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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人不如马

当清晨的金光翻过太行山的山头,朱见深坐在马车顶上,头一点一点,好像敲鼓一样。

喔喔喔~

左边的山头上传来了一声野公鸡的叫声,朱见深心头一惊,抬起了头。

他的脸看上去一晚上似乎老了许多,打着哈欠,他深吸一口气又伸了一个懒腰,身子骨各处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旁晨曦也醒了,她揉了揉眼睛,一扭头看到了坐在车盖边缘伸懒腰的朱见深,用带着倦意的声音问道:“你不会真的一晚上没睡吧!”

朱见深慢慢回过头,他的两个超级黑眼圈把晨曦吓了一大跳,只听他嘴说道:“你看看我的样子你说呢!”

“不是吧!你这个样子今天怎么拉车啊!”晨曦笑着坐起来说道。

“拉车?拉什么车?我什么时候要拉车了?”朱见深瞪大了眼睛望着晨曦,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说法。

晨曦笑着看着朱见深不语,那种笑意看着令他心慌,越看越没底……

结果当然是晨曦没有开玩笑,丰臣秀吉昨天是这么说的,只不过当时朱见深已经神志不清,听了一遍就给忘了。

当所有人都醒后,田猛带着他的四十二个兄弟原地整顿了一下,他们是不打算再回山寨了,就这样直接跟在他们的马车后面直接到长平就好。

这支队伍里多了四十多人和一只吊睛白额花皮大老虎,那八匹马一直都处于惊扰状态下,众人合力将左轮陷在坑里的马车推出来后,朱见深也很自然地上岗了。

在八匹马的前面朱见深试了试绑在自己胸前的麻绳,又回头看了看那趾高气昂的八匹烈马,觉得压力很大,想来他若是走得慢了,定会被这八匹马踩在马蹄下,到时候他不死也得褪层皮。

丰臣秀吉这次坐在马车前面赶车的地方,充当着马夫手里拿着一杆鞭子,只见抽了一下鞭子,那八匹马连同抓紧时间拉着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丰臣秀吉笑道:“见深兄弟,你可要走得快些,别被马踩了屁股!哈哈!驾!驾!”说着他更加挥动了马鞭,好让那马跑得快些。

朱见深在前面迈着步子开跑,心里连带着把丰臣秀吉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奈何后面的八匹马跑起来一点也不含糊,追得他不敢停歇。

他在前面杀猪似的跑,并在心里祈祷这些马能够减速,但那八匹马似乎不会累似的一直跑跑跑,朱见深跑被追的也就自然地不停歇,大汗淋漓的他两只腿都快甩飞上了天。

那八匹马孜孜不倦,似乎把跑在前面的人当做了玩物追逐一般,朱见深开始还只是骂丰臣秀吉,到最后连带着这八匹马一同骂了。

丰臣秀吉到底是有良心的,所谓让驴拉磨还要歇歇停停,这个道理他怎么会不懂,想要长久地折磨朱见深,他知道要慢慢来。

他架着马车本着不跑死人的原则,一会儿加快速度,一会儿又故意放慢,任由朱见深嘴里不住地骂自己他就是不让马车停下来。

而田猛带着那群昔日赵国的士兵,在后面一路小跑跟着,他们的体力好得惊人,竟然一直不掉队。

再说田猛在后面跟着听到朱见深的骂声,却不明白他为什么有马车不坐反而要拉着马车跑,想来昨晚他所说的那些令自己折服的话,田猛猜测:这位小将军应该是为到达长平之后与白起的战斗做准备的吧!没想到小小偏将就有如此决心,廉将军果然没看错人!

想来他对朱见深的敬佩之情更加深厚了,便回头喊道:“兄弟们打起精神,跟着将军往前冲啊!”

“冲!”众人跟着喊道。

丰臣秀吉本来在前面悠哉地坐着,忽然后面吼声震天,吓得他一个哆嗦差点摔到车下,来连喘气才平复心来。

…………

跑完了一个上午在接近正午的时候,朱见深得到了可以坐下了休息一会儿的空闲时间,由于丰臣秀吉一上午的快马加鞭,他们往前赶了不少的路,照这样跑下去,也许要不了四天他们就能到达长平了。

在朱见深坐下来不久,晨曦便不顾丰臣秀吉的阻挠跑来为他送了一些吃的和喝的,搞得他心里美滋滋的,还不忘向丰臣秀吉炫耀。

但丰臣秀吉随即叹气的神情却引得他心中一紧,他想到自己一上午的辛劳实在是不宜,便将晨曦送来的东西一推,笑着拒绝了,然而心里却是在滴血。

于晨曦见他不受,也不便再说什么,便端着食物离开了。

而朱见深为此付出的代价是饥肠辘辘跑了整个下午,这一个下午他经历了数十次崩溃,有好几次马的鼻子蹭到了他的后脊梁骨,还有一次他已经跌倒在了地上,但他还是一咬牙坚持了下来。

