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离婚协议书是三年前她和陆斯年结婚后的第三天,陆斯年扔给她的。
当时她没有签字,这三年来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在上面签字,可是,她也没有撕掉。
现在回想,是不是那时候就预感今后有一天自己迟早是会要在上面签字?的
所以才会一直保存至今。
旁边,宋谨看着自从上了飞机就一直默不吭声的夏莳光,神情也沉了下来。
这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因为有夏莳光体贴的照顾,让他恨不得能让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
可时间是最公平公正的,从来不会因为那个人高低贵贱就快一点或者慢一点。
所以,当医生下达最后通牒,告之他不能再这样继续赖在医院不走时,他也只能出院了。
而在飞机上的这段时间,将是他和夏莳光回国之前最后一段能如此安然相处的时侯了。
下了飞机,他知道有什么在等着夏莳光面对。
而他并不打算心软为她挡开即将面临的那一切,至少,要得到她,就要让她看清楚现实。
否则,他之前所做的,又有什么意义?
下了飞机,夏莳光拉着行礼看向宋谨,在心里蕴量了许久的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我爸说他会来接我,等我回家了,再和你联系吧!”
宋谨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再见。”气氛有些尴尬,夏莳光笑了笑,转身就往出口走去。
“等等。”身后,传来宋谨的声音。
夏莳光停下脚步,不解地回头。
“你打算回陆家?”宋谨想知道她说的回家是陆家还是夏家。
“今天不会去陆家了。”夏莳光摇了摇头,再去陆家估计也不是以陆家儿媳的身份了。
可宋谨却以为夏莳光只是在和陆斯年赌气,眉眼微沉,不再说什么,迈起修长的腿,率先离开了。
夏莳光愣在原地,错愕地看着陆斯年走向出口的背影,心想这货又在抽什么疯?
她又哪里招他惹他了?
回到家里,夏莳光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袁妈又做了一大桌子她喜欢吃的菜,吃过饭后,夏莳光陪着父亲夏正雄说了一小会儿话,便回到了房间。
坐到床上,她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份离婚协议书。
上面,有陆斯年已经签了三年的名字和手印。
现在,她只需要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这份协议就正式生效了。
她和陆斯年的婚姻也就彻底到头了。
八年的坚持和执着,最终换来的不过是可笑的结局。
夏莳光以前不甘心,可是现在却已经死心了。
当看到自己的名字在协议书上落下时,她一阵恍惚,就好像回到了当年的青葱岁月。
十五岁的那一年,对她来说是非常特别的一年。
她记得那一年,她在路上捡到了一个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乞丐,因为不是什么流浪狗啊猫的,所以她并不敢带回家,只能趁着每天放学的时候跑到桥洞下面给那个乞丐送药,送水和吃的。
那一年,她和爸爸去了陆家老宅,因为无聊,一个人偷偷地跑到了后面的花园里玩儿,却不小心踩到了池塘边的苔藓,掉了进去,她不会游泳,所以,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就再也没有力气,她那时候想,自己应该会死了吧。
可是,突然有人抱住了她,在冰冷的水里她感受到了那个抱住她的人很温暖,之后,她的唇也被那个人吻住,她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吻自己,可是,她一点也不排斥那个吻。
等她醒来,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睡在了床上,如果不是爸爸和陆家的人告诉她落水了,她甚至会以为那不过是一场梦。
后来,她的心就一直留在了那个救了自己,吻过自己的陆斯年身上。
她想,怎么才能报答陆斯年的救命之恩呢?
又想,陆斯年连她的初吻都拿走了,她肯定得赖着他啊!
可如今再想想,自己因为那么幼稚的想法竟然执着了八年,八年的人生,她一直就围着陆斯年打转,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夏莳光叹了口气,签下字的那一刻,她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好像是放过了陆斯年,也放过了自己。
反正她现在再也不欠他什么了。
将离婚协议放进文件袋里,她打算趁着明天去参加公公……不,现在应该是喊陆伯伯的寿宴时交给陆斯年。
然后走回了房里,拿起手机看了看,没有示接电话,也没有短信。
于是打开微信,点了宋谨的头像,发了条消息过去:你睡了?
对方久久没有回复。
夏莳光只好关了手机,睡觉去了。
宋谨下了飞机就直接去了公司,忙到半夜打开手机,就看到了夏莳光发来的三个字“你睡了?”
盯着手机看了好半天,宋谨又回了过去:“还没,你呢?”
只是等了大半个小时也不见回复,再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半,这个时候夏莳光应该已经睡着了。
沉郁的心因夏莳光发来的微信而变得明快起来。
第二天一早,夏莳光就被袁妈叫醒了。
她从床上坐起,揉了揉眼睛,十分不满:“袁妈,有什么事不能等我睡饱了再说么?”
“小姐你快起来吧!姑爷来了。现在正在楼下等你。”
袁妈的声音很高兴,因为陆斯年来夏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这次夏莳光从国外回来的第二天一大早陆斯年就找了过来,她是真心替夏莳光高兴。
听到陆斯年来了,夏莳光皱了皱漂亮的眉,从衣柜里拿了件针织外套套上,随便踩了双拖鞋就出门了。
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住脚步,对袁妈道:“袁妈,以后不要叫他姑爷了,还是喊陆先生吧!”
说完,也不等袁妈明白过来,就往楼下走去。
在楼梯口,夏莳光就看到了站在大厅里四处观看的陆斯年,一个月没见,他还是以前的陆斯年,可是自己却不是以前的夏莳光了。
“你来我家有什么事么?”
夏莳光没有下楼,直接懒懒地靠在了楼梯的扶手上,对她来说,已经不是陆家少夫人的身份让她格外轻松,至少不需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礼仪,在自己家想怎样就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