动煌煌大正的佛法?
他这么想着的一瞬,显圣真君手里的三尖两刃刀已经如劈山般朝那老太落下,其猛如虎,其势如雷,奔腾咆哮而下,势不可挡,一声震天价的响声过后,老太太静坐在暗影里,一动不动,果然坚如磐石。
显圣真君也是诧异,平常的邪魔外道,经他电目一照早就灰飞烟灭了,现在自己动了兵器,这货竟然还能硬硬的扛上一下,你孙猴子个腿毛的。
但看着暗处的邪崇动也不动,难道一点儿都不曾伤它?于是他收回兵器仔细观瞧,看看到底是个什么鬼。
没想到,他刚刚倒转过兵刃想要仔细瞧瞧的时候,老太那里朝这边吐出一口秽物,猛的一蹿,朝刚才碎掉的窗户扑去。真君在此,如何能容他从容逃遁,随手挥走那团秽物,紧接着就把虚化的三尖两刃刀扔了出去,结结实实的打在那老太后背大露的空门,老太惨叫一声,栽出窗外,真君几步走到窗前观瞧,早已没了邪崇的踪迹。
回过头来,见好多氤氲烟瘴,知是术法幻阵,眉头不禁微皱,略显不喜。说了句:邪魔外道,焉能如此放肆,然后手里的三尖两刃刀再次显现,然后向地下猛然一杵,“轰隆隆”一声炸响,地动山摇一般,刹那间地板上被砸开了数十道裂纹。
灵通正准备上前观看,瞬间眼睛一黑,显圣真君已然离身,回归天庭,灵通连忙伏地,叩拜恭送。
虽然没能灭了那个术法高强的老太,但总算将其赶走,想来刚才显圣真君在窗户上给了她的那下子也重伤了她。
厕所里,暂时清净了下来,那个欢天喜地自杀的特警战士已经不再往凳子上爬了,让刚才显圣真君朝地下的一击给震晕了过去。灵通过去扶起他,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他朝地下啐了一口血,特么的,这个死老太太。
特么的,这个死老太太,那拉也在骂,他已经在这座楼里困了很久了,本来和灵通分开后,灵通负责搜查住的这一层,他是奔着楼上去的,可到了拐角的楼梯却只有下楼的路,等到下了楼梯,就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上楼,又上了他们住的楼。就像是个死循环,路过的门上都贴着封条,怎么都进不去。他就只能在楼道里溜达,下楼,然后再上楼。
肯定是那个死老太太搞的鬼,那拉心想,这是幻阵,他和灵通想的一样,觉得这不是埋伏,他们是自己闯进来的。既来之,则安之。那拉是个随遇而安的性格,七年的悲苦经历并没有让他仇恨人世,相反,让他更加眷恋。
爷爷把他送回老家后,没等多久就生病去世了,奶奶想他想得眼睛都哭瞎了,这不关家人的事情,是家族的意愿如此,与其说是一种责任,他更确信这是一种诅咒。所以他痛恨家族,却依恋家人,等到他十二岁再回到人间的时刻,他愈发地眷恋这个人世。
来别动队也是爷爷的安排,这也是一个家庭,虽然是大家族之间的联盟,但很有人情味,这里的长者就像看顾子侄一样待他,兄弟姐妹对他也很好,这补足了他人生缺失的那一环。
我要救他们出来,首先要破阵而出才行。
就在他刚刚发现这是一座幻阵的时候,他就已经用了好几种方法来破阵,但是都失败了。这座阵很厉害,那拉知道,要是以前,多大的阵自己不发憷,最多麻烦点儿,可总能出去。
就算前几种方法不行,但总会有点儿反应吧,可是没有,滴水入长河,波澜不兴。这水平可真高啊,他想着,比协会里那些老爷子怕都差不多少。
总得出去吧,总能出去的,他劝慰完自己就开始从随身的便携袋里取了几样东西出来,一只死去多年的布谷鸟,三个串在一起鸡爪子的,还有一个拳头大的鱼头骨,各占方位,摆放整齐。
燃骨问向,这是一种很古老的法术,最早用柴火,后来用蜡烛,再后来火药时兴后,就都改用火药了,阵法里的东西越是高级,成功的几率就越高。这几样东西对他来说都珍贵无比,所以一旦遇事他都想方设法用别的术法来替代,都不舍得用他们。
布谷鸟是每年谷雨节气那天最早报信的布谷鸟,它也是春神句芒的使者和化身,据说就是炎帝的小女儿溺水而死化身的精卫,所以极具灵性,尤其以头只为最,这么些年他只逮了两只,还有两只是二爷爷给的,他老人家是上一任家族的萨满。
那三个鸡爪子都是养了18年的大公鸡身上的,因为鸡血属阳,善辟一切阴邪,再加上,每年的中元节七月十五就会喂食一次朱砂(喂了朱砂的鸡会有部分死掉),所以养足了18年的大公鸡就成了阳气充盈的辟邪圣物,农村里谁家要是养着一只18年以上的大公鸡可比狗都管用。
至于那个鱼骨,也是二爷爷留下的,老人只是说没了没了,到死也没说这是什么鱼的骨头。
鸟飞天,鱼遁水,鸡行于地。那拉掏出这些宝贝就是想问问,如何才能出得了这座幻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