在这样的坚持中,他的意志也慢慢强劲,身体素质也得到了显著的提升。

当一天结束,众人围在一起吃完饭的时候,朱见深心想着终于放纵自己了,便又高兴起来。

恰巧田猛的老虎不知道从哪里叼回来一只野山羊,大伙因此开了荤,晚上坐在篝火旁,众人围坐了一圈。

“你们看什么?怎么都怪怪的!烤羊肉不好吃吗?”朱见深手里拿着一只烤羊腿,嘴里还塞满了羊肉道。

丰臣秀吉一笑,接着道:“我是真没想到今天你能坚持下来!当初我师父那么严厉,我哭爹喊娘使了吃奶的劲也没你这么大耐力!”

“对啊,我看你跑了一天,真担心你哪步没踩稳就此倒了下来!”晨曦在一旁接着说道。

朱见深听了将羊腿一放,嘴里嗨了一声,道:“我当什么!就这啊!”说着他又拿起放在一旁的酒囊猛灌了一口接着道:“这远远没到我的极限,你信不信我明天还能跑?秀吉,你信不信?”

丰臣秀吉一愣,道了句:“我信啊!”说完他兀自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酒囊里的酒没再言语。

这样的动作被朱见深看到眼里,丰臣秀吉的反应刺到了他的心,他当即不服道:“不是你笑是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是吧?”转过身他又问晨曦道:“晨曦你也不相信?”

晨曦一怔,而后慌忙道:“不不不,我信!我信!”

“别别别!你们都不相信是吧!”朱见深脑袋喝的昏昏沉沉连连摆手大声宣读道:“好!我自有办法让你们相信,等着啊!明儿我再跑一天!”

“见深,你喝醉了!”晨曦夺过他手里的酒囊说道。

“谁喝醉了,我没醉!”说着朱见深又将酒囊重新夺回,灌了一口接着说道:“我跟你们说啊,明个儿一天我要是跑不下去,我就是孙子!”

众人面面相觑,心道他是真喝醉了,可他话说的坚决,众人想劝却是无从劝起,只得任由他一个人在那一通乱说。

不过他这话倒是鼓舞了一旁坐着的田猛,他望着这名年轻的偏将,感觉他的性格似乎比年轻时的廉颇还烈,田猛随即起身喊道:“将军若跑,兄弟们就奉陪到底!”

朱见深喝醉了被这一声吼吓得一跳,猛一回头他才反应过来,随即说道:“好!那就一起!”

众人在一旁不言语,看着这豪情的二人……

…………

又是一个后半夜,朱见深一个人坐在马车盖上反思,他的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战国时期的酒浆的后劲没有想象的那般大,在他身后,晨曦已经睡着了好一会儿,而他却因为刚才在篝火旁说的酒话还要再熬上一夜。

千言万语道不出现在他心中的悔恨,白天的那些体会因为喝了点酒算是白瞎了,一到了关键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逞强,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果然不是用来形容他这个年龄的。

“熬就熬,跑就跑吧!”他在心中自我安慰着,山风吹来他微闭着眼,觉察到凉风拂过面庞的感觉,奇怪的是今晚他一点瞌睡也没有。

“难道是我喝酒喝多了,把瞌睡给喝没了?”他在心里一通乱想,反正一夜还长,这一开头接下来他就净想一些没头没尾的事了。

“若是等到了丰臣秀吉的忍者世界,我也要为自己找一把像他那样的好忍刀!”他在心中痛下决心道。

他这么想是因为那会儿喝醉的时候他将自己的青铜剑赠给田猛了,现在他连一样兵器也没有。

不过说到赠剑他现在想来也没错,那剑本来就是田猛的,对他来说那可能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稍微锋利了点的剑,可对田猛来说却是意义非凡,那柄剑承载着他旧时的回忆,见证着他的英勇。

朱见深现在想到田猛接剑的时候激动地要哭的样子他就想笑,“哎呀!一个傻大个儿居然会那样,真是有意思!”他在嘴里喃念道,而后又不住笑了两声。

“我要是变得很厉害的话,等到了晨曦的魔法世界我还要来一根魔法杖,当当魔法师!”或许他的酒根本就没醒透,不然在这样的一个满是鼾声的夜,他又怎么会一个人在马车盖上自言自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